酒席宴棚搭建完毕,眼看天擦黑小酒还没回来。
武劲抓心挠肝半天,如坐针毡半天,最后忍不住就想自己去翰林胡同的张家看看,偏巧这个时候把兄弟冯彪来了,他无奈唯有让麻雷子和春喜、秋喜赶车去接小酒。
冯彪听武劲骂咧咧的发一通牢骚,忍不住笑道:“二哥,当年你对筱凤仙可没这么在乎。”
武劲被揭穿心事,羞臊的嘿嘿笑:“当年,当年的凤仙见多识广,不用我操心,丁小酒不行,那丫头傻了吧唧,你给块糖都能领跑,你说我不操心行吗。”
说完,边把冯彪往屋里让边嘀咕:“真傻,老傻了,操心烂肺子,没办法。”
冯彪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二哥,这里没有外人,你还是从实招来吧,是不是假戏真做,对人家动了心思。”
武劲脖子一扬,眼睛一瞪:“不可能!”
如此不淡定只能说明他心虚,冯彪也不逼他说实话,只道:“二嫂我见过,你可这凤凰镇找,那是数一数二的俊俏,你可别错过机会。”
武劲心里美滋滋的,女人的容貌男人的脸,都说“丑妻近地家中宝”,真把西施和东施放在一处,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会选西施,有那么一个肯选东施,也只能说明他审美有问题,哪怕明知道红颜祸水。
新婚夜掀开盖头的刹那,觉得自己刀枪不入的武劲还不是被小酒的美貌刺痛心口,得,不能得,舍,无法舍,万般纠结,听冯彪夸小酒他高兴,嘴上却打哈哈道:“不提这个不提这个,我们喝酒。”
晚饭早已摆在了抱厦内,两个小丫鬟躬身而立等着伺候,武劲和冯彪有体己话说,把丫鬟赶走,兄弟两个彼此对坐,叮当碰杯,冯彪忽然想起一事,道:“二哥,我听说筱凤仙和吴继祖分了,她是不是冲你?”
武劲叹口气,点点头。
冯彪奇怪道:“你不是一直想和她在一块吗,怎么好像还挺愁的样子。”
武劲愣了愣,发现自己失态,急忙狡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子老太太都不同意。”
这话不假,当年为此事武老爷把武劲好顿揍,父子俩也是因为此事彻底决裂,只是如今武老爷身居佛堂不出,武老太又非常宠爱武劲,所以冯彪有所疑惑:“现在武家可是你的天下,你至少把筱姑娘纳为偏房,也不枉人家对你的一片痴情。”
武劲为难的抹了下脸:“我娘撂下话了,休丁小酒绝对不行,娶筱凤仙也绝对不可,把凤仙纳为偏房首先委屈了她,其次我怕因此天下大乱。”
冯彪没明白他的话,瞪眼看着。
武劲自嘲的苦笑:“你是真不知道丁小酒的厉害,火烧赌坊水漫茶馆,我要是敢纳妾,她就敢杀人。”
冯彪哈哈大笑:“二哥,你也终于有怕的人了,只是二嫂长的娇娇弱弱,看不出还是女中豪杰。”
武劲灌下一口酒:“老子现在总算明白她为啥叫小酒,她就是那种闻着香喝着辣还上头。”
还上头?冯彪不懂。
武劲解释:“就是,假如你招惹了她,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他和小酒之间的故事冯彪所知甚少,也不完全明白他的话,但有一点非常明确,那就是武劲喜欢上丁小酒,在意了才会怕,不然堂堂的武家恶少怕过哪个。
兄弟俩继续喝酒闲聊,冯彪来是为了武勋和阎桂英成亲当日的防范问题。
“吴继祖那孙子假如再敢与二哥为敌,我干脆废了他。”
武劲刚想劝冯彪做事不要冲动,淑媛噔噔跑了进来,和冯彪也熟,随着武劲在把兄弟中的排行,她先喊了句“三哥”,然后朝武劲撅嘴道:“大哥你就知道喝酒。”
听这意思心里有不痛快的事,武劲素来宠爱两个妹妹,特别是淑媛,因为兄弟姊妹中是老幺,武劲更偏爱,看妹妹不高兴,一拍桌子:“说,哪个王八蛋敢欺负我妹妹。”
冯彪也道:“是啊,谁欺负你三哥给你做主。”
淑媛性格爽快,直言:“还不是西门公子。”
武劲霍然而起:“那个妖男敢欺负你!”
骂完,朝手心吐了几口唾沫,摩拳擦掌就要去揍人的架势。
淑媛急忙拉住他:“不是欺负,是,是人家不喜欢我。”
再大方,遇到男女感情之事,淑媛还是羞涩的低下脑袋。
喜欢不喜欢这种事自己可真管不来,武劲有些为难,劝淑媛:“西门那家伙长的男不男女不女,不要也罢。”
假如事情如此简单,淑媛也不会难过,感情有时候连自己都左右不了。
“我喜欢他么,就喜欢么。”
淑媛低低的嘟囔,几句话过后,还吧嗒掉下一滴泪。
麻雷子把西门岳骗来武家,淑媛满怀欣喜,不料人家非常冷淡,彼此谈到最后西门岳委婉的告诉她,自己已经心有所属,淑媛又不笨,当然听得出,所以黯然送走西门岳,才来找大哥商量对策。
武劲除了哄她就是虚张声势的要揍西门岳,别无办法,感情是摸不着看不到的东西,自己无从下手给妹妹争取,更大的原因是,他怕西门岳油头粉面不会给妹妹带来幸福,所以即使有办法也不会用,想着妹妹年纪还小,性格也开朗,失去西门岳的痛苦用不了几天就会淡忘。
然而冯彪心疼不已,大包大揽道:“别难过,三哥替你想办法。”
淑媛不是很信:“你们镖局好像不管婚姻之事。”
冯彪也没多言语,酒也不喝了,告辞离开武家,径直去找西门岳。
西门岳的新店已经装潢完毕,小酒书写的匾额“西门老菜馆”也挂好,只等招来一干伙计就开始营业,主厨是他从省城带来的。
因此,冯彪想找他并不难,凤凰镇不大,整天来来往往一个喜欢穿红挂绿的美男谁不知道,更何况西门老菜馆地理位置好,店面大,装潢业考究,凤凰镇早已到处传扬。
此时天已黑透,想是春暖花开节气好,街上行人并不少,还有很多继续点灯摆摊的,卖的都是小物件,穷苦人,唯有起早贪黑才能养家糊口。
西门老菜馆内,西门岳正和从省城家里带来的几个仆人规整桌椅,他虽然留洋读书过,但还是遵循国人的传统,店铺开张需要找人掐算黄道吉日,眼看黄道吉日不远,很多事情他都亲力亲为。
正抱臂而战思考桌子该如何摆放,呼!大拳带风,是冯彪不宣而战打了过来。
西门岳往后面的桌子上仰躺,然后就势一滚,从桌子这面滚到那面,身手不错,让冯彪大感意外。
“你是谁?”西门岳问。
“武淑媛她哥。”冯彪答。
“武勋?”西门岳了解除了武劲武家还有个二少爷。
“冯彪,干哥哥,龙行镖局的。”冯彪自我介绍完毕,再懒得废话,纵身一跃跳过桌子继续追打。
“等等!”西门岳喊,“你总得告诉我前因后果。”
冯彪想了想,难不成告诉他,是因为他不喜欢淑媛自己才打他,这不是道理,唯有道:“看你不顺眼。”
西门岳笑,假如真是这个原因,他刚刚开口就不必提及淑媛,略微琢磨猜测大概是自己今日去武家的事有关,也就是说与淑媛有关,也就是说与自己拒绝淑媛有关,想通透后,道:“感情之事不可勉强。”
冯彪见他挑明,也不遮遮掩掩,直言:“淑媛长的又俊家世又好,你干啥不喜欢她。”
西门岳转了转眼珠:“街边那个卖猪头肉的女孩长的也不错,每天赚的也不少,敢问你喜欢吗?”
冯彪愣住。
西门岳继续道:“喜欢不喜欢与好坏没有绝对的关系,既然你觉得武家二小姐好,何必兜兜转转,你为何不去爱护她。”
冯彪抡起凳子就打:“我是她干哥哥。”
西门岳伸手抓住:“又不是亲哥哥。”
冯彪举着凳子又愣住,都因为他喜欢淑媛非一日两日,也才有今天他为淑媛强出头之事,但他感觉自己和武劲一个头磕在地上为异性兄弟,喜欢二哥的妹妹有点不光明磊落,再则自己只是个镖师,配不上堂堂的武家二小姐。
西门岳劝他:“即使你逼迫我娶了武淑媛,我不喜欢她,她就不会幸福,反倒是你,真心喜欢她,才能给她带来幸福,你自己琢磨吧,我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拍拍手上的尘土,又吩咐仆人等会锁好店门,然后离开菜馆而去。
冯彪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傻呆呆的坐在人家菜馆里,想着西门岳的话,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