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岳认识淑媛,也知道她和小酒的关系,所以见了她开口就问:“小酒呢?”
隔着淑媛问小酒,仿佛隔着锅台上炕,谈恋爱如此不按套路来,淑媛前一秒钟有点恼怒,后一秒钟猜测这大概又是西门岳拐着弯的说话方式,就像他去武家找自己,偏偏说是找丁小酒画门匾,全然没有想到西门岳会爱上有夫之妇丁小酒,于是欣然告诉他:“大树后面猫着呢。”
直接出卖,小酒气得把爪子在地上挠了两下,究竟武家二小姐这应该算是天真还是傻呢?
两样都不是,确切的说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意乱情迷。
西门岳和吴继祖相继来到那棵大树后,居高临下打量着坐在地上的小酒,吴继祖还围着她左三圈右三圈的转悠,意味深长的笑:“丁小酒,哦,丁小酒。”
仿佛这个名字不是名字而是一坛陈酿,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目光中满是意yin,不知是在意yin这特立独行的名字,还是在意yin名字的主人,念叨完,手伸出,想把地上这位拉起来。
鉴于他是武劲的死对头,鉴于他眼睛中流淌的不是目光而是馋涎,小酒本能的把手拽着西门岳的衣袖站了起来,如此,西门岳就得意了,浑身的汗毛空都张开,莫名的激动。
吴继祖略有些尴尬,把手收回插在裤子口袋里,问:“丁小姐在这里干什么?”
小酒早已想好了理由,指着淑媛道:“陪她来看西门……那谁。”
这个理由于公于私都能接受,于公当然是撒谎,于私替淑媛表达了感情。
西门岳眉头抬起,有些意外有些不悦,出于礼貌,对淑媛笑了笑,然后对小酒道:“我约了吴老爷喝茶,改天再聊。”
他和小酒定好的,他负责把吴继祖约出来,小酒才能去找吴继祖的老婆筱凤仙,所以他想丢下小酒和淑媛先走。
不料淑媛缠上他道:“西门公子,两个人喝茶岂不是太闷,我也去。”
西门岳暗示她外人在场多有不便:“我们还有些其他事情谈。”
淑媛急忙表态:“我不插嘴。”
西门岳提醒她三人喝茶纯粹多余:“生意上的事很枯燥的。”
淑媛赶紧声明:“我正想学学。”
西门岳还算有素养,不好直接回绝,看去丁小酒寻求帮助。
小酒正想摆脱淑媛自己好去找筱凤仙,故作不懂他的意思,还推波助澜:“带她去吧,她是专门来找你的。”
西门岳想反对没理由反对。
吴继祖扫了眼淑媛,算得上窈窕淑女,但同丁小酒比起来,差别不仅仅是容貌上的缺欠,还是身份上的不敌,丁小酒是武劲的老婆,他对付武劲必须是剜肉之痛才解恨,就像当初从武劲手里夺了筱凤仙,现在他更专注于丁小酒,于是道:“丁小姐你也同去吧。”
小酒摆摆手:“我是已婚妇女,三从四德学的非常好,不能同其他男人喝茶,你们去,我回家了。”
她说完不给对方一个舌灿莲花说服自己的可能,煞有介事的大步跑走,然后拐了弯躲起,看淑媛随着两个男人离开,她就重新杀回吴家,当当敲门。
门启开,露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张脸,不是看门人竟然是吴继祖的狗腿子刘二孬,他奉命留下看守筱凤仙,吴继祖自从和武劲的那场赌被丁小酒火烧搅黄了之后,对筱凤仙看的更紧,因为吴继祖知道有筱凤仙在,才能掣肘武劲。
“哎呦喂,这不是武家大少奶奶吗,今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
刘二孬咋咋呼呼,是那种雄性见到雌性的亢奋。
小酒不知他的名号,但也知道他是吴继祖身边的走狗,假如说张庭兰身上有股儒气,武劲身上有股痞气,吴继祖身上有股奸气,西门岳身上有股妖气,那么刘二孬身上就有股贼气,看人时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心里即使什么都没想,也让人感觉他在打着坏主意。
所以小酒相当谨慎,怕过不了此人一关,还是道:“我找筱凤仙。”
刘二孬知道她是武劲的媳妇,所以她来找筱凤仙,感觉有点意外,琢磨是不是这位武家大少奶奶得知男人和筱凤仙的风liu韵事而来兴师问罪的,凤凰镇流行娘们单挑,对骂、厮打、满地乱滚。
“不好意思,太太她没空。”
小酒猜到他会这样说,早有计议,道:“就是你家太太她叫我来的。”
刘二孬怔了会,不得已唯有进去询问筱凤仙,他再得势也是下人,筱凤仙再落势也是主子,所以他不敢擅自做主。
筱凤仙正躺在炕上抽水烟,呼噜呼噜的,眼睛微闭,非常享受。
刘二孬通过门口侍立的小丫鬟通报,说丁小酒应邀来访。
丁小酒?筱凤仙呼哧坐起,听了这个名字无端生气,刚想说自己没邀请她来,忽然琢磨下不对,自己和丁小酒若说有瓜葛,也是中间横着武劲,不是朋友是情敌,丁小酒为何来找自己?
她多了个心眼,恐此事与武劲有关,装着漫不经心道:“是我让她来的,都因为老爷那次和武家大少用我们两个女人做赌注,这位武家大少奶奶以为我和武家大少如何如何呢,叫过来给她解释一下。”
门口的刘二孬窃笑,你本来就和武家大少那啥那啥,既然是大太太邀请,刘二孬唯有把小酒叫进来。
小酒刚见筱凤仙,立即道:“武劲在水煮茶馆等着你,有事和你商量。”
筱凤仙乜斜着她:“我可以信你吗?”
小酒反问:“你觉得我可能吃饱撑的来找你逗乐子吗?”
筱凤仙琢磨下她的话,信了:“可是我没办法出去,刘二孬奉吴继祖的命令在家里看着我。”
小酒难以置信:“你好歹是太太,难道他敢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筱凤仙苦笑,“落配的凤凰不如鸡,我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吴继祖气武劲的工具。”
小酒不想参合她与武劲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转身想走:“反正我送信给你了,办法你自己想。”
筱凤仙急忙过来拉住她,央求:“你好人做到底。”
小酒问:“你想怎样?”
筱凤仙打量下她又看看自己:“我们两个换下衣服。”
小酒明白她的用意,偷梁换柱,虽然不是很愿意,觉得武劲和筱凤仙爱得太可怜,反正吴继祖不在家里,等下自己想办法逃脱,于是点头同意。
两个人换好衣服,小酒趴在炕上学着筱凤仙的样子抽水烟,从来没吸过,猛烈咳嗽起来,忍住,然后由筱凤仙发声喊话:“刘二孬,你进来给我捶捶腿。”
门口的刘二孬一愣,男女授受不亲,主仆授受不亲,这个待遇他还从来没有过,有点怕有点激动,总归筱凤仙也算花容月貌。
迟迟疑疑半天,进来后看着炕上的小酒,虚情假意道:“太太,让秋喜捶吧。”
秋喜是筱凤仙的贴身丫鬟,还是身在武家为婢的春喜的嫡亲妹妹。
小酒不敢吱声,指着自己的腿,示意就他捶。
刘二孬瞥了眼假装俯身鼓捣裙摆的筱凤仙,当着外人更不好意思,于是道:“太太,武家大少奶奶在呢。”
小酒一摆手,筱凤仙急忙低头出去。
刘二孬觉得不对,即使筱凤仙给武家大少奶奶冷脸相待,好歹说一句送客,感觉其中有诈,刚想追着去问筱凤仙。
小酒适时的咳嗽起来,刘二孬急忙转身:“太太,您不舒服?”
小酒点点头。
刘二孬也知道吴继祖现在把筱凤仙打入冷宫,所以他色胆包天的想,筱凤仙大概是独守空房寂寞难耐找自己解闷,大户人家的女主子和下人私通者不在少数,他乐颠颠上了炕,给小酒轻拍后背缓解咳嗽。
拍完后背捶腿,捶完腿捏脚,捏完脚抻胳膊,一套澡堂子搓澡的服务完事之后,却听见小酒响起轻微的鼾声,不是假睡,是真睡,都是因为刘二孬的手法太专业了,把她鼓捣得太舒服了。
刘二孬也不敢叫醒,守候半天馋涎欲滴,感觉天快晌午怕吴继祖突然回来,所以把色心使劲按了按,离开房间。
小酒这一睡就到了晌午。
同西门岳喝茶之后的吴继祖打道回府,听刘二孬说丁小酒来看望过筱凤仙,他心里咯噔一下,怕武劲耍花招,腾腾来到筱凤仙的房里,想找她问个明白。
看炕上的“筱凤仙”睡得正香甜,喊了几句没回应,他没了耐性,把所谓的“筱凤仙”翻了个,然后就凌乱在自己的感觉中了。
这,怎么是丁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