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宇锁好单车,找到一个背光处,脱下套在凯夫拉护具外的便装塞进背包,拿起笔筒笃笃叩外壁说:“笔仙大人,我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马桶抽水的声音,笔仙提着裤子出来说:“说好的不奉陪,居然让碗酸梅汤把自己给卖了,我这不争气的嘴啊。”项小宇窃笑,他知道笔仙大人刀子嘴豆腐心,要帮忙的时候不会真撒手不管。
笔仙抬头看一眼,“貌似很高呢,你真的打算翻窗进去?”
项小宇说:“不然怎么办?重症监护室不能随便进入,正门锁得死死的,有那么多医生护士轮班值守,说不定唐尔东也守护着他哥寸步不离,众目睽睽之下让我怎么把一颗来历不明的药丸子喂进唐镇宇嘴里?”
笔仙捏下巴,“你小子有长进,考虑的挺周全。可是唐镇宇的病房在八楼,你真打算爬上去么?”
“除了这个有更好的方法吗?难道笔仙大人您会隐身术和穿墙术?”
笔仙说:“任何法术都不是随心所欲施展的,且不说你同时将两个法术用到身上,就好比一边听英语口语一边做算术题,大大增加困难度,况且也会加剧法力消耗。”项小宇回想起之前笔仙大人提到过,“使用法力的程度和身体消耗成正比”,一节蓄电池的能量有限,供应一只灯泡和供应两只灯泡的情况当然不一样。
项小宇揶揄道:“笔仙大人太逊了,您就不能撑久一点?”
笔仙面红耳赤,“你小子越来越不把本尊放在眼里了,使用两个法术消耗倍增懂吗?!不是如你的猪脑子想的那样简单,一个法术消耗一份能量,两个消耗两份。每个法术强弱等级不同,本尊要维持两个法术之间的平衡,根据法术的强度,比使用单一一个法术要多出好几倍、乃至十倍的消耗!你要想试试,本尊大可以把你送进去,至于万一坚持不到等你出来,你就乖乖困在里面吧。”
项小宇连连讨饶,“不不不,不用了。是我不懂,我不该乱说话。”笔仙余怒未消,耿耿于怀。项小宇无奈,又把笔仙大人得罪了,不敢讨教更多求助,只好硬着头皮爬楼。项小宇往天上射抓钩,贴满瓷砖的陡直墙壁光秃秃压根儿没有落钩之处,“咣当”弹回来,要不就是相差甚远,还险些碰到高压线,试射几次均无功而返,计划一作战失败。项小宇又启动手套上的攀附功能,但是自从拥有这套装备后未曾充过电,吸附力忽有忽无,项小宇担心爬到一半电能耗尽跌落下来,毕竟八层楼的高度,摔下后只怕比唐镇宇更惨,计划二宣告流产。
笔仙冷哼一声看笑话,项小宇只好拉下脸哀求道:“笔仙大人,我给您赔不是了,以后再也不敢质疑您的能力了。”
笔仙唤道:“无爵!”只见一道亮光从笔筒射出,之前那匹小马踏空而来。无爵四蹄翻飞在半空绕一圈猛然下扎。落地时已成为一头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的高头大马。项小宇惊叹:“我靠,它变大了!“
笔仙说:“现在明白为什么在你床上骑马了吗?因为无爵落地便现原形。”白马无爵从老鼠般微小一下子变成魁梧大马,颇有些蛟蛇入水化龙的震撼感。这还不算完,无爵抖擞精神提起前蹄,“噗”地从后背撑开一对翅膀。项小宇的嘴已经合不上了。
笔仙先骑上马头,揪住鬃毛说:“愣着干什么,上来啊。”项小宇定神上马,怎奈马高腿短蹦跶半天跨不上去,利用装备上的反重力装置才成功骑上去。项小宇未坐定,无爵振翅一扇狂风大作,周遭树木摇摆纸屑飞舞,无爵驮着项小宇升到高处。
项小宇找回平衡适应后兴奋欢呼:“呀吼吼——”
笔仙喝道:“瞎叫唤什么,你想把人都吵醒啊。”
项小宇住嘴,仍止不住喜悦道:“我第一次骑马,还是会飞的马,太好玩了。”
笔仙翻白眼,“你跟本尊相处这么长时间算长了不少见识,咋还一惊一乍地学不会淡定呢。”
“呵呵。”项小宇憨笑,“那是因为每次的见识都不一样,是惊喜。”
转眼间无爵已到了八楼窗口,项小宇轻轻一推,窗户似乎从里面反锁了。项小宇说:“早该想到,锁上是必然的嘛,白忙活一场了。”
笔仙道:“像你这种遇到困难就临阵退缩不动脑子的人,能成什么大事?”
项小宇说:“难道要我打碎玻璃?好吧,就这么干。”抡起拳头要砸。笔仙赶忙制止道:“你解决问题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啊。”只好再亲自出手,从无爵颈上薅下一根鬃毛抬手丢出去,那根鬃毛像条细蛇钻过窗户缝隙,不一会儿窗户啪嗒开了。善于利用身边的笔仙优势何尝不是一种动脑子的手段呢,项小宇奸计得逞,好不得意地跃上窗台钻进屋,转手把笔仙大人也捧进来,无爵缩回小马立在窗台上耐心等候。
项小宇来到病床边,看唐镇宇脸上似乎笼罩着灰蒙蒙一层,身子直挺挺的动也不动,骇然失色道:“该不会死了吧,连呼吸也没有。”
笔仙说:“不是没有呼吸,是呼吸太微弱,这样怕撑不到天亮了。”项小宇听后不敢怠慢,赶紧摘下呼吸罩勉强掰开唐镇宇的嘴把叶露丹丢进去。笔仙怔怔道:“你就这样喂他吃了?”
“啊,要不然咧?”项小宇一拍额头,“对了对了,吃药要用水送服,那么大颗药丸子堵在嗓子眼还不把他噎死?!”项小宇四处乱找,“水呢,怎么没水?”心一横,“看来只有嘴对嘴吹下去了。”
笔仙面无表情地看项小宇跳来跳去絮絮叨叨,“嘴对嘴吹下去?你在哪儿学的这些招式?”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拜托,拍戏和现实生活两码事好不好?你连包装纸都没撕,吹下去又有什么用?”
“啥?”经笔仙提醒,项小宇想到自己的确冒冒失失地没拆包装。“怎么办啊大人。”
“掏出来啊。”
“是是。”项小宇一手捏住唐镇宇脸颊,一手两根手指探进其嘴中,在湿漉漉的舌头和口腔间反复搅动半天,终于挖出沾满口水粘液的叶露丹。项小宇忍住恶心将蜡纸一层层拨开,没想到叶露丹果真和露水一样是颗水银状的液体球。项小宇将水球滴入唐镇宇口中,跟刚做完一场大手术般,方才如释重负。
笔仙道:“叶露丹极易挥发,所以采用蜡纸包裹。丹药入水即溶,药效立竿见影。”如笔仙所言,唐镇宇身上的浮肿迅速消退,脸上皮肤也恢复些生机血色。
“得救了吗?”项小宇说。
笔仙道:“叶露丹乃至纯之物,心不净无福消受,此人造化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