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的有些猎奇,乃至朋友们常常说些稀奇古怪的事来满足我的好奇心。可故事越是惊悚煞人,我越是想听。一天听不到就会心痒。
“欧阳,这儿有一篇关于蛇的文章,你要不要看一下?”报社里的小王笑着问道。显然,和我在一块待过不短时间的人都知道我对灵异的东西非常感兴趣,拿到怪异的事儿第一个将给我听。
其实,关于蛇这种生灵,我也很少触及。北京的天气还没给太多的蛇创造一个合适的环境。我在这儿生活了二十一年也只见过两次蛇,其中有一次还只是见了一条蛇尾巴。说起来,那件事也很怪,一条碗口的大蛇在座四合院的水管处盘着不肯离开。民警也被叫来了,可谁也不敢乱惹这种动物。据老北京人讲,蛇是通灵的。更有邪乎的将蛇看座“神使”。众人围观,动物协会的人迟迟不到,一个老和尚却来了。和尚慈眉善目,口中诵经,念的是什么我没听清楚,只听到末尾的几句话,好像是什么,“今日因,来世果,缘相尽,孽今了……”
总之我是不解其意,说也奇怪,蛇被念叨几下就走了,哦,准确的说,是爬了。后来听说那个老宅子里有个人喝水被毒死了,尸体检验是蛇。四合院里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他中毒死了呢?也许冥冥之中真有一种关于因果循环的命理吧。总之,我是对蛇多了一份敬畏。
扯得有些远了,我拿起手中的稿纸,“奇怪”,这篇关于蛇的稿子……文章吗?却更像一个故事,或者更恰当地说是日记!字体竟全都是褐红色的!一股刺鼻的腥味传来。小王刚才看过稿子,怎么没发现其中这字的怪异呢?
编辑室的窗户突然被风撞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夏日的风竟然显得有些阴冷。
“啊!”
一阵尖叫,灯光突然全不见了。月光从窗户倾泄进来,正落在我手中的稿纸上。
不!不是纸!是泛着青鳞带着血液的蛇皮!
我身体不由得颤动,手一抖将稿件甩了出去。灯忽然又亮了起来。纸地板上静静地躺着,清清楚楚的,白纸黑字。
“干什么嘛!刚打进去的字全没了……”
“大晚上的,加班又停电的。”
“谁开的窗户啊,怪冷的。”
……
同事们都抱怨着,小王搓了搓冰凉的胳膊,起身去关窗户。我呆呆地盯着手中的稿子,觉得刚才出现的绝不是幻觉,可那又是什么呢?
正在这时,小王那里传来一声尖叫。我把拾起的稿纸放在桌上后忙跑去看他。
看到他还站着没事,虚惊一场,“怎么了?”我问道。
“我刚才好像看见到什么东西,被我关窗户时夹住了。”他回应道。
“你小子吓傻了吧,哪有什么东西,这里是八楼……”我笑了,准备关窗户,可突然停住了——硬生生地停住了并打了个寒颤,那窗角处是……几片蛇鳞!
难道刚才小王说的是真的?可是蛇又是怎么上来的呢?我心里有些发毛,关上窗户又回到了座位上,一个人思索了起来。总觉得这件事和那篇稿子有关。
将近十点,加班的同事都一个个完成了手底下的活儿收拾东西回家了。
我是一个人住的,除了家人就是朋友,也没什么交际活动,整天除了工作就是电脑。回到家我少有地开了灯。家里的灯是不常开的,我更喜欢黑暗。暗夜更能给我一个理性的头脑去思考。草草地洗了个澡,捧出那两页稿纸。刚看不到一半,我发现这个故事的暗示性,远比我想的复杂的多。
“你看到这几页笔记时,已陷进了这个圈子。不管你信不信,都无法摆脱。”
我笑了,不错,很好的开头。
“蛇不是一般的动物。
我接了任务,便坐车来到了云南盘县。这次任务和以往不大一样,这次——是与蛇打交道。雇主要找的,是一种黑色的蛇。这种黑蛇毒性很强,它的内胆却是稀世良药。我们带了足量的血清,还有很多捕蛇工具。明子一路上话很少,我看得出他的忧虑。他并不想接这个任务。
盘县,这个名字真是起的恰到好处,一路上都是走的盘山公路。司机见我们穿着打扮像外地人,奇怪地问我们,:‘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明子赔出一副笑脸,‘驴友,都是驴友,’接着递过去一支上好的中华烟。
司机大约有四十来岁,五官长得还算周正,头发有些微卷。接过明子递过去的烟后,他的面色稍稍地缓和了下。‘兄弟,不是我说你们。你们是来捕蛇的吧。盘县这地方,来的人多,能活着回去的人少啊。最好玩两天就回去吧。’
我面色不自然了起来,心里也觉得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明子也收起了玩闹表情,神色肃穆,问着司机‘大哥,难道这蛇还成了精怪不成?’
司机摆摆头,让人看不出是点头还是摇头。‘这可说不准,这大林子里面谁都说不准有什么。我虽是外来户,可从小就跟我爹在这弯弯道道的山里跑车,见得怪事多了去了。
我哑然失笑,头一次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此行之前便有很多前辈说起过,云南没有要命的事平时最好别乱走。
我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听司机说着这些年盘县的怪事儿。
司机点了根烟,我注意到他的右手指上有一道不浅的伤疤,形状像一条小蜈蚣样子颇是奇怪,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刀伤。我的思虑被司机的故事打断,他缓缓开了口:
‘当年我还是十来岁,和我爹去拉人。那时候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有个人用一点零食就哄我说出了这片山头的最大的秘密。’司机自嘲地笑笑,看向我们。
我和明子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困惑,既然这个秘密如此重要,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呢。
“其实,你们想要的是什么我都知道,不就是冥蛇吗?当年的秘密在如今早算不得什么禁忌了,告诉你们也无妨。”他又抽了口,一根烟依然将燃尽。关键的是,他并没有吸过几口,他的肺活量非常人可比。一般来讲,只有练过一些基本功的练家子才会有如此深的吐纳。当然,也不排除壮汉天生的气粗。“那时我爹和我也是跑盘县这一块,也有几个捕蛇的人来这里撞大运——捕冥蛇,这可是盘县这边的蛇王啊。我虽知晓这冥蛇的厉害,可尚年幼,就告诉了他们冥蛇会在哪里出现。可谁曾想,竟然酿成了大祸。’司机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罢,都是命啊!我与他们进了山,说是夏天的山里,却像是比秋天还凉,又阴又冷,怪吓人的。最让人发毛的是有时不时的蛇从林子里穿出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你。那种眼神,根本只有人才能发出来。盘蛇谷的深处就是冥蛇的住所了。”
讲到这里,林明敏感地注意到司机没有用洞穴却用了住所这个词,这是个奇怪的逻辑,在理论上,当形容者用词语框定某个状物时,大多都要偏带个人情感偏向,而司机却用了住所这个词。
我和林明对望一眼,突然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明子,走!”……
兴头正浓之际,文章却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