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的眸光倏忽变得凛冽,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无故气恼?是因为她的不以为然?还是因为她的漠然置之?云箩抬眸,心中也泛起恼意:“干嘛又瞪我?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项羽唇角轻勾,逸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以为我愿意陪你吗?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云箩不乐意嘀咕着,什么人吶,翻脸比翻书还快。
夕阳残照,鸿雁悲鸣。
此事过后,小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寻到。云箩由仅有的期盼,渐渐的变得失落,哀伤。时光,总在不经意间匆匆闪过。虞子期得知她出事后,便让她迁移到了虞宅暂住。
“还有两日,我们的大队人马就要离开此地了。”虞子期脸上焕发着极为清润柔和的光彩。
云箩浅浅一笑。他,好像永远都是这么体贴,温柔。
虞子期温和道:“事情都已过去了,切莫再暗自伤神了。”
云箩眉目间带着几许忧伤:“其实,我心里最心疼的人,是小忆。我承诺过要做她永远的亲人,却没能保护好她。”
虞子期的眼眸依旧温润如玉:“这也不能怪你,天命难违,世间总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想改变,却是改变不了的。”
云箩自语:“改变不了吗?”
“虞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问。
虞子期凝视着云箩清雅的面容,轻声答道:“因为,你长的很像我曾经一位故人。可是,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这个故人对你来说,肯定不一般。你莫不是把我当作了她的影子?”云箩笑问道。
虞子期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馀黏地絮。是的,她曾是我钟情的女子。可现在,所有的都只能是回忆了。”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问道。
云箩淡淡说道:“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虞子期抿起唇一笑,笑容如清风般不参杂任何尘埃杂质。
云箩端详着他,心想,他还是个如此痴情的人。
不远处,身穿晚烟霞淡粉色云纹衫的虞妙戈,朝这边望了一眼,便缓缓步来。
“云姑娘,这几日可住的习惯?”虞妙戈柔声问道。
云箩淡淡回道:“一切都好。”
虞妙戈微微点了点头,说不尽的温柔可人:“子期对你,真是关怀有加。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心生醋意了。”
云箩闻言,连忙解释道:“虞小姐,其实我们只是朋友。”
虞妙戈轻声一笑,回头对虞子期说道:“你项大哥有事找你商议,你先过去吧。”
待他离开后,虞妙戈柔声道:“听闻,云妹妹自小也是无父无母。现如今,又遭此横祸只留你孤苦一人,人死是无法复生的,妹妹莫要哀伤了。”
云箩说道:“我明白的,谢谢虞小姐关心。”
虞妙戈朝她细望了几眼,道:“称呼虞小姐显得生疏,你若不嫌弃的话,就随子期一样叫我姐姐吧。”云箩看得出,这个虞美人对自己倒是颇有几分喜爱,便顺从的唤了声:“姐姐。”
虞妙戈拉住了她的手,说不出的柔美细腻:“妹妹,日后面临的可不是安安稳稳的生活,你确定要随我们一同前去吗?”
云箩双眸闪烁着,灿若繁星,说道:“我已想好了。”与其孤独一人留在这儿,倒不如选择离开。蓦然,又想到了无痕,他曾劝自己远离尘世间,可为什么,自己犹豫了?殊不知,从此将走进这一场乱世角逐之中。
“你愿意前去是因为子期吗?不过,这倒是件甚好的事。”虞妙戈言道。
云箩忙解释道:“不是的,姐姐误会了。其实,虞公子已经有钟情的女子了。”
虞妙戈柳眉微蹙:“你说的可是洛香怜?我知道,子期对你这般好或许是因为,你跟洛香怜长得有几分相似。可自从那个洛香怜死后,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如此挂心,除了你。也许,你该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
云箩低下头:“对不起,我跟虞大哥是不可能的。”她心底明白,对虞子期只是对朋友般的情谊。再说了,他心里爱的还是那个怜儿,自己又何必去做怜儿的影子呢?
虞妙戈目中涌出淡淡的失望:“莫非,妹妹已有了心上人?”
云箩摇了摇头,自问没有。无痕,对他是怎样的情感呢?应该只是朋友吧。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咄咄逼人的黑眸。她的心不由一颤,怎么会想到他?他是未来赫赫有名的西楚霸王,而她,却不是虞美人。所以,他们的生命是不会有所交集的。
虞妙戈叹道:“既如此,也罢了。”
“妹妹,来。”她轻声唤道。
纱帐缠绵的梳妆台上面,放着胭脂,香粉,还有木雕梅花的首饰盒。精致的雕花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云髻。发端处斜插了一支兰花白玉簪,余下的发丝轻垂于腰间。清丽的面容薄施粉黛,秀眉纤长,清澈的眼眸似一汪泉水,瑶鼻挺立,樱瓣浅唇,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云箩呆呆的望着里面的佳人,这便是我吗?自从穿越到这儿,已许久未照镜子了。
“瞧,妹妹天生丽质,稍加打扮,姿容便清逸胜仙。”虞妙戈目若秋波,柔声赞道。禁不住如此夸奖,云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谢谢姐姐。”
窗外,一队归雁飞过屋檐林稍。虞妙戈站起身,温婉如玉的容颜上有著几点惆怅。
“吊影分为千里雁,辞根散作九秋蓬。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虞妙戈启唇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