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紧张的似要瘫软在地的大厨,夙流罂又夹了一块剩下的披萨,吃的津津有味:“还没等小五出来,只怕你就已经晕过去了,快过来坐坐吧。”
话音刚落,果真就见小五跑了进来,眸中的欣喜不言而喻,又略带了几分急切道:“还有吗?”
“嗯?你的意思是,明王很喜欢?”
见小五颔首,大厨瞬间似得到了天大的赏赐般,兴奋地连连点头:“有,有的,祖宗,快端过来。”
“额,端是端不过去了,但是,你可以把我带去。”夙流罂擦了擦嘴角。
大厨转眸,看着已经空了的碟子,脑门上的汗瞬间滚了下来:“你吃光了?哎呦,这可怎么好?”
再重新做的话,也已经来不及了啊。
夙流罂砸了咂嘴:“我怎么知道,他的胃口这么好。”
端上去的那份大的,已经是两个人的分量了,而且夙流罂吃完的那份小的,本来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完了,这下完了,一年来一次,竟然还不能让明王饱肚子。”小五一脸的生无可恋。
“要不然,把备菜端上去?”
为了以防明王不喜欢披萨,大厨还准备了许多精致的备菜。
“如果早先就端上去还好,但是明王现在点名了要披萨,却给他别的,这不是自己把脑袋给别腰带上了吗?”
夙流罂挑眉:“明王,竟然这么不通情达理?”
“哎,你不懂。”大厨轻叹:“明王现在开罪了皇上,如果我们连美食都不能满足他的话,岂不是要让他以为,我们是为了受到连累所以故意为之?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可多着呢。”
这话,竟是和白冉所说的一样,夙流罂不禁多看了大厨几眼,余光瞥见小五也是同样的表情,竟然连他都知道明王被皇上怒斥之事,可见,这得月楼,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夙流罂想了下,随即道:“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怕明王开罪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
二楼雅间。
沐易琰半倚在靠椅上,深紫色的云发自额头两侧轻轻垂下,丝丝分明,缕缕曳动,映衬的眸光幽深如辰,无人知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虽一直未动,却如同长了透视眼般,对于厨房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知道,夙流罂并非循规蹈矩之人,所以,他猜测,她的主意,一定也是与众不同的。
因而,当一个盖着盖盘的青花瓷碟子被端上来时,他几乎能够断定,里面一定不会是任何一种美食。
果然,当异瞳拿开盖盘时,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是制作披萨的方法,而纸张的另一面,则写了十个大字。
看着那洒脱如游龙的大字,沐易琰无声轻笑。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然而,他想要的,却是真正的渔!
想着,沐易琰让异瞳研磨,随后在那十个大字上轻描了一遍,重新放入碟中。
厨房,当小五把纸张递给夙流罂时,她第一眼就发现了,这纸张与之前的不同之处。
大厨却并未察觉,眼看着纸张被送回,一脸急切与愁苦道:“这是,不接受吗?那明王还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小五也觉得奇怪,不明其意。
见大厨将目光转向自己,夙流罂淡淡地将纸张叠好,轻叹道:“明王这是要给我个毛遂自荐的机会啊。”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夙流罂才是这真正的渔!
大厨闻言微怔,转瞬间便明白了过来,惊道:“这,祖宗,这明王,是看上你了?”
夙流罂却只是看向小五:“你觉得呢?”
明王是整个云朝唯一一个异性封王之人,而且,可以无诏回京,有此殊荣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傻子呢?
所以,夙流罂几乎可以肯定,明王应该早就把她打听的一清二楚了,也许,他还会认为,夙流罂帮着大厨给他做披萨,就是为了要千方百计地接近他。
可是,夙流罂真的没有这个想法,而且,即便她真的走运得了明王青睐,她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
而据她所知,得月楼里的伙计少则有百余人,为何偏偏只有小五每年都有服侍明王的机会?小五虽生的眉清目秀,又较为勤恳机灵,但这远不能够成为一直伺候明王的资本。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小五很可能就是明王的人。
小五被夙流罂询问,便转眸看向她,转眸的瞬间,便看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探究,当下心底微惊,难道,她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如果说,夙流罂方才还不能肯定,小五就是明王的人,但是看着小五眸底转瞬即逝的惊疑,她就已经能够确定了。
一个小伙计的背景都这么复杂,夙流罂真不知道,这得月楼,究竟还有多少深若幽谭的内幕。
看着眸光平静如波的夙流罂,小五也若无其事道:“我只是一个打杂的,明王的心事,又哪里是我们能够猜到的?”
夙流罂只淡笑道:“你去告诉明王,我从来都不会欲取姑予。”
话落,抬步离开,她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其余的,就再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她只是纯粹的帮大厨,仅此而已。
见她要走,小五正欲开口,却被大厨一把扯住。
大厨看着夙流罂的身影,眸中睿智而深稳的光芒忽隐忽现,竟是与平时不问世事,一心扑在厨艺上的专注眼神判若两人。
“直接向明王转述吧,她虽聪颖过人,但是秉性纯良,生活简单,而且,不易受控。”
当小五将这一切转述完毕时,楼下,夙流罂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转角处。
沐易琰从窗外收回视线,脑海中,夙流罂方才抓毒蛇时的临危不惧依旧挥之不去。
**************?无妨,他愿意等……
时值正午,阳光轻柔而温暖,可是夙流罂却觉得空气略显稀薄,莫名的,心底总觉得有些遗憾,不是那种期待了良久却并未抓住的遗憾,而是,冥冥之中,与一种命中注定的东西擦肩而过的遗憾。
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微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