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佑的手一下握紧没有再动,抬头看向墙壁上的镜子。
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汇聚了。
“你说什么?”叶天佑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害你手都麻痹了,对不起。”白兰直勾勾地望着镜子里的叶天佑,经过了镜子的映照,她才敢直视叶天佑的双眸,但是望着叶天佑隐约看得到火星的眼睛,白兰还是显得底气不足。
叶天佑紧紧盯着镜子里的女人,这个女人现在越来越能操纵自己的情绪了,她的时而拘谨会让自己莫名地心悸,她的时而踟蹰会让自己奇怪地愉悦,她的干练会让自己夸张地自豪,她的卑微会让自己难解的心痛,这些情感的体验,却都及不上她的疏离和客气带给自己的忿怒!
一团小火苗忽忽悠悠地闪烁在叶天佑的胸膛,自己说得不清楚么?自己做得不明白么?是非要逼迫自己彻底突破底线完全挑明了么?……可是,自己要怎么说?自己能怎么说?自己该怎么说?……说什么?说我喜欢你?说我爱你?……这,是爱么?还是只是悲苦命运里的惺惺相惜,同病相怜?……自己能给她什么?承诺?幸福?还是将来?一切都没有把握……
胸口的小火苗忽闪了几下,就自行熄灭了……呵呵,自从遇上了白兰,这种情况有几次了?她总是很轻易地挑起自己的情绪,而最终,一切波澜起伏在理智的天空里又都片刻归于平静。
“对不起。”叶天佑看着镜子里的白兰,虔诚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给不了你承诺,对不起,给不了你将来,对不起,但是我想努力给你幸福,你懂吗?你幸福,我才快乐,你幸福,我才开心。
“嗯?”白兰奇怪地转过来抬头看着叶天佑,他怎么也说对不起?
叶天佑从镜子里收了目光,低下头,没有看白兰,伸手拿过来吹风,开始给白兰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嗡”地鸣响着,白兰扭了头,继续凝望着镜子里的叶天佑:他吹头发吹得好认真,像一个兢兢业业的手工艺人对待自己精细的作品,一丝一缕,右手擎着吹风机,到头皮的距离把握得刚刚好,不至于太烫头皮,又可以尽快吹干头发。
“我也害你手麻痹了,对不起。”虽然吹风机的声响不小,白兰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叶天佑的话,瞳孔一缩,紧紧地盯着镜子里的叶天佑——他知道!他看到了!他还是看到了!可是他当时什么都没有说!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洗头?这一通折腾下来,他也是一只手给自己洗下来的啊!他是想说,她能如何对他,他也能如何对她么?他是想说,她为他伤了一只手,他也能一只手照顾她么?他是想说,她为不想打扰他弄麻了一只手,他也能默默为她弄麻一只手么?……是这样么?如果是这样,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还能是什么想法?还会是什么想法?……他,喜欢自己?
头顶一阵暖风灌入,白兰被自己的迟误的想法彻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