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片刻后,夏云又接着问道:“你渴了吧,讲了这半天。”
“我都消耗了一大半了,你还一听都没喝。”
“那十听都是买给你的,我保温杯里有豆浆,我会自己照应好自己。”
徐涛在伸手接凉茶时,夏云突然惊愕的问道:“你手掌里那些疙疙瘩瘩都是些什么?”
“老茧呀。”
“怎么会有那么多老茧?”
瞅了瞅惊愕的面容,徐涛淡淡的笑道:“靠土里刨食的人不都这样,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你原先不是坐办公室吗?”
“那时如果不离开那个岗位,生活好歹暂且不论,只怕连孩子们的学费都交不起。”
面对徐涛的沉思,夏云又小声问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过来的?”
从沉思中惊醒后,徐涛缓缓应道:“这些年来我办过厂,做过生意,搞过种植业,也搞过养殖业,凡是力所能及的我都尝试过,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也从未亏过本,就在这忙忙碌碌之间,三十多年的时光就没了。”
“吃了不少苦吧?”
“说没吃苦是假话,说吃了很多苦也诉说不出来,白天在外面做累了,晚上回家有个热炕头,也就不觉得有多累,更不觉得有多苦。如今孩子们都工作了,除了种种茶叶,其他的我也不再干了。”
“还像原来那样喜欢看书吗?”
徐涛摇摇头:“从零五年起,我就很少看书。“
“那是为什么?”
徐涛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小声应道:“说来话长,从零二年起,我租赁了三百多亩荒山种果树,养土鸡,事业刚有点点眉目,我爱人突然病倒了,她住院前我还从未戴过老花镜,当得知了她的真实病情,我几乎支撑不住自己,没过三天,我不但看不清医生手写的病历,就连机打的费用报告单我也看不清楚了,我姐夫拿来了他的老花镜,在二百五十度的镜片后面,我眼前还是一片模糊。”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后,徐涛又接着讲道:“为人不落泪,只因未遇伤心事,在她首次住院的二十多天里,我不但看不清字,体重也从一百四十多斤猛降到不足九十斤。我在给我妻子办出院手续时,不明真相的护士竟然对我说,‘你家里人干嘛去了,怎么要病人自己排队。’随着她的康复,我的体重与原来相差无几,但老花镜加放大镜成了我看书的必备,又因老花镜戴久了,眼睛又容易疲劳,甚至恶心,无奈之下,看书成了我的奢望。”
擦去了眼角的泪花后,夏云幽幽叹道:“你爱人真是好福气。”
“我之所以牵挂她,并不只证明我疼爱她,关键是她对我好,她用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让我依恋,让我折服,让我唯她是靠。”
沉默了半晌后,夏云又小声问道:“我知道我这辈子已经与你无缘了,如果有下辈子,你要我吗?”
徐涛摇摇头,小声笑道:“人死如灯灭,哪来的下辈子。”
“如果有呢?”徐涛迎着对方火辣辣的眼光,一字一顿的应道:“没有的事,你这样钻牛角尖,有啥意义?”
“有没有意义不用你管,你就直接回答我愿不愿意娶我。”
瞧见对方涨着红脸边说边往悬崖边退,不祥的预感刚刚萌生,徐涛就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你快过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望着对方因激动而发颤的面孔,徐涛连忙应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娶你好不好。”
徐涛见对方并不满意自己的勉强答复,只好又补充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一定把你当作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珍惜。”
“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也就没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