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啊,三次都把水壶放在南侧,是不是诚心让我撞南墙?”
两人还没走近,夏云就涨着红脸嚷了起来,徐涛见对方不再吱声,才小声笑道:“对不起,我实在抽不出时间。”
“都下班了,整个大楼除了轮值夜班的,就你一个人呆在那个牢门里?”
“不要乱说话好不好,我的顶头上司要我替人写点东西,我好意思推辞吗?”
“他应承了,他干嘛不自己写?”
“他老婆孩子都在跟前,没有多少时间看书看报,再说他也没喝过多少墨水,对眼下时新的话题也许是一知半解。”
“就你能,成天瞎忙活,连吃饭都让人家带,真是少见。”
看到对方绷紧的脸色逐渐放松,徐涛又自嘲道:“我的头头说我是他的万金油,我能不忙吗?”
看到对方的神色由愠怒转为体谅,徐涛又小声倾诉道:“我想反正眼下年纪轻,又无牵无挂,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总不是什么坏事,不管以后咋样,总不能虚度了人生这段最美好的年华。”
听了徐涛发自肺腑的感叹,夏云慢慢低下头,小声应道:“我错怪你了。”
半个多月后的再次相聚,消除了心中的埋怨后,两人还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尴尬的沉默了片刻后,夏云首先打破沉默:“如果说你向往老师这个职业,是因为你崇拜田老师的话,那第二志愿又是什么诱因?”
听了对方的提问,徐涛心中一阵激动,一年多前在大轮上的话题,她还记忆犹新,可见自己在她心目中……徐涛望了望对方鲜红的帽徽和领章,不敢往下深想,避开对方那灼热的眼光后,徐涛小声应道:“那第二个志愿也并不是我胡编乱诌的。它中间也包含着一段难以释怀的渊源。”轻轻叹息一声后,徐涛把自己左手伸到夏云面前,指了指拇指中间的一条疤痕,缓缓讲道:“那是我刚升初中的一个周末上午,我被母亲指派到距家半里地的自留山上砍柴,由于还有一大堆作业没做完,所以一上山我就拼命砍了起来,就在快砍满一担的时候,我右手中的砍柴刀被倒垂在茶树上的刺藤抵挡了一下,锋利的刀刃没有砍向应砍的杂柴,反而朝扶着杂柴的左手砍去,当即把首当其冲的拇指砍成两片,除了瘦小的小拇指幸免于难,其余三指都被砍得血肉模糊,在疼的撕心裂肺的同时,我咬着牙,用汗渍渍的上衣胡乱包住伤手,忍痛往大队医务室跑。两里来长的沙石公路,要在平时,我几乎能一口气跑到,不知是剧烈的伤痛,还是流血过多,我象踩在棉花上一样,一步一挪的来到那个救命的医生面前,经过他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摆弄,终于让我的疼痛有所缓解。止住了流血,我再也不觉得过份心慌气短。
“望着他那慈祥的面容,我小声祈求道:‘我是从山上直接来的,身上没有一分钱,要多少钱,您先记着,过些日子我还给你行吗?’他问了我父母的姓名后,摇摇头:‘你家里参加了合作医疗,医药费可以记账,只需要交五分钱的挂号费。’他见我不吱声,又笑着补充道:‘穷的连五分钱都拿不出是不是?看你疼的那个狗熊样,五分钱我替你交了,你可以走了,别忘了明天这个时候来换药。’
“第二天中午下课后,我绕道那个方向,准备利用这唯一的空间换药,没想到刚刚登上医务所门前四十多个石阶,就见他担着一担空桶往石阶前走,没等我开口,他就诙谐的笑骂道:‘小兔崽子,昨儿都喊自己快死了,今儿咋这般活蹦乱跳的。’我当时脸一红,不知说啥好,情急之下我把书包往石阶上一放,用右手轻轻一托,就把他肩上的担子担了过来。‘你伤口还没愈合,不能做重事!’‘不碍事,我不碰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