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一闪而过,四年级开学的第一天,接待我们的是年近花甲的柯老师,我问他田老师哪里去了,他摇摇头,半天才心不在焉的答道:‘什么甜老师,苦老师,我不晓得。’他的方言土语还没落音,我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是个什么老古董,连个普通话都不会说,他又能教好谁呢?
“没有了田老师,班里一改往日的宁静,辍学的、迟到早退的大有人在,我这个当班长的自然时常被叫到办公室,那些日子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她在人前那淡淡的笑意,独处时那一丝深深的隐忧,时常在我脑海中浮现。”
“师生关系好的大有人在,但像你这样依恋老师的还真是少见。”
徐涛瞅了瞅对方后,缓缓应道:“你以为师生之间仅靠简简单单的说教,其实让人折服的是她的品行,她的人格,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笨好吧。”
噗嗤一笑之后,夏云又笑道:“太感人了,接着往下说吧。”轻轻的叹息一声后,徐涛又接着说道:“世上好多事都应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古话。开学不到一个月,一天早读过后,学校领导突然要我领着全班同学去抄田老师外公的家,主要目的是销毁她们家那些藏书,并说那些书都是‘封资修’的反动言论,而且还反复强调田老师任过我们三年班主任,派我们去是为了考验我们。
“听了校领导的决定,我当时就蒙了,公开说不去又不敢,带头去烧,又实在迈不动脚,要知道那些书我还没看百分之一,而且凡是我看过的书,我都把破败的地方粘好了,还有不少用水泥纸包了封面。田老师曾经夸赞过我,说我看书是让书返老还童,如今要我带头去烧它,我怎么也下不了那个狠心,情急之下,我只好装肚子痛。”
“到底是烧了还是没烧?”
望了一眼略显焦急的的对方,徐涛缓缓应道:“这还用问吗?事情的发展肯定不会以我的于心不忍而终止,由于我在关键时刻不能挺身而出。除了大会点名批评外,我当了三年多的班长自然也被罢免了,由于心情灰暗到了极点,没等学校最后处理,我干脆不读了,我临走前数了数,七十三个人坚持了整整三年,四年级开学不到一个月已经不到五十个人,我知道我的辍学还会影响不少人。离开学校的第二天,我就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每天挣六分工,按照当年的工分值,每天能挣三毛六分钱。”
“你不是读了高中吗?又是什么时候复读的?”
“第二年开学的前一天,当时让我最为鄙视的柯老师步履蹒跚的来到我家,在和我父亲一席交谈过后,他笑眯眯的对我说:‘什么事都没有了,明天你去报名吧。’看到那深深的皱纹都掩饰不住的慈祥,我不禁一阵热血过头,嘴唇抖动了好几次都没发出音,情急之下,只得对他深深一躬。”
“按照惯例,我应该重读四年级,但是在我的坚持下,学校领导同意我和即将升入五年级的同学一道考试,用分数评判我的进退。考试结果当天下午就公布了,两门主课我仍然是全班第一。”
“你凭什么能拿第一,人家不是白读了一年吗?”
“凭什么,凭我自学呀,在劳动之余我不但自学了四年级课本,就连五年级的课本我都浏览了好几遍,毫无疑问,我不但就读了五年级,而且又稳坐了班长的宝座,只是我再也没有兼任交作业本的学习委员。因为办公室里再也没有那张亲切的面容,也没有我极其渴望的课外故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