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地发了出去。然后,也很快地另外一条短信传了进来:
老师不在,我怎么上课?
忍不住翻个白眼,看看手表:嗯,还有二十多分钟就下课了,算了,由他去。
抬头,看看王老师已经开始翻下一套课件了,我趁空又发了一条给他:
——好吧……不过我不知道程弈去不去,估计得一块儿。
很快地,他再次回了过来:
——他去干什么?他不舞蹈社的吗?正排舞呢不是吗?
——西乐也要配合啊大哥!不然你以为那么容易就搞出来了吗?
——哼,我看他未必能去得了呢!刚刚我看到小光接了辅导教头的电话之后就直抓头,好像是舞蹈社排的舞教头觉得不合适,准备着一下课就找他去重新选。
——不会吧……那我不也得重练?!
——怎么你也要去吗?你不是新人吗?而且你是西乐社的副社长,跟那边的工作比起来,应该是西乐社这边吃紧不是吗?他还压你排舞?!
——不是他压着我排的,而是罗俊宗找我的。说是希望开场的时候有踢踏舞的开场,这样比较有气势。所以叫我带一带几个跟我一块儿进社的一年级。再说罗俊宗是hippop,小光虽说也是帮手,可到底只是练爵士的,俩货又都排着压轴舞的重任,舞蹈社人本来就不多……总不能压着他们帮吧?
——这样的话那你不要管那几个一年级的了,我刚好认识个很强的踢踏舞教练,周六日的时候叫他帮下排练没问题的。
——开玩笑,经费怎么办?!专业的教练谁不知道要请一定有的?经费啊!正阳再有钱,也不止舞蹈社一个要经费吧?!
——找学生会要啊!你忘记校联会是有特殊经费申请额度的吗?几十万的特殊经费呢!就是个零头也够请个教练教上几回的吧。
我看到这儿一怔——真的,我居然还把这碴给忘了……因为年年的省校联会,也就是全称XX省高校发展联合大会这个项目基本都是定在场地和设施都远超标准的正阳办,所以年年正阳校董会都会特别拨一笔活动临时使用的特殊经费给学生会用的。
不过当然,对于各个社团经费都相当充足的正阳来说这个经费项目基本就是摆设。但偶尔也有用得到的时候,比如说现在——
说真心话,舞蹈社的费用虽然够,但英式踢踏舞这种特殊的,目前来说也算是比较小众的教练在国内本来就少,优秀的更是没几个,当初我在练这个的时候就听说这些教练都是被国内几家顶级舞团给聘走的……所以要请他们出来实在不容易,所以费用就格外高,要是没有特殊经费的支持,我怕还真难撑得起来。
可是……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短信给他:
可是据我所知,普通经费两万五,特殊经费超过五万以上的大额费用,好像都是要打报告等校董会和家联会(家长联合会)批才可以的吧?
他很快回了过来:
谁告诉你要那么多了?一个踢踏教练而已,一节课一小时,周六日两天算成是十六个小时,一支五分钟的舞基本就排成形了吧?大不了下周再请一周,三十二个小时给个六千四五百块还不够呀?
我瞠大了眼,好一会儿才回他:
你在开玩笑吗?!现在就是只拿个普通证的芭蕾教练也不止这个价吧?!何况还是团体的!!!踢踏舞教练最一般的,接团体的活一节也得八百靠上好吧?!
信息刚传过去,他就又以近乎秒回的速度回了过来:
哈哈,放心,我认识的这个的话,给他一节课两百就算给他面子了。
我挑眉,半天才又回了一句:
你确定是专业的?
——再确定不过啦!别愁了。总之你下课之后我们一起回西乐社哈!我等你。
我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又把最重要的一句回了他:
我信你,可是你好像也忘记很重要的一件事了。
——什么事?
——现在的学生会里管经费的财务副会长是方子墨吧?
——哦,就这件事啊……那又怎么样?
——我不想找他。
——那就找学生会长呗!话说按规程只有学生会长才有权直接批经费的吧?就算他是财务副会长,也就是个管帐的而已,还论不着他难为你呢!打照面都不必。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你忘记了吗?在校联会之前,有一件更加受到咱们学校这帮子人关注的大事,就是下任学生会长的选举啊……
——呃?!!我还真没注意,这一届的学生会长任期到了吗?这个就麻烦了……方子墨是候选人?也对,年年都是财务副会长中标机率百分百。你麻烦了。
——你还有心情笑是吧?滚回去上课!
——好啦,表生气啦……(●—●)(●—●)(●—●)嗯嗯,这样好不好,我去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待会下课我们一起再说好吧?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
我看了看表,还真是的……唉了一口气,这节课算是废了,想到底也没办法解决,索性就发了一条给他:
好……那你待会儿就过来吧!
这一次,我等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震动,打开一看,上面的消息叫我看得有点傻眼:
我早就来了啊!一直在你旁边呢!
我旁边?!
下意识地我就往身边扭头,看了眼对着我直皱眉,正想说什么的程弈,然后又扫了一圈室内……
没有!
低头,我正准备再发一条问他捉弄我什么意思,却在看到他发过来的消息之后,彻底懵圈:
你看错方向啦!转过头来,掀起窗帘嘛!
掀窗帘?!掀窗帘有什么用?!这儿可是二楼……
眨眨眼,我伸手轻轻地把蓝色的窗帘掀开一点,接着,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笑脸撞进了我眼中,也毫无预警地跳进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这个小白货!
——他……
他居然正坐在我们教室窗外那棵粗壮得不得了的法国梧桐一根贴着窗户生长着的枝干上,雪白的下巴搁在窗台上,冲着我摆着手里的手机挑眉直乐!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明明暗暗地亮着,映得唇红齿白明眸乌眉的他,欢喜地笑着的他更加好看,不过……
天哪!这可是二楼!!!
而且还是正阳的二楼——这正阳的教学楼虽然只有三层,可每层的挑高都是普通教学楼的一倍半高好吧?!
我瞪大眼,想笑又担心地看着他,然后迅速回头,看看跟我一样吃惊的程弈,再看看前面毫不曾发现的老师,再次在前面廖云皓的神助攻下,咬咬牙轻声地冲着窗外还在笑个不停的他小声说:
“你疯了?!爬树上来干什么?!”
“就……想看看你们怎么上课呀……”
他双臂交叠地趴在窗台上,下巴搁在手臂上,嘻嘻地笑着,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很轻,耳语一般,不知为什么我却听得分外清楚,直听到了心底似地。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笑,可又不敢笑,怕老师发现,更怕吓着他摔下去,于是只能咬牙恨声道:
“你快下去!不要命啦你!?”
“放心,我爬树的本事你也见过的不是吗?”
嗯,我是见过……那么高的正阳后门也都翻过了,可这是坐在树上啊……
“不行!你这体重,我怕树干撑不住你!”
“喂……你好打击人喔……”
他开始撒娇耍赖,死活不想下去,非要等到下课。没办法,我也只能祈祷着这三分钟快点过去。
可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反而挑着眉继续哼哼,没办法,我只得回应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你被老师挑来当学霸典型回答问题的时候呀!哇,你那个时候超酷的好吧!学霸葛格,以后小弟的作业就靠你啦!哈哈!”
看他乐得一口白牙跑出来跟人sayhello的样子,我忍不住笑着用课本挡住嘴:
“你个油嘴滑舌的小混蛋!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摆出一副皮皮挫的表情,一脸期待地说:
“好哇好哇!我等你等你喔!”一边说一边还很骚包地举起手招一招,模样像极了撩人的猫咪。
咬牙,我趁老师不注意,递他个白眼以示警告,然后小声说:
“别闹了,我不想你出事。”
他闭了嘴,可脸上还是带着笑。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节课那么长,只是两分钟而已不是吗?
而且,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距离感有些奇妙的变化:
明明与他不过就是一窗之隔的距离,可一时间觉得近若咫尺,一时间,又觉得仿佛遥若银河……
到底怎么回事呢?
嗯……应该还是怕这孩子摔着吧?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