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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一曲终了

BGM:慕寒《一眼江湖》

重明箭矢般冲过去,将凌水护在怀中,毒光穿过飘荡的靛蓝披风,直向鸿离。紫微大帝掷出冰寒白石,毒光撞上冰寒白石,顿时金黄光芒四散迸发,似绝美如斯的烟花盛大绽放。

灵虚望着手上已被封住的冰寒黑石,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未及多想,干莫上仙的长剑就挟着烈烈风声横扫而来。灵虚无路可退,强自接了干莫的一招转身就要飞身逃走,无奈干莫剑招连绵不绝,不给灵虚任何喘息的机会。

干莫上仙以铸剑见长,剑法自是无那般高深,但与灵虚相比已是绰绰有余,不多时就将灵虚逼得左支右绌。灵虚一手拿着冰寒黑石当做武器,没了冰寒黑雾琉璃光,便成了甚是无用的石头,不仅拒敌有限还碍手碍脚。正在灵虚心慌意乱之际,干莫长剑上挑,灵虚不暇思索就收手,不想竟松手将冰寒黑石向上掷出。

偌大银障,明灭依旧,鬼帝手上愈加用力,刀影纷繁,金黄光芒不知疲倦地撞上银障,一旁的落沙虽远不及鬼帝的功力,幽蓝光芒仍是不断逸出。

紫微大帝飞身执起冰寒白石,就向银障上那一点漏洞而去,却见干莫与灵虚纠缠交战,越来越靠近那漏洞,心下不禁为干莫捏了一把汗。

紫微大帝本想修补银障,虽然冰寒黑石已被封住,不料鬼族手中还有琉璃繁缕与凝若花毒光,亦是不可小觑,若有银障想必还能与鬼族相持,若无银障怕是最多只能支撑一时半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方碧天蓦地星光大作,无数星宿瞬间点亮,纵使白日金乌光芒万丈,亦难掩点点星光。随即,东方七宿也仿佛悬于天际的明灯,一盏一盏接续点亮,星子间淡淡光云飘荡,如雾似烟,映衬光芒愈加强烈。不过一瞬,碧落若轻盈清透、淡雅青色的绸巾,缀满晶莹剔透的颗颗水精,煞是好看。

银障顶端的星宿顿时耀眼非常,纯白光芒有知一般由南而来,绵延不断注入,银障并未因此明亮一点,聚来的白光势头凶猛地冲下,直抵飞在空中、已被封住的冰寒黑石,刹那间冰寒黑石悬浮不动,不知疲倦地吸收白光,愈来愈亮,如金乌坠落,又似明月降临,光芒四散弥漫。

灵虚背抵银障,并未看到身后南天星光,干莫剑招绵密凌厉,专心于对付灵虚。

重明见南天星光,知是白泽与若水用冰寒白石将金刚莲花的仙力引出,经由天上星宿传送而来,一边飞向干莫一边颔首看向凌水道:“先拦住干莫上仙。”凌水闻言,半懂不懂地由着重明揽在怀中,待得飞近干莫,见重明执剑阻拦干莫出招,方从刚才的凝若花毒光中清醒过来,与重明一起逼得干莫收手,强行将他拖走。

重明与凌水刚将干莫架在云头,灵虚抬头就要飞身取冰寒黑石,却见瞬间光芒大作,霎时自己也湮没在白光中。重明与凌水催动仙力迅速飞向仙兵阵列,将将躲过迸发的白光,本要修补银障的紫微大帝见状也迅速飞回。

冰寒黑白石不厌地汲取飞流而下的星光,四散银光竟凝成又一道屏障,飞来的琉璃繁缕和凝若花毒光一触这屏障,便烟消云散,不复方才的邪魅凶猛。

星光渐渐从屏障上凝出,似矫健游弋天上的银龙,将飞来的毒光一点一点吞噬掉,不多时就已欺到鬼兵阵前。鬼帝与落沙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忙收敛毒光,指挥鬼兵向后撤退。

许是不见毒光,银龙便盘旋飞回屏障,鬼兵见状方未再后退,只见冰寒黑白石的光芒更甚,让天地日月都黯淡无光。

坐镇正中的鸿离,嘴角微扬:“一箭双雕,奇哉妙也,”侧头看向身旁的紫微大帝,不解道,“紫微大帝,这金刚莲花是毒窟的毒后,聚集仙界至毒,为毒窟毒性源头,为何此刻又能吞噬琉璃繁缕与凝若花的毒光,更可封印这无敌的冰寒黑石?”

紫微大帝微微一笑,和蔼道:“少君聪慧精明,怎会想不通这其中关节?纵然金刚莲花内含仙界至毒,可是毒窟之下是仙泉,仙力深不可测,本来仙泉供养金刚莲花,可是,若能设法引出仙泉仙力,便可瞬间以强大仙力净化金刚莲花的毒性,这毒窟就变了仙池,以此仙光对付毒光自是容易。”顿一顿又道,“至于冰寒黑石,大约只有冰寒白石困得住,紫微大帝将冰寒白光注入冰寒石中,虽不是名副其实的冰寒白石,却也可替代。金刚莲花本是佛祖坐前莲花,自是质本洁白,如今为仙泉净化,反而成了难以匹敌的仙源。仙光一路受着冰寒石的吸引而来,注入冰寒白石中,源源不断,自是无限放大冰寒白石的仙力,如此一来,不仅将冰寒黑石的邪力封印在内,更可消弭邪力。如今,冰寒黑石已不复存在,却是汲取金刚莲花与仙泉仙力、化用冰寒黑石的至尊灵物啊。”

鸿离回首望去,冰寒白石依旧兀自明亮,虽不复方才的粲然夺目,亦是难掩光芒。就在光芒渐渐黯淡时,一个影子从白光中飞身冲出,未到岸边就已重重摔下,众鬼仙定睛一看,原来竟是灵虚。

重明见他还未烟消云散,微微惊异,仍是淡定问道:“灵虚,司香宫授剑之礼上,可是你指使破军与凌水真人比拼剑法,企图用苦肉计重伤凌水真人?”

灵虚勉强从岸边爬起,摇摇晃晃站起,却又再跪倒,一脸邪恶笑意道:“是我又怎样,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你的绝招,若那次能将凌水杀掉,司香宫少了传人,仙界自是大为震动,战场之上也就少了许多麻烦。”

重明见灵虚毫不推托,本来想问他凡间是事情,转念一想,死后过得冥府,想必他已然什么也不记得,况且一切已然再明显不过。重明再又问道:“你为何要掳走百宜飞仙?”

“不过是发现玄武为我的灵兽伤后,竟几日复原,我暗中观察,问题只可能出在百宜身上,将她掳来后我才知,她就是仙界唯一的十三丹!”灵虚细细答来。

“你如何发现毒窟?”重明将心中的疑问一一问来,毕竟眼前的灵虚耗费了不少他与白泽的精力。

灵虚粗重地喘息,缓了一缓方道:“我的灵兽啊,天生对毒性异常敏感,发觉炎洲深处的飞瀑毒性雄厚,真是天助我也,若不是你们来寻百宜那妮子,毒窟在手,何愁不灭仙界!”

“那你又是如何取出琉璃繁缕与凝若花?你手中并无解毒反生香,如何能在吞下金刚莲花莲子后活到现在?”

“我何时说过是我取出的,”灵虚傲然道,“那些鬼兵,死几个又何足道,”回头望望云头上一脸难以置信的鬼帝道,“你也不曾想到这法子这么简单罢,你看似强硬,实则优柔寡断,如你一样瞻前顾后,何来今日的毒光。”

重明继续问道:“邪兽究竟是何物?还有,你与亭立次仙到底有何仇怨?不管怎么说,他都曾是你的主事师兄,你连一点情义都不讲。”

此时,鬼帝率鬼兵向前进到银障外,沉声道:“你们口中的邪兽,是故世子旁施当年秘密豢养用来对付仙界的赤黄邪兽,是灵虚窃了去。”鬼帝望向灵虚背影道,“你这等反复无常,真是鬼族败类,没想到当初你重归鬼族竟是怀着夺取鬼族大权的妄想。凭借解封冰寒黑石窃取大权,你不顾鬼兵疲乏,执意连攻三洲,难道你的野心,是天帝君的位置?”

“你现在才明白过来,未免太晚了吧。当初我带着冰寒黑石与赤黄邪兽重归鬼族时,又是谁承诺,若灭仙界,便予我四大鬼君之首的位子,”灵虚乜斜望着面露尴尬的鬼帝道,“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的约定吧,可是,四大鬼君之首,仍是一主之下,哪里抵得上统领鬼仙两族。”

灵虚仰头放眼苍穹,恨恨道:“就是要让你们这些宵小之辈看到,哪怕我不是出身四大鬼君家族,做不了旁施的亲兵队长,亦能用功力和智谋搅弄风云。而在仙界,凭借自身功力就可博得认可,还能坐上一宫之主。”回首给了鬼帝一个狠狠的眼神。

“所以,我降附仙界,谁知不为仙家待见,他们道我是叛徒,对我嗤之以鼻,数次陷害我。还有亭立,说是公正无私,不过是太过相信所见所闻,其他弟子证据确凿地陷害我,他便对我施以重罚,甚至劝我退出师门。”

“此处不行,我再寻就是,幸好当初在鬼族不留痕迹地窃到赤黄邪兽与冰寒黑石,我说我在仙界找到,我说我能相助灭掉仙界、报旁施之仇,你们竟也会信。”言罢,仰天大笑,声音沙哑凄惨,仿佛濒死秃鹫强自哀嚎,声嘶力竭,甚是恐怖骇然,不论鬼仙,都不禁吓得后退三步。

忽然,灵虚笑声戛然而止,口喷鲜血,染红身下黄沙碧水,随即一缕白光从胸前缓缓逸出,仿如凡间人家炊烟,袅袅飘逸,慢慢成浓雾白烟,生生将灵虚吞噬,灰飞烟灭,一丝游魂也无。

天穹星光蓦地黯淡,悬在空中的冰寒白石骤然收敛光芒,徒余圆球兀自散发着白玉般的温润光芒。横亘在生洲以南的银障亦随着星光散去而消失不见,若一曲终了,空留海天一色,山峰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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