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不立,死而后生。
旁汀只有自己直面,并克服内心最深的恐惧,才有真正治愈的可能。
导师后来狠狠训斥了木安安一顿,这种疗法太极端,如果不是运气好,她现在就该躺在床上成植物人了,木安安嬉皮笑脸地说怎么会,看在钱的分儿上,她才舍不得投身草木道呢。
不过她还是退回了旁老爷给的高额支票,问可不可以带走一样东西。
花园外,旁汀正卷着裤腿和衣袖,跟园丁一起学习,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但看得出心情愉悦,整个人一下鲜活了起来。
她又贪婪地偷看了几眼,再不偷看,他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
这么好的旁汀,半个月后就是别人的了。
她骑走了仓库里的一辆单车,跟过去旁汀带着她爬山的那辆很像。据说是旁汀初中时用过的。
她哼着歌从半山豪宅一路骑下,逆风中哗啦啦地掉眼泪。她拼命地蹬,像舞台上最没天分,最不起眼的演员,拼劲所有力气,却依然无人铭记,无人知晓。
清早,木安安打着哈欠准备开车锁,身后传来一声责问:“张管家说,你拿走了我的车。”
车棚外,日理万机的旁汀先生如是说,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不悦。
木安安吓了一跳,车钥匙掉在地上,她觉得呼吸都异常艰难。她看着他,不明白这个点,这一天,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旁汀说:“所以,你没征求我的意见就拿走了?”
木安安瞠目结舌,忍不住为自己申冤:“这是我的诊疗费,管家明明答应过的!不对,今天……不是你结婚的日子吗?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旁先生不耐烦地将双手插在口袋里,眼里似压抑着沉寂多年即将奔涌的岩浆,热得她心跳加速。
只听见他冷哼一声,说:“你不看新闻报道吗?早取消了。”
“我……我最近赶论文,没怎么上网,你……你怎么不结婚啦?”
其实她就是窝囊,鸵鸟心态,怕看到任何关于他结婚的事。
“不结婚,我的车被人偷走了。”
讲真,这是他这辈子说过的最蹩脚的借口。
本来结婚这件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一项必须完成的人生任务,对象是谁,重要吗?不重要的,反正是谁都没差别,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可不知从哪天开始,冥冥中仿佛有股力量在告诉他,如果一个人真的要与另一个人结伴一生,那理由一定只能有一个。
那就是爱,有了爱,两个人才能分享人生中所有的喜怒哀乐,才可以有力量从现在相扶走到白发苍苍。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想法分享给自己的医生。
若是以旁汀以往的性格,即使一枪毙了他也绝不会说出这番话的,但不知道什么,面对木安安,他总能自如地对她倾诉心底最深切的话。
“这辆车是我第一次打工赚钱买的,所以只能给我的老婆坐,我只能载她一个人。”
木医生捏着车钥匙,“扑哧”一声笑了,年轻的脸庞上笑意盈盈。
他被她传染了,也抿唇笑了起来,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幸福。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本书里曾写到:人类的希望,像烧不尽的荆棘,是不会在火里毁灭的。
不灭,不熄,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