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南宫帅睁开眼没有看到冥小烛,心中一悸,慌忙起身寻找,发现了在不远处的石柱旁倚石而寐的她。
暗流牢中还残留着她带来的丝丝光亮,稀稀疏疏晒在她光洁的脸颊上,竟生出几番柔和的娇媚。
他轻声走过去,蹲在她身侧,把她额前的青丝捋至耳后,眼中溢满温柔。他似怕吵醒她,语声低如蚊蝇:“你的喜欢真的很沉重。”
他自知自己的感情无法用来相守与等候,所以他爱得隐晦,只能埋在心里不再诉说。他更自知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死或活着,他都无法一直陪伴她。
许是被他弄醒,冥小烛陡然睁眼,正好撞进他温柔未散去的眸子里。她想说些什么,这时,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透着光亮,一袭黑衣,全身透着一股阴戾之气的邪荒陌打开牢门的机关,走进他们的视野。
“邪荒陌!你竟敢暗算我?”南宫帅一阵火大,一掌劈向邪荒陌。
邪荒陌移步躲过,冷笑道:“我可没暗算你,是你自个儿闯进来的。”
“你!”
“你为何中毒,我已查清。来人,请鬼医。”邪荒陌对着外边喊道。
南宫帅不明所以,仍是怒发冲冠地看着鬼医摆上一些杯盏,这些东西,他很熟悉,是半个月前参加邪荒派宴会吃剩的食物,此时发着馊。
只见鬼医拔下发髻上的银针探了探鲤鱼和甘草混杂一起的盘子,银针顶端竟变成了黑色。
鬼医站起,拧眉说道:“医书记载,鲤鱼和甘草不可同食,否则会出现肠胃不适、口吐白沫等症状,也就是所说的中毒。”抬头看向南宫帅,“没人给你下毒,是你同时误食了这两样导致中毒而已。”
“怎么可能?”他震惊。怎么可能是因误食而中毒?可是,鬼医是出了名的耿直和不违背医德,是不受邪荒陌收买的。
那么,他与冥小烛折腾这个半月的查明真凶,原来只是场乌龙?凶手只是自己,或者说是自己的这张嘴??
噗一声,南宫帅吐出一口黑血,晕死过去。
坐在床边,冥小烛已三天不得寐,紧锁的眉头都没松过,担心地看着床上的南宫帅。南宫帅不是因听到中毒之事才吐血,是因已过半个多月,天地魂不归,他身体出现了衰老,加之虚弱继而吐血。
时间又在悄悄地过,已知道中毒的原因,可他的天地魂还是不归,而他也走近死亡的边缘。
冥小烛心慌地没了办法,只能每以输真气给他才得以保持那份微弱的气息。她自己的体力也逐渐羸弱。
这夜,南宫帅突然醒过来,一句话不说,只是执着她的手,眸子含着浓烈的深情:“小烛,陪我喝酒吧。”
他的身体很虚弱,不宜沾酒,可他执意如此,她只能陪他。
是夜,月光似水,冰冷中透出一股凄凉。
两人坐在屋顶,看着圆似盘的月。冥小烛仰头喝了口酒,曾经她很想他死,好让自己完成任务。她现在心执喜欢,只想他好好活着。可他好像从没对她说过喜欢……
冥小烛喝的急了,辣味在喉咙里徘徊不散,生生地逼出了泪水。
许是醉了,她竟然看到南宫帅把俊脸凑近她,深邃的眸子里酝着浓郁的温柔,深深看着她良久,似下了很重大的决定:“小烛,我现在想死了。”
她惊得瞪大双眸,骂道:“混蛋!你是不是男人?你之前不是嚷嚷着想活吗?怎么,现在不想活就这么想放弃生命?真是活歪了!”
“不是……”他踌躇不定。
“你不会死的。”她大声说完就醉晕在他怀里。
隔着薄薄衣衫,在怀里的冥小烛的体温逐渐灼热了他,在生命的尽头,能陪着他、帮他一起查案、在危险面前不顾安危,拼在前头救他的只有这个女人。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她当做一辈子想要陪伴的女人。
南宫帅终究忍不住,温柔地在她唇上缱绻一番,许久后才放开。轻轻描绘着她的轮廓,柔声说着未说完的话:“冥小烛,或许我死了,就能在冥界见你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