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奴真是欺人太甚!竟如此羞辱于儿!”落霞一回闺房,便发了疯似的叫嚷道,全然没有方才的温婉仪容,反倒像一个嫉妒的怨妇。
玉儿正在偷吃桂花糕,见她忽然推门进来,慌忙把咬了一半的桂花糕藏到身后,闻言,吃惊地道:“娘子,是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落霞愤然坐下,气愤道:“还不是王勃的那个义妹,她男扮女装,冒充王勃,她……”想到月奴在调戏她的时候,王勃正在一旁看着,她脸又红了,便难以再说下去。
“呵呵,你也有吃瘪的时候?”这时,从画屏中走出一红裙女子,王勃在这的话,定认得出来,她不正是那天晚上行刺李敬业的红裙女子阿史那**吗?此刻她又戴上了面纱。
见是她,落霞冷哼道:“阿姊,你又偷听儿说话。”
玉儿心虚地道:“啊,原来大娘子一直在这吗?”
阿史那**看向她道:“玉儿,下去吧。”
玉儿如蒙大赦,连忙匆匆离开。却又身后传来一句:“糕点记得吃完,别浪费了。”玉儿一个趔趄,闪得更快了。
“这小馋猫。”阿史那**摇了摇头道,便又看向落霞,玩味地道:“阿伊,你之前出门之时不是自信满满的,扬言要将那王勃俘获了吗?怎么一回来就像打了败仗一样?”
落霞闻言,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哇的一声就伏倒在妆奁前,哭了起来。
阿史那**抱着她的头,望着屋顶叹息道:“阿伊,真是苦了你了,当父汗战死的时候,你才多大,阿姊像你那么大的时候还在父汗的怀里撒娇,现在你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这些年为了报仇,真是苦了你了,阿姊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落霞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她,摇了摇头道:“阿姊,儿不怨谁,只恨自己力量不够,不能替父汗报仇雪恨,今日本想凭美色俘获王勃,借他之手替我们报仇,没想到……儿今日丢了好大的人。”说着,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阿史那**眼底闪过一抹杀机,恨恨地道:“那月奴真是欺人太甚,竟敢欺负儿妹妹,儿要让她后悔莫及。”
在平康坊又过了一夜,第二天众人拱手作别各回各家。经此一夜,王勃认识了许多达官贵人的子孙,都是一些这个尚书的几公子,那个侍郎的几公子。王勃也乐此不疲,毕竟将来入朝为官,要与这些人打交道。正所谓朋友多,路好走,朋友自然多多益善。
听说王勃要买一所房子,李敬业拍着胸口,把这事揽了下来,说是让王勃等着,他派人去找一处风水好,并且合适的房子,下午就能得到消息。果然下午的时候,李敬业就找到客栈,说房子找好了,让他去看看。于是王勃便带着月奴上了他的牛车,朝目的地赶去。
李敬业找的房子在常乐坊,这常乐坊位置也算优越,出门往西就是东市。牛车在常乐坊中的一处宅邸前停下。
王勃下车,只见大门比平民住宅宽了不止五倍,就是一般的官邸也没它这么宽。大红门两扇大开,一个中年男仆躬身站在那里,给李敬业作揖。
王勃哭笑不得地道:“大郎,你这是要害死某啊,某何德何能住这种房子?要是被举报,某还不得蹲吏部大牢?”
李敬业哈哈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放心,绝没有人敢举报你,这房子是我家一个亲戚的,他告老还乡了,这房子就空了下来,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就让你这个亲戚住,总没有人说闲话吧?”
王勃晓然,这敢情是在钻法律的漏洞,不过也对,没资格买,难道就不允许这房子主人的亲戚借住吗?而且李敬业他家势力极大,谁吃饱了才去举报。
王勃还是觉得不妥道:“这不好吧,就怕添麻烦,不如就找个平民住宅得了。”
李敬业瞪眼道:“这怎么行?我李敬业的兄弟怎能住那种破房子?而且要是被人知道某把你这个大才子委屈在一个破房子里,还不活剐了某?”
王勃无奈,心说请你找房子就是一个错误。但现在上了贼船,也只能认了。
李敬业高兴地带着他和月奴进门,参观府邸。
从门口看,王勃就已经觉得这府邸够大了,进去一看才知这府邸比自己想象得还大,就是比他在龙门的王家府邸还大了五倍有余。
进门便是一堵高大的影壁,周围摘种着一些槐树。往影壁左转,过一堵墙,便见垂花门前宽敞的院子。穿过垂花门,就是内宅,内宅房屋三面环绕,左边是西厢房,右边是东厢房,北面是正房,正房两边各有一个耳房。正房门前的院子两边各种着一颗柿子树。就这一部分便比一般的宅院大了不止一倍。
但这还不算完。穿过正房,后面又是一个四合院;再过正房,还有一个四合院。这最后的一个四合院才是真正的内宅。在这三个四合院的东边有一个相当于三个四合院面积的花园,里面有假山曲水回廊、小桥凉亭,还栽种着许多珍贵花木,真是美不胜收。
王勃看罢,揉了揉额头,问道:“敢问你那亲戚是甚么官儿?”
李敬业很不客气地道:“尚书左丞。”
王勃愕然,这尚书左丞可是正四品上的大官啊,难怪这府邸这般大。
王勃问道:“租金怎么算?”
李敬业摆了摆手道:“给什么钱啊,拿去住就行了,我俩兄弟谁跟谁啊。”
王勃看向月奴笑道:“月奴,看来这一万贯省下来了。”
李敬业双耳一竖,回头一把抓住王勃的肩膀道:“什么?你是说租金给一万贯?”
王勃摇了摇头道:“是一个月一万贯。”
李敬业一个趔趄,回过神,理了理衣裳,咳嗽了几声,道貌岸然地道:“额,这个,亲兄弟明算账,为了让你住的心安,某就勉为其难地把这租金收下吧。”他现在也是穷疯了,家里管得严,一个月零花钱也就几千贯。
面对王勃和月奴鄙夷的目光,李敬业打了几句哈哈,说了什么诸如今天天气真好,是个补瞌睡的好天气之类的废话,便落荒而逃了。
等他走了以后,王勃和月奴就计划了起来。
王勃束手站在池边,看了看周围的无边景色,道:“月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月奴喃喃地道:“家……我们的家……”旋即便嗯了一声,目光泛出神采,应道:“对,这里是我们的家。”
王勃道:“让驴子当管家吧,他跟了某这么多年,又从龙门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是该给他一个名分了,而且他做事也算周到,人也精灵,让他管家,再磨砺几年就彻底可以放心了。”
月奴点点头,把他的话记下了。
“还有这么大的家业,你叫驴子找刘掌柜(长安冰糖葫芦总分店掌柜),让他联系马云,购买一些奴婢回来,至于多少,你看着办吧。”
“嗯,你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物什,你合计一下。”
月奴也记下了。
见王勃没话说了,月奴急了,道:“那奴呢?”
王勃想了想,笑道:“你?你是自由的,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自由的?那不是……月奴眼睛一亮,问道:“是不是就像女主人一样?”
“咳咳……”王勃顿时被口水呛着了。
望着王勃落荒而逃的背影,月奴捧着有些微红的双颊,心里甜蜜蜜的,心说四郎没有回答,算是默许了吧。
回到崇仁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驴子和牛大他们后,这俩货顿时高兴得跳起来,叫嚷着要去看看,打扫干净,明天就入住。驴子拿着钥匙兴高采烈地牵着驴子,和牛大一道朝常乐坊跑去。
王勃摇摇头,看来今晚他们是回不来了。
王勃他们在崇仁坊住的旅舍是一间独立的四合院,等驴子他俩走了后,就只剩下他和月奴以及还躺在床上养伤的韦承庆了。
到了晚上,倒也清静不少,王勃和月奴坐在院子里,吃了些糕点,说了些话,而后便回房各自休息去了。
王勃躺在床上,望着长安的夜空,思绪却回到了龙门,开始想念家中的母亲和弟弟们了,不知怎么的思绪又跳到那晚邂逅的红裙女子妆容上,那揭开面纱的瞬间,那惊心动魄的美,那熟悉的人面。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忽然一支冷箭嗖的一声射进窗来,王勃一个翻身,躲了过去,接着便听到一个娇喝声响起:“王勃,那晚你坏了儿好事,儿说过不会放过你的,有种你便追来。”
王勃眼睛一眯,见窗外一道红色的影子闪过,便飞出窗子,追了上去。
两道人影在夜空下的屋顶之间,一前一后地追赶着,直到郊外,那人影忽然停下。王勃望着这人的背影,是个女人的背影,并且穿着红裙,这红裙与那晚所见的阿史那**的红裙一模一样。
王勃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只见树林黑魆魆的,月色给它披上了一层幽深的面纱。
王勃嘴角勾起,道:“你把某引到这郊外来,不会是以为凭你的本事可以杀了某,然后弃之荒野,没人知道吧?”
“你们唐人都该死,况且你还坏了儿大事,你又怎能不死呢?上次是儿让着你,这次可不会手下留情了。”红裙女子回过身来,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面纱上,一双眼睛好似狼的眼睛一般冰冷。
王勃眉头皱了起来道:“你不是阿史那**,你的声音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