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狐狸正慵懒地躺在床榻上,蓬松的大尾巴挡住了半个身子,银红色的毛发在昏暗烛光下显得很柔顺,尽管这只小狐狸的表情貌似很无辜,楚楚可怜,但杨安还是毫不留情地竖眉大叫:“原来是一只骚狐狸!”
杨安手中正抓着被褥,他一边惊叫,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被子从床榻上扯下来,苦脸念叨:“完了,又要晒被子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小狐狸原本楚楚可怜的脸随着他这话,霎时就呆滞下来。
一边碎碎念着,杨安完全不顾小狐狸的感受,将被褥凑到鼻尖嗅了嗅。身为一个不语怪力乱神的才子,杨安实在对一只柔弱的狐狸提不起恐惧心。
一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狐狸,能对他这么大老爷们造成什么威胁?顶多就是被它挠两下。
“咦……”杨安谨慎得嗅着被褥,没有想象中的骚气,反而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这种味道让他顿时有些疑惑地卧在床上的小狐狸。
小狐狸用尽全身力气,咬了咬牙,心中怒吼:“我可是很香的!”
杨安只见小狐狸正一脸不满地望着他,不知怎么回事,杨安觉得这只小狐狸似乎有些怒意。
“哟!小样,说你是骚狐狸还不满?”杨安说着,和小狐狸就似斗上了的公鸡,目不转睛地瞪着对方。
小狐狸的眼形似若桃花,眼尾略弯稍向上翘,水汪汪的媚意十足。如果这眼睛长在了一个人类女子脸上,杨安毫不怀疑,光这双媚眼,就足以勾男人的魂,夺男人的魄。
事实证明,杨安的功力尚浅,还需努力,他身为一个正人君子,在眨了一次眼之后,还是主动选择认输:“好吧,你是特例,你是香狐狸。”
杨安觉得奇了,他刚刚开口认输,小狐狸便轻轻打了一个响鼻,斜眼望着他,像是万分对他不屑一般。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无视小狐狸的挑衅,杨安伸出左手挠了挠鼻子,尽管知道狐狸不可能听得人类的话,还是开口问道:“你丫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啊?”
他心中明白,东陵城里人气鼎沸,哪会有什么野生的狐狸,指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养的。杨禅谨慎地凑向小狐狸,鼻子微微嗅了嗅,感觉它身上的清香与被褥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杨安视线一直盯着小狐狸,见它一动不动的慵懒地躺在床榻上,顿时伸出手,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瓜子,感受着手上的柔顺,杨安叹道:“真乖!”
虽然杨安很惬意,但小狐狸心中早已经大骂出声:“你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等我法力恢复以后,一定要把你炸榨成人干!不,我要把你炼成鼎炉,滋养金丹!哼哼!”
此时,淅沥雨声慢慢微弱,直至被掩盖在风啸中。虽然窗外的大雨停歇了下来,但狂风依旧暴烈,呼啸着拍打在门窗上。烛火无风跳动,似乎是有些畏惧狂风的声势。
杨安左手轻轻研磨着小狐狸的背,看得它眯起了琥珀色的眸子,还以为自己摸得它很舒适。
杨安嘿嘿一笑,然后不假思索地道:“你这么香,不会是狐妖吧?”
闻言,小狐狸霎时就有些楞了,它是妖不假,但有香味儿和妖有什么关联?它的小心脏,霎时就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给攥紧了,有些惊疑不定。
不过,当看得杨安恍然大悟地拍了拍他自己的脑门,小狐狸思绪一定,顿时暗骂自己是笨蛋,一个读书的儒生,心中本就没有那些怪力乱神的念头,怎么可能看穿它。
“狐狸哪有妖之分。”杨安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人才有妖之分才对。”
屋中一静,杨安在暗自思考,小狐狸现在浑身动弹不得,也更加不敢说话,生怕杨安把它给剥皮拆骨了。
杨安虽然视线对着小狐狸,眸子却有些无神,他念念叨叨:“老常以前不是养了条土狗吗,哥几个烫毛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它小弟弟,也是个……不对不对,阉货充其量也是公公而已,内在的妖才是真的妖。”
一边念叨着,杨安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小狐狸的小脸蛋儿,别说,还挺软。
“你是不是狐公公?”杨安浑然无视小狐狸眼眸中的凛冽之色,问得它羞赧之下怒火滔天,心中怒骂:“你才是公公!你全家都是公公!”
小狐狸这一路奔逃下来,根本就未曾憩息。虽然杨安的行为很是气煞人,但却不妨碍它竭尽全力的恢复法力,此时内腑吞吐五脏气,元神霎时被巩固了些。
正因如此,虽然杨安身上气息依旧,但却也不会再让小狐狸感觉昏昏然了。当然,无药物滋补,想要法力满盈,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就不可能。
有人曾言狐狸是最通人性的动物,杨安看着卧于榻上一动不动,无比慵懒地小狐狸,伸出手摩挲小狐狸的脑袋,还以为它对自己并不抵触。
现在离破晓铁定还有些时辰,杨安的脑子虽然有些乏困,但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让小狐狸直欲崩溃的是,杨安的爪子摩挲着它的脑袋,竟然如此说:“小狐狸啊小狐狸,既然你不会说话,那我来看看你到底是公是母,行吧?”
杨安言罢,还凑着鼻子,深深嗅了嗅小狐狸身上的清香,像是茉莉花的味儿,还带着淡淡的麝香,总之非常清心宜神。
“不要脸!臭流氓!”小狐狸怒火滔天,心中恶狠狠地骂道:“我发誓,一定要将你狠狠折磨四十九日,将你挫骨扬灰!”
尽管小狐狸心中恶语连连,但杨安可不会读心术。他伸手摸了摸小狐狸蓬松的大尾巴,就准备把小狐狸翻个身,但是看小狐狸狠狠龇了龇牙,杨安顿时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杨安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和善的人,见得小狐狸似乎对自己翻它身子有些抵触,也就没有强迫。而是揉了揉鼻子,看着小狐狸琥珀色的眸子,说道:“瞧你那眼神,难道看一下还不成?”
现在,如今,小狐狸心中的怒火,全然快要抑制不住。它很想一下跳将起来,一爪、又一爪,狠狠撕碎这个臭流氓比城墙还厚的脸。如此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杨安耸了耸肩,无奈地道:“不看就不看咯,真小气啊你。”
“这这这……难道还能和小气搭得上边?不要脸的臭流氓!耍流氓你还有理了?枉你还是一个读圣贤书的儒生,行径竟然和市井之徒没甚两样!”小狐狸恨得直咬牙,火冒三丈,它奋力挣扎着,身子却丝毫动弹不了。
昏暗的烛火将杨安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的折角处,杨安将手放在小狐狸的脑袋上,轻轻地揉捏,啧啧有声:“毛茸茸的,肉呼呼的,真舒服。”
虽然杨安很舒坦,小狐狸心中却万分悲戚。
它未入世之前,对男女之别看得云淡风轻,远不如现在注重。不过,它现在已然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小妖。
它只恨自己这么多年的道行,竟然在一个市井之徒手上如刀俎之肉,清白不保。
小狐狸悲戚之下,眸中止不住得渗出了泪渍,泪水如断线珠子般从眼角流淌而下,滴落在被褥上。
“咦,狐狸会流泪?”杨安心中惊奇,虽然知道狐狸这个物种,但他可没有亲手接触过狐狸,曾经也只是在动物园远远看过几眼。
不过,杨安细细思虑了下,疑问顿时如拨云见雾般明了,看着小狐狸喃喃自语:“狐狸是哺乳动物,应该有泪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