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树先生打了个照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雪人林向荣。他消灭了泥狗人,迟迟未回乡,已流连于陌生的城市好些天了,他现在一身酒气,像个醉鬼,但雪人意志赋予他的灵性,以及他身为一个警察的习惯都使他一瞬间由醉返醒,不过他似乎眼睛忘记自己是个雪人了,他笨拙的朝着树先生的背影追去,并大声叫道:“不要动,再动我就开枪了,站住!”
当林向荣跑到死者身边时,早感觉她已没了生命气息,但他仍急停脚步,俯身确定了女人的死亡,然后才继续朝树先生追去,但当他追随树先生拐过一个弯后,面前是一条死路,一堵两米多的高墙封死了街道,而树先生凭空消失了。
林向荣有些愣神,感到不可思议,他加速奔跑,跃上墙头,墙头外是一片坦途,没有任何藏身之地。在林向荣看来,除非那个人是悄无声息地从屋顶跑了,否则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脱,林向荣想报警,结果发现没有手机,他坚信,凶手一定潜藏在了某户人家院里,而且随时有可能离开,想到此处,他有些不敢从墙头上下来了。他认为站得高看得远,可以一定程度的掌握主动,俯览全局,使凶手不敢贸然出头逃脱。如果他没想到这些,他还不会那么感到愤怒,他用手抓住了墙边的一棵手臂粗细的银杏树,异常生气地朝它踢了一脚,大声叫道:“你出来!我看到你了,你跑不了的,警察很快就会来了!”
他仔细聆听辨察周围的声音,忽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巷口。来人身着警服,双手持枪,将枪口对准了居高临下的林向荣,他有些紧张地叫道:“不许动,举起双手!告诉我,你身上有枪吗?”
林向荣感到莫名其妙,但瞬间就明白了,他以警察自居,自然不愿举起手来,他说道:“不要误会,我手上没枪。”他试图移动脚步,但机警的青年打响了枪!
子弹打在了林向荣脚下的墙面上,距他的鞋脚差不了十公分。青年警察再一次向林向荣示警道:“不许再动,否则我有可能打中你,我是警察,你立刻给我举起手来!”
“你有几年警龄了?你看起来像个高中生,”林向荣传道授业般地对他说道,“不要紧张,警察怎么能害怕呢?怕死不要做警察!当然,不敢击毙匪徒也不要做警察,如果你不怕死,就不要输了气势,你这样的紧张,哪里还有什么警察的气概与威武?”
“不要废话!”青年警察说,“你没有必要教导我,管好你自己,老老实实的!我的心紧张,但我的枪不紧张,它不会哆嗦!”
“你是怀疑我杀了那个人吗?”林向荣自我清醒过来,一脸严肃地解释道,“我不是凶手,反而我也是个警察,我目睹了凶手杀人,我是追凶到此,而且他绝对还没有逃脱,一定隐藏在了某户人家中。”
“我不听这些,”青年警察说,“我亲眼看见了你放倒了那个女人,你是凶手,或者是最大嫌疑犯,这和你的什么身份无关,我们要用事实,证据说话。如果你真的是个警察,你应该知道作为犯罪嫌疑人,你现在最应该做什么,让我看到你的警察素养。”
“我有警察证,”林向荣说,“不过我没带在身上。现在,你首先要相信我是一个警察,并且从现在起,你不该再用枪指着我。你应该和我一起缉凶,时间紧迫,他随时有可能离开,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功夫,更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子弹!”
他话声甫毕,突然一旁的院子里出现了动静,像有人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破盆子,当啷一声。
这个吸引林向荣注意的声音的确是一个破铁盆发出的,但击打盆子发声的东西却是从泥里伸出的一根树根,树根鞭打了铁盆,制造了那里有人的假象。
林向荣手指声源的方向,激动的叫道:“听,里面有人,放下枪跟我去追!”他的警察敏感使他的心无法安稳,他热血贲张,沿墙上屋,飞檐走壁般跑动,同时,青年警察朝他开了两枪,子弹精准地打在了他的身上。若非林向荣的雪人体质,这两枪绝对会要了他的命,由于他现在天赋异禀,只感觉后背被抵了两下,微有痛感,也感受到了子弹穿进了身体,产生了区域性地麻痹,可是很快,他的肌肉收缩,那两颗子弹又被他沿着弹道挤了出来,他一滴血未流,毫发未损,弹伤转瞬就痊愈了。
被子弹打中的林向荣愣了几秒钟,听到子弹坠地的声音后,他感到自己是个雪人的事实再一次得到了验证,身在高处的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欲坠,险些栽下墙头。他回头看向了开枪的警察。
警察说道:“不许动,下来!你身上是穿着防弹衣吗?”
林向荣苦笑,对他叫道:“你打不死我,不要耽误我追凶断案,赶快报警,封锁这片区域,我不相信他能逃出我的追踪!”
警笛响起,警车呼啸来到。林向荣从屋脊上跑下,跳入废弃的民宅。屋檐下有一个印花铁盆,铁盆早已锈坏,成了垃圾,被遗弃在院子里。
院子里铺的是正方形的水泥板,树根就是从板缝中伸了出来,但林向荣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个痕迹。他把目光注意到了空荡荡,无门无窗的房间里,每一个房间里都没有人。
有脚步声从院外传来,林向荣被三个持枪警察围堵在了院子里。那个与他有过交锋的青年警察指着他道:“就是他,他就是凶手,不过他可能穿了什么防弹服,我朝他来了两枪,但他安然无恙。”
林向荣沉静下来,对他们说:“不是我,我也是个警察。”他说出了他的户籍,工作岗位。
一个胖胖的略有年纪的警察玩笑道:“一个外地警察怎么跑到我们这里?危情十小时,急速追凶吗?”
树先生从地里钻了出来,那跟银杏树逐渐变成了他的头发,地面上的树坑很清晰地表明他曾经出现在那里。他是个树精,拥有一定的魔力,他恢复了人形,整了整衣衫,准备离开。
有一个警察因角度问题看见了一枝树枝突然矮下,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他只是感到纳罕,但什么也没说。
林向荣还在向警察解释:“我不是追凶来的,我是来到这里才遇到了凶杀事件,你们要相信我,可以去查我的警员号,我能证明我的身份。”
那个青年警察又强调道:“你的警察身份并不能绝对的保证你的清白,我们必须审查后,才能消除你的嫌疑。”
胖胖的警察命令道:“铐起来他,把他带回去审问,要尽快搞清楚事实,我们马上去案发现场取证,侦查。”
林向荣无奈地叹气道:“好吧!你说的对,我跟你们走,只希望你们能尽快破案。”他被拷上了手铐,押解到了警车上,途经案发现场时,看到有百姓在对尸体拍照。他们把图片发布到了网络上。
林向荣心有不甘,他如笼中雀般焦虑不安地坐在警车里向身边的警察详细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证件信息,渴望能尽早获得自由,他似乎意识到了犯罪人员可能是非寻常生命,否则他不可能逃脱他的追击,但这种想法他无法透露,而且他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他有一瞬间地苦恼,不过从疾驰的车窗外,他忽然敏锐地看到了凶手的身影,他叫了起来,说:“我看到了凶手,他在人群中!你们放我下去,我去追他!”他身旁的警察笑道:“不要有这么多诡计,而且你的警察身份也很让我怀疑。在我们未能百分之百地认证之前,希望你还是安静老实点!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真凶,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林向荣十分清楚,如果那个杀人凶手是个奇人异士,那查找追查他将万分困难,单凭目前的刑侦手段去对付一个妖人,在他看来,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如果他不与那个人有更多的交锋,不进一步的了解他的生命信息,他将极有可能如泥牛入海,从此消失在人群中,而这个案件也可能会成为死案,而他的嫌疑也很难洗清。
林向荣几乎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就决定了自己该如何行动了,他挣断手铐,一脚踢开车门,从疾驰的警车里跳了出去,义无反顾地朝着他认定的那个身影追了过去。
车上的警察对林向荣的行为能力始料未及,惊愕不已,几秒钟后,他们方回过神来,连忙上报警局,述说嫌犯逃脱,请求支援。警车受阻于交通,无法逆向行车,当拐过弯时,林向荣早已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没了踪影。
当林向荣从警车上跃出,稳稳地站住,然后又从五米高的架桥上跳到地面,这引发了行人的骚动,毕竟很多人看到了他是从警车里跳出的,而且他手腕上还有挣断的手铐。林向荣感到路人灼热的目光,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并不打算把手铐从手腕上取下,他认为自己光明磊落,内心坦荡,但他的形象摆明像一个危险分子,然而这也有好处,这倒为他的莽撞追凶扫清了道路,很多人看到了他的形象,都避之如虎地让行,让他奔跑。面对几乎畅通无阻地人潮,他开始还不明白,但很快了然。不得不说,这是他身为警察以来最特别的一次行动,他从未感到道路这么么宽阔,他几乎可以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