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荣运用冰雪能量对树先生进行追索。树先生身上有死者的气息,血水粘在了他的手指上,这种气息像光线反射一样,会通过空气中的水分子,反射传递给雪人。林向荣感觉不到树先生的任何气息,他就像虚无的,仅此一点,林向荣更加印证了自己对他的判断,一个非正常的自然人。林向荣感到焦急,他意识到当树先生身上的血液气息消失了,他将会彻底从他的视线内逃脱,从此石沉大海。
树先生发觉有人在追他,他有很丰富的逃身经验,但估算不到雪人对血水的感知。他一直在快速行走,在一座商厦门前,他忽然回头望了一眼,与林向荣电光般的目光不期而触。他被林向荣眼中坚毅不屈的眼神威慑,连忙转过了头。
那一眼使林向荣百分之百地看清了树先生的面相,他闯过红绿灯,飞快地冲向了树先生。在商场的大门口,林向荣触手可及地抓住了树先生的左肩,搬过他的肩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在那宽袍大衣中的人竟然换了模样,不仅身材面相有了变化,甚至连性别也不同了。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佝偻着身子一脸惊惶地看着林向荣,她有些颤抖地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林向荣的惊愕溢于眼表,他慌张地放开了老人的肩膀,极为不解地说道:“怎么回事?你是谁?”衣服还是那件衣服,人却变了。
商场门口的保安义无反顾地冲到了老人和林向荣之间,面对着戴手铐的他,保安员如临大敌。
老婆婆走进了商场,她回头看向了怔忡的林向荣,二人打了个照面,她的眼光似乎勾起了林向荣眼中的火花。林向荣暴动了,他要闯进门来,但保安拼命抓住了他。林向荣感受到了老婆婆就是树先生,他恍然意识到了不能以常人意识来面对他的对手,对方是个狡猾的奇人异士。
树先生知道林向荣认出了他,他心胆俱寒,感受到了林向荣身上的奇诡魔力,但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力量,他甚至觉察到无论自己如何改变形态样貌,对方都轻而易举地辨识出他,他感到了恐慌,可预想到的一种会被天下人批评指责他的恐怖场景,于是他开始逃窜,慌不择路,入地无门。
在林向荣看来,空气中像有一道道的射线,射线形成信息网络,而射线的发射点就在树先生身上。树先生就像一个信号塔,正朝四面八方反射着他手上沾染的鲜血信号,只是这种信号由水分子反射,而且只有雪人才能接收到,辨识出,准确地定位。林向荣挣动被保安员扭住的手臂,他愤愤不平地叫道:“放手!需怕我伤了你们,猛虎也没我厉害。”一百个保安也无法控制住现在的林向荣,但从他处一拥而来的保安员挡住了门口的道路,而且他们已经报了警,警察正赶向这里。
林向荣只能横冲直撞地闯进商场,他的出现,在商场内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人感到了危险。
商场响起了广播,提醒群众有秩序的分散,注意商场内闯进了一个带有手铐的危险分子,安稳大家不要惊乱,告知警方立刻赶来。
林向荣听到广播,忍不住暗骂:“混蛋,不明所以,被表相所蒙骗!多少坏人堂而皇之地成为你们眼里的楷模,多少好人被落井下石,遭人诋毁,难以抬头?”他不得不承认没摘掉手铐对他处境带来的不利影响,但他尽量保持镇静,因为他心中的目标是树先生,他也从来不怕他人诋毁,误会,落井下石。
树先生在商场中充分地乔装打扮,换了衣服,变了样貌,尝试再次隐藏自己的行踪,但他一回头,发现林向荣灼热的目光从下面一层楼上望了过来。二人目光相接,又一次打了个照面。一瞬间的电光火石!
林向荣决定隐藏实力,自信凶手绝不可能逃脱他的追击,他只是像一个无头苍蝇似得左顾右看,制造不知凶手何在的假象,他打算给予凶手足够的挣扎空间,避免给他太大压迫,以防出现他狗急跳墙,穷图匕现的场面。如果这样,那受伤害的还是无辜群众。
林向荣以一个逃犯的形象穿梭于商场内外,他的身影动作已然出现在了网络上,甚至在现场直播。在他的家乡,有些人关注到了这起事件,辨认出了他,很奇怪他的境况,发出了一个人民警察为何会成为阶下囚、在逃犯的疑问?
当地警方包围了整个商场,正组织疏散群众,他们通过电脑监控,时时刻刻掌握了林向荣的动向,并试图判断他的意图,分析他行为背后的心理状况。他们已经确认了林向荣的身份信息,了解到了他的确是个警察。
十几名警界精英冲进了商场,他们信心满满,逆流而上,准备抓捕林向荣。商场广播一直在对林向荣喊话,试图劝他束手就擒,放弃抵抗,不要违法乱纪,一意孤行,制造社会混乱,影响商场经营,造成财产损失,人员伤亡。
树先生几次改头换面,又变成了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清纯女孩子,他不服气地要公然挑战林向荣的判断力,他想趾高气昂地从林向荣的身边走过,然后心高气傲地和其他群众一起走出商场。他是个行动派,想到就要做到。
林向荣顺着楼梯跑上四楼,而树先生就在四楼。人们看见林向荣这个不速之客,都避之不及,他如同一团火,所有人都在围着他逃散。
在纷乱逃散的人群中,一个短裙短褂的短发女孩显得尤为镇定,她四处张望着,一脸的无辜与疑惑,她似乎不大明白大家都在恐慌什么,为什么害怕,为什么逃散?她的眼睛如同失焦般永远也看不到林向荣,即便林向荣已跑到了她的身后,她仍然一无所觉地向前走去,直到林向荣拖转过她的身子。
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深感莫名地对面色铁青的林向荣说道:“干什么?你认识我啊?为什么拉住我?”
林向荣不客气地说:“不要再玩大变活人的游戏了,你的戏法被拆穿了。你很差劲,却自以为很厉害,我不会再给你时间演什么独角戏了,这里不是戏场,而我也不是观众!”
“放开我!”少女大叫道。她面红耳赤,仿佛遭到了非礼。她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死也不会再放开你,”林向荣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左大臂,“不要再耍任何把戏,你欺骗得了世人,但欺骗不了我,我会拆穿你的一切。”
少女扭身挣扎,同时肆无忌惮地叫道:“你想对我怎么样?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抓着我不放?”
“你心知肚明,”林向荣说道,“你到底是男是女?你为什么杀那个女人?敢做不敢当吗?”
少女奋力挣扎,她成功迫使林向荣的右手抓住了她后背上的衣服,随着她的挣动,她的衣服被扯坏了,她的粉红色蕾丝内衣从她丰盈的胸脯上滑下了,而且由于她激烈的挣动,她几乎袒胸露乳地展现在了上百个围观群众面前。
她尖叫着用右手护住胸膛,她梨花带雨地哭了,她表现出了羞耻与委屈。
林向荣被这瞬间的变故搞的很狼狈,他只是尴尬地说道:“你是故意的!”
少女泪流满面地望着围观群众,咄咄逼人地叫道:“瞧你们这些人!看到我这样一个柔弱女生被人欺负,被人羞辱,难道你们都能心安理得的看戏吗?难道你们就永远也不会遇到需要帮助的时候吗?难道你们都没有母亲,女儿,妻子吗?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为什么你们不在这里?为什么你们不能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她举起了护住胸膛的右臂,什么也不再顾忌地向林向荣挥手打去,她痛哭流涕地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不要再抓着我!”在她白皙饱满的胸脯上,在她的心口上,有一块殷红的胎记,那像血红一样暴露在了每个人的眼中。
群众被林向荣激怒了,人潮涌了上去,千夫所指地对他叫道:“放开那个女孩!有能耐你来杀我!”
一群人拥挤过去,将少女从林向荣手中夺了过去。林向荣挨了打,他两手空空,愤怒地朝打他得群众叫道:“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根本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唾沫星子淹死人,群口相攻,人言可畏。
“她杀了人,她是杀人凶手!”林向荣又气又无奈,他不能向人民群众还手,瞥见少女的身影,坦克一样冲出了人群。
树先生见林向荣追踪急迫,他躲进了一处试衣间,右脚跺地,地面被跺了个大窟窿,他从窟窿里跳了下去,一跳至底,人已到了地下停车场。他抬头望去,正看到林向荣居高临下逼视的目光。为了阻挡林向荣,他右手上伸,手臂延伸成一跟藤条,藤条顺着窟窿长了上去,正好缠住了往下坠的林向荣。
树先生的一只脚穿破水泥地基,树根般伸进了泥土里,从泥土里吸收汇聚无数能量、营养,供自己的树身生长。缠住林向荣的藤条急速生长,像蛛网一样将林向荣紧紧地缠绕住了。林向荣纵然是个雪人,一时间竟也无法冲破这种树藤的包裹,他的身体悬在了三楼的半空,树藤支撑着他,像蟒蛇一样紧紧地勒着他,最终他被茧缚了。
树先生暂得喘息之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警察闻声而至,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人人不知所措。当第五个警察跑来看到树藤编绕的藤茧时藤茧一瞬间变成了粉碎的泥土,面前的一切如同幻觉一样闪回在他们的脑海中。他们举起了枪,围住了林向荣,而在二楼的窟窿边,也有一个警察向上举着枪,瞄着林向荣的胸膛,示意他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