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老人年事已高,虽然已有96岁的生命,但她的音容样貌,体格素质,至多不过如69岁的老人,她对道法自然的领悟与了解,自然使她对一切事情都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生活中,她与普通村妇的习惯相差不大,并没有因自己拥有某些特殊东西而获得利益,至从她
丈夫死后,她一直独居,没有去和子女生活在一块,只是和几个弟子遁世隐修,过平淡生活。
高龙金先向扎西老人问候了身体,大家彼此寒暄相见后,他直奔主题,把林向荣推到了身前,虔诚地向扎西老人问道:“师叔,你看他怎么样?身体意志符不符合灵性要求,能不能涌身雪井,塑造灵念?”
扎西老人握住了林向荣的双手,她的头自觉不自觉地微微点动,像扫描仪一样在对林向荣进行扫描。林向荣感觉从这骨瘦如柴,但脸色红润的老人手上传来一股暖流,这股暖流进入他的身体,冲击激荡着他的神经,他感到脚下发软,如蹋云团,身骨轻柔,如被按摩,
他的神经意志彻底被瓦解,随着一口呼吸,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身体骤然轻松,脱胎换骨般感到因高原反应所带来的不适消失了。
所有人都屏气凝息地看着他二人,直到看到扎西老人脸上笑容愈绽,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只见一言不发的扎西老人点头笑道:“很好,很好!千百年难逢的禀赋奇人,堪可大用。”
“那我们何时进入雪山?”高龙金忧急地说,“泥狗人如湖海倒灌一般,危机愈发扩大,尚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对付它们,如果不是您博闻多识,了解知道它的恶根恶性,知道消灭它的方式,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是对道法自然的无情摧毁,使生命陷入绝境,甚至会
完全改变地球动物面貌。”
扎西老人说:“我也是查阅《孽经》才充有幸解到它的,想不到这种万年孽障还未灭绝,这也是天意,《孽经》上的古怪文字,我不认识,多亏我新收了个古文字研究者为弟子,是她把那些奇怪的符号翻译出来的,而且她正在夜以继日的译解那本《孽经》,其中的内
容使我眼界大增。龙金,日后《孽经》完全翻译出后,我会送你一本,让你也了解到世间存在过的各类孽障。”
“多谢师叔,”高龙金说,“但我们还是先着眼于对付泥狗人为重任,不能及时消灭它们,我是一刻也不能心安啊!”
“我早准备好了,”扎西老人笑说,“直等着你们赶到,如果你们不累乏,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不过进入雪山后要徒步,不知你们吃的消吗?真的不要休息?”
“只怕劳累师叔,”高龙金说,“师叔是亲自和我们同去吗?不如指派一弟子代替您如何?”
扎西老人说:“打开雪井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去把关,而且你也知道,我认定我是喜马拉雅山内雪井的守护人,我无论如何都会前往,只希望如果身死,那一定要在事成之后,不要误了要事。”
“师叔百岁寿龄,”高龙金说,“人生接近圆满,一切都会吉祥如意。”
这时扎西老人的一个弟子闯进来说道:“老师,不必徒步跋涉了,有一位朋友愿意把他的私人飞机借来一用,是我要求的,他一口就答应了,乘坐飞机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也减轻您身体的劳累,飞机二十分钟后到来,就乘飞机去吧!”
“何必驱使烦劳他人?”扎西老人说,“而且路程并不太遥远,我原本还打算试试我的脚力,但既然如此,那就乘坐飞机去吧!个人意志不能逆悖事态发展,我们做什么都要顺势而为。”
大家都有些兴奋,做好了万全准备,唯独林向荣一片茫然,心中无底,没有切身的热情,他对改造成雪人没有任何个人意欲情绪,就像他已经置身事外,事不关己了。
高欣欣看出林向荣的冷淡,尝试与他沟通,但林向荣却冷漠地对她说:“你先不要和我说话,我想一个人静静,我想安静。”
高龙金说:“心里不必有负担,如果你不喜欢成为一个雪人,那等你消灭了泥狗人之后,你可以隐藏你的能力与身份,还像过去的一样的生活,工作。”
林向荣心里想道:“如何还能像过去一样工作生活?一切都变了,我怎么能欺骗自己?我如何才能平静地去面对一个充满着妖魔鬼怪的世界?如何才能确定什么是真实的人生记忆,生活画面?如何才能简单的生存?”他没有说出这些心里话,满腹苦恼。
飞机抵达了扎西老人家,临出发前,林向荣叫住了扎西老人,两个人避开他人,来到了一间房里。林向荣吐露真心,对扎西老人说:“我一直不信鬼神之说,但我不否认我与鬼可能有过遭遇,我承认这个世界上有鬼魂灵异事件,也感受到了泥狗人的威胁,然而我还不
明白,既然世界上有鬼神,鬼我见过了,那神在哪里?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你认为鬼是什么?”老人说,“能不能对我解释一下鬼的存在因果?或者简单地说,你认为泥狗人的存在是好是坏,是善是恶?”
“当然是坏的,是邪恶的!”林向荣说,“行为也许没有善恶对错,但事实的结果,对世界的改变,造成的影响,就会产生好坏善恶的评定了。”
“你心中有好坏善恶的评定吗?”老人问道,“你是一个警察对吧?你心中应该有明确的是非观,善恶论吧?法律是国家约束人行为的规则,道法是自然存在的规则,法律是规定行为的一条底线,那道法也是维护自然规律的一条红线。善恶一线,鬼神亦如一线,世上
有鬼,必须要有法则来约束它们,而你说神又是恶鬼的对立,那我问你,神是什么?你心中存有什么?”
林向荣不假思索地说:“法则,法律,道法自然。”
老人说:“对,神就相当于我们心中的法则,运用,掌握这种法则,我们就是无畏的。”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有鬼无神?”林向荣惊声问道。
“不,”老人说,“世上有神无鬼,你还不明白吗?”
林向荣恍然,人鬼殊途,神人共愤。
喜马拉雅山区的雪井就如同人们传说中的大海的泉眼一般,雪井就是冰雪的源泉,是神秘,纯洁的所在,是雪山的心脏。雪井是神秘庄严,令人敬畏的,它是自然是晴雨表,如果自然法度受到损害,雪井的能量得不到合理的释放和约束,那地球将会受到冰寒的惩罚,
你可以想象冰河世纪的存在,茫茫白雪,覆盖大地。
扎西老人带着她的一个徒弟助手和高龙金,高欣欣,林向荣三个搭乘直升机飞往了雪域。对于雪井的了解,是近三十年的事,一切源于扎西老人一次偶然的经历,她从雪山石壁上发现数百年前的有关找寻雪井的记载,通过翻阅大量古今各族古典文献,她相信了雪井的
存在,而且从一户牧民家里意外的获得了一本羊皮手卷,那上面以传说故事的形式记载了与雪井有关的事情,她对传说采取了探索的态度,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证实了雪井的存在,这在道法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也成为了秘而不宣的事实,世界最伟大的发现之一
。
雪井处于一处并不太显眼的雪谷中,它并不会像水井那样存在,即便有人置身此地,也不会知道这里有口雪井,地球冰雪的源泉,平时,它像是上了锁的门,被禁闭着,如果它不暴动,除非你有钥匙,否则你不能打开雪井的门,见到雪井。
扎西老人他们从直升机上垂锁降落,人人棉衣棉裤,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尤其是高欣欣,现在,你几乎发现不到她身上的任何美了,除了她那双似被冰冻,但更水晶明亮的眼睛。众人踏雪前行,直升机盘旋暂离,大家顺着扎西老人的脚印,虔诚敬畏,忐忑战栗,
憧憬荣幸地靠近目的地。在这些人中,最为期待的就是林向荣了,他从小喜欢雪,对雪有种莫名的亲切,甚至是带有感情的迷恋,由于成长,他把这种感觉深埋在了心里,欲望成了悸动,而这种对雪的悸动,冥冥之中与他今日的际遇相契合,在千丝万缕的苦郁之后,看
到了真实的因由。
扎西老人停住了脚,她说:“现在站在这里就可以了,没必要在向前了,打开雪井会出现雪龙卷,不过不用担心,这种雪龙卷只是一种现象,稍纵即逝,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当雪龙卷平息后,雪井就会出现。一个人要成为雪人,就要涌身跳入雪井,和冰雪交融
,重塑生命意志,拥有灵念,获得冰晶,生成雪衣。”
“跳到雪井就可以成为雪人?”林向荣说,“这么简单,那怎么还非有我才能成为雪人呢?”
扎西老人说:“不是任何人的意志都能和冰雪融合,如果不能发生融合,跳入雪井中,那完全是自寻死路,这就是为什么只有你能成为雪人的前提,至于原因,那就是因为你灵魂冰清玉洁,意志冰坚骨韧,如果你不具备这种要求,跳入雪井,你将会尸骨无存,灵魂意
志完全消失,比被泥狗人腐蚀还荡然无存!”
“这么可怕?”林向荣轻松地说道,他毫无畏惧。
“当然可怕,”扎西老人开玩笑似的说,“你的身体灵魂在雪井中将会被撕碎,然后重组,再生为人,你说可不可怕?”
“重组再生的我还拥有现在的自我吗?”林向荣不无担心地说,“成为雪人后,对我最大的改变又是什么,除了力量之外?”
“除了获得冰雪能量外,”扎西老人说,“你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你依然是现在的你,只是我不确定,成为雪人后,你会不会发生改变?”
“我明白,”林向荣说,“我不会改变雪人意志,像做一个合格的人民警察一样成为雪人,至死不渝!”
“真的毫无危险吗?”高欣欣站在扎西老人身旁问道,“有没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
“放心,”扎西老人信心十足地说,“我过去虽然无法验证雪人生成的真假,但通过对道法自然的了解与领悟,我完全相信与雪人意志接近的人是可以奉献出自己的身体,灵魂,成为冰雪的卫士的,当然,个人意志不能强求,我必须还要说一句,林向荣,你可以放弃
成为雪人的尝试,我虽然认为你不会发生任何危险地成为雪人,但有时世事难料,吉凶难测,也许会有意外不期而至,影响事态发展,甚至危及生命,因此,我要你郑重地告诉我,现在,你要不要成为雪人?运用冰雪能量去消灭泥狗人?”
“是的!”林向荣不假思索地回答,“即便真有危及生命的意外,我也要去做,必须尽快消灭泥狗人,阻止它们腐蚀生命,使危机扩大漫延!”
“告诉我,”高欣欣抓住林向荣的胳膊,含情脉脉地问道,“你心中怕不怕,有没有恐惧?说真话。”
“我只是有些紧张,”林向荣说,“这不是囚徒上刑场,好比是军人上战场,即便同样是死亡,两者之间的心态也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的。这是你带我来的这里,你有何必如此啰嗦?佛婆,打开雪井吧!火坑我也敢跳,而且非跳不可!”
扎西老人独自向前踏雪走了十余米,雪深及膝。她取出一个古旧瓷盘,历经岁月,片尘不染的白盘子象征苍穹一样,在盘心图绘着日、月、星相的图案。这个盘子是定星盘,就叫作日月星盘,是老人师传法宝,一如传说中仙人的法器,观音的净瓶,老君的宝扇。
老人用藏语念着一些咒语偈言,她以特定的方位,将盘子照向天际,对照着遥远天空中的某些星位,多次应照不同方位后,她忽然将盘心对准了前方十数米之外的雪谷中央。日月星盘射出似有似无的光,光照之处,雪地瞬间跃动起来了。
众人惊颤之间,天地色变。只见那光照之处,忽然生成一道雪龙卷,像一道天柱一样直抵深蓝。
龙卷风,水龙卷,林向荣等人都通过网络视频观看过,但雪龙卷还是平生第一次。雪龙卷螺旋接天,气势汹汹,旋风风圈不过一两米左右,而且在风圈之外,力量没有扩散,大家站在雪龙卷附近,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身边多了些凛冽寒风。
雪龙卷呼啸狂吟,像烟花冲向天际,却又像利箭般从天而降,随着雪龙卷向地下旋入,风尾坠下的一霎那,宛如有一股能量波迎面冲击着每一个人,他们鼻息一窒,但见雪花飘飘,漫天洒下。
扎西老人对一切景象早已见怪不怪了,她招呼大家走上前去。大家一行五人,围在了直径为一米左右的一个雪花飞旋的井道边。雪井朦胧无底,无声无息,众人所看到的画面好像和他们不是同一个时空中的东西,一切都如梦似幻。
高欣欣忐忑地说道:“这就是雪井?里面就是个卷风中心。”
“不错!”扎西老人拍着林向荣的肩膀说,“如果要成为雪人,消灭泥狗人,你就要有勇气跳下去,而且不要再问我什么,因为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知道你会被风雪粉碎,打破自我,至于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与考验,我们没有切身体会,就无可奉告
了。”
林向荣心里稍有发憷,他定了定神,说:“我只想准确地知道,在人类历史上,不管是有记载的,还是虚幻传说的,究竟有没有出现过雪人?你断定的成为雪人的资格标准,如果是由我来评判,那我是否依然达标符合?”
“你想退缩?”扎西老人问道。
“不,”林向荣说,“我只是想坚定我的信念,视死如归。”
“你太紧张了”高龙金说,“当你知道世界上有灵魂存在后,你内心发生了波动。不要把雪井当作灵魂粉碎机,把它当作重生机,不要有顾及,放下一切。”
“不,”林向荣强调道,“不是你们所说的这样,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真实的解答我的疑问,不要欺骗我。”
“有!”扎西老人说,“如果没有雪人,何以知其名,何以传其道?至于你我是否会有同一判定标准,那我只想问你,你肯不肯相信我,对我信任了?”
林向荣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信任你,相信没有欺骗。”
高欣欣忽然拉住了林向荣的手,她欲言又止地说:“向荣,我有心里话想对你说,我们之间早有感情......”
“你不必说了!”林向荣阻止她道,“请你明白,我心中早已有爱人,不想另择新欢。告诉你,当我从雪井出来后,我愿意和你谈及我的感情经历,我们都不要说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涌身跳入雪井!”
他的身体像刺透了一层空间隔膜,当头也进入雪井后,他的整个身体都看不见了,他也许被雪井中的风雪卷碎了,也许没有,总之,雪井外的人什么也看不出,什么也了解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