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整理好课本,准备晚上从文蕾家回来后再继续看。其实在复习的时候,别说一个下午,就是跑一趟厕所的时间都想省下来学习。可是文蕾的老爸老妈太好,就像感觉到有亲人在家里等你回去吃饭一样,除非你是个能天天回家的人,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值得珍惜的事情!否则是扛不住那份期待的。
“妈,”刚到门口文蕾就喊开了。
“卓然来了。”
事情过了几年之后,卓然能记得的也只是文蕾妈穿上鞋子,年老的身体蹒跚着又端出热腾腾的饭菜,满脸都是笑容!
每一位母亲都是慈祥的,慈祥的笑一辈子,面对自己的儿女!
晚上,文蕾和卓然两个人步行了四十多分钟回学校。路上,美丽的夏夜,街道两旁是浓浓的烟熏火燎的烧烤味儿,千姿百态的霓虹灯闪耀在她们的年华里。
“卓然,复习之前你走过这条街吗?”
“没有。”
“复习之前我也没走过,我都不知道咱们镇里晚上有这么好看的街。”
“是挺好看的。”
“你发现没有,要到学校咱们只要一直走,奔那么一个小目标,一直一直就到了。”
“那还用你发现?”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条路多简单!”
“要是能吃一回烧烤就好了,多香啊!等以后咱们高考完了就到这儿来大吃一顿!”卓然的芝麻牙笑成了弯弯的两排。
“我每周日从家回学校都闻着这烧烤味儿,早就想吃了。可高考后谁知道还有没有心情吃,考好了就来,考不好就再说吧!”
她们聊了一路,到了学校,卓然坐在文蕾旁边,“咱再聊一会儿吧!”
“行啊!”
“文蕾!”
文蕾转过头望向理补一班那扇破旧的大门。
“程晓,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来看看你们呗!”
“你在那班怎么样啊?”
“挺好,我什么都挺好!”
程晓终是按捺不住寂寞,或者说忘却不了“忍痛割爱”的痛苦,来理补一来看文蕾,看卓然和阿明等等这帮子同学!
“哎呀,程晓又胖了!多少斤啦?”阿明也转过头来开起了玩笑。
“不会开玩笑就别开,你怎么能说程晓胖了呢!太直接了,太伤人啦啥实话都说!”卓然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笑!
“过分了啊,胖就胖呗,胖是健康,是不?程晓!”文蕾忙接过话来对“事实”加以证明。
程晓也是好多天没有见到这么多的熟人了,也好久没有人这么直接的和她调侃过了。所以她笑的很开心,但因为太久都没有笑过,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像突然得到的通知要聚到一起或分散开,所以聚在一起的肌肉们半天收不回来!
“对了,你们最近上网了吗?梦雨她们留言了……”
上网,文蕾对这两个字已经很陌生了,自从高考结束,复了习,她就决定不再去网吧(当然是在高考前)。自己的网号还是毕业的时候东子给买来的,当时,梦雨,程晓和她,一人一个,自己还取了一个网名叫“天堂魂”。
天堂魂
割破的指尖
疲惫
挥霍的韶华
流逝
醇香进肠为堂魂
随风而去无所伴
勿再蔑我报负难得人难成
勿再逼我败南败北未曾赢
想想,毕业的那个时候可真好,一个小网吧里,一楼层只有二十几台机器,座位爆满,我们这帮子同学彻底的疯狂了一回,什么纪律啊,要求啊,通通滚吧!那时候一伙伙的打反恐,撒着欢儿的聊天,大口吞着各种零食,拼命的挥霍和发泄。现在的孩子们一生出来就要学知识,学技术,学规矩,人的本性不易改,却历朝历代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禁锢着。大群的朋友聚在了一起,不分男女,不分轻重,放放荡荡的!
“程晓,梦雨留什么话了?”文蕾问着程晓时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阿明,阿明和自己同桌时就道破天机,对天明誓吐露出自己喜欢梦雨!几年来,数经考场,学校对男女关系问题狠抓狠打,但阿明对梦雨的好感却只增不减。文蕾自认为自己在很多时候很有见地,很有原则,但在男女之间的情感问题上却很迟钝,就如武术界的草莽,粗枝大叶,所以别说对这两位生平好友没帮上什么忙,搭上什么桥,反而填了不少乱!
阿明表现的好像并不在意文蕾对程晓的问话,也好像并没有仔细去听程晓回了些什么。这呆瓜,一道紧张的时候就会两只手摆弄附近一件东西,或者书,或者桌子角儿什么的,好像全无在意,其实大脑早已全神贯注。
“梦雨说过些日子会给大家写信,大家都好好复习什么的,还说相信明年都能考上好大学什么的。”
“哎呀,这老姐都废话,真没味儿,没别的了?”卓然嚷着。
“大概就这些吧。”
“那就换频道吧!”
有一口井的时候,不巧,你掉了进去,上面有人会投进石头,那么你就遭遇了落井下石!而在这个时候,你的父母却不停的往下抛绳子等攀援之物,怎奈你用尽平生所学抓住抛下之物却迟迟爬不上井口,然后是你的生平好友,挚交们聚拢而来,鼓励,信任,关怀,一股股如潮水般的力量扩至井底。于是,你有了更大的勇气向上攀爬,那井口上小小的天竟是许许多多的对你的等待,期望与信任,怎能辜负。也正是在这复习中的短短数日,文蕾从新审视了亲情,友情,也从新审视了自己。时常会感到鼻子一酸,这么多关怀,感染和感动生长着,再痛苦的煎熬,再无奈的挣扎,也要奋力向上攀爬!
梦雨已经进入大学一个多月了,军训刚过去十几天。军训的日子里,白孩子躲不过太阳,懒孩子躲不过教官。每一个大一新生都很傻乎乎的和长自己年纪的学生叫“学姐,学长”叫着顺不顺口也这么叫着,这是“入乡随俗”!就像小镇里的客车,三令五申不能超载,当一辆车要驶出车站的时候,站内的大批乘务员就会进入车内横检竖检,当车行驶至站外,一堆人都早已经买好了车票的人均匆匆入内,谁都不觉得怎么,因为习惯了,就是这样。顿时,客车的过道都人挤人,“壮观”!暗地里,乘客对此好好坏坏的也议论一下,车门上举报电话规规矩矩的贴在那儿,末尾两三个数字**X通知糊死了!
梦雨和文蕾在二中时起初总是斗嘴,后来讲和了,于是两个人整天嘻嘻哈哈,有点儿鬼点子,就去抠老师办公室的塑料布。再后来程晓儿转来了,和梦雨同吃同住,她们是老乡,父亲又在同一所学校教书,所以从小就认识。不久,文蕾也熟悉了程晓,日子久了,她们也成了很好的朋友。
班里重新调座位的时候,文蕾和程晓调到了一起,成了同桌。你我在上学念书的时候,一个班级里的同学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模糊,但同桌过的人却久久不能忘记。
那个时候,程晓时常弄几首挺流行的歌给文蕾说教,偶尔唱上几句,日后,文蕾才知道程晓唱的歌着实不好听。
日子就这样的一天天走过,后来,梦雨的一个旧友邀梦雨到另一个宿舍陪自己住,一个人住害怕,也孤单。梦雨满口答应旧友小住几日,也没有想程晓会怎么样,因为程晓临屋还有好几个同年级的同学陪她。没多久,文蕾听说梦雨要从原来的宿舍搬出去,和本打算只小住几日的旧友长住,只见程晓开始不见了笑摸样,她常谈起自己是新转来的,一生、二怕、三孤单,住的地方只熟悉梦雨,每天习惯了和梦雨沿着月色一起回宿舍,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有很多依赖感了。现在,梦雨走了,寂寞,凄凉!东子倒是和程晓在一个大院子里住,但男宿舍在南,女宿舍在北,也没有那么方便。东子也不知道到底都怎么了,就看见这几个人都整天的不大高兴。梦雨整天忙着学习,当有一天,终于感到些什么的时候,自己有点不知所措,文蕾也很气愤,却说不出气愤什么,于是,大家都不理睬了。
这世界上的事儿,怕的就是不说两个字,有些事情无需解释,有些事情也无法说道歉。
到了大学,梦雨总是惦记这边的朋友们。一进大学的校门,一切都是新鲜的,也都是陌生的,常常回忆起高中的三年生活,高中的兄弟姐妹们。走过去了,就能渐渐的看清自己的脚印,错过的和失去的尽在那些忙碌中,一次次消亡又一次次出现,出现又消亡。
在大学,心慢慢的静了,便能体味和回忆曾经的许多段感情,纠葛也好,都已无语!
于是,梦雨时常上网留言,希望那些继续挣扎着的朋友们看见她真诚的祝愿,也感受到她在异地里的思念。
文蕾应该是十分感动的。无论你和你的朋友曾经发生过什么,愉快也好,矛盾也罢,只要你当她是朋友,你们有感情,珍惜一起生活过的日子,快乐或者悲伤,他都将是你一生的朋友。当你痛苦,难过时,当你穷的分文没有时,她都还是你的朋友,在这个时候,梦雨关心着,鼓励着这些复习的朋友。
阿明在补习班,再过一年就完成“抗战八年”一半的爱情战争了!喜欢,喜欢的悄无声息,梦雨很开朗,阿明总是因为梦雨的开心而觉得自己的生活更有阳光,梦雨悲伤时,他就变得情绪低落,,喜欢就是喜欢,喜欢梦雨的一切优点、缺点,喜欢一个人就是没有理由。
在补习报道的那一天,文蕾和阿明还有梦雨在学校的大门口,文蕾看见阿明偷偷递给梦雨一封厚厚的信。或许梦雨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也不知道该不该准备,怎么准备。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一些什么,文蕾到现在也无从知道,那是阿明的一份勇气、无论是什么结果,梦雨那天是接受了那封信的。
不久阿明收到梦雨的回信,阿明兴奋的捧着信,连上边小小的信花都看了很久,他小心翼翼的撕开信的一条边,抽出信,然后慢慢的展开,眼睛里喜悦的的目光渐渐消失……好像过了很久,阿明扶在桌子上的双臂趴了下去,头狠狠的埋进了双臂里,一动不动,然后,渐渐的整个人开始抖动,那抖动里似乎有哽咽的声音……
可恶的高考,不是吗?一张通知书,一份工作,变换成压力!乱!
最乱的是大兵,一个纯粹的人,文蕾不懂歌,在二中高考最后的日子里流行着一首《壮志雄心》,因为那也是大兵临走前给他们留下的一首歌,大兵为什么会走?
《壮志雄心》
茫茫人群
寻找一线阳光
浩瀚天空
何处是我方向
不怕未来多沮丧
我拥有够坚强的肩膀
终于明白
希望还在前方
不愿停在这里回头张望
就要开始去拜访
我的梦沸腾
从不变凉
路上再多崎岖
我有壮志雄心
就算跌倒也不在意
世上再多风雨
我有壮志雄心
勇敢面对不会逃避
Gogogo秀出新的的自己
我拿出一颗炙热的心
梦一天一点一滴
在我心头累积
谁也不能够要我放弃
高考前的一个月,大兵,被开除了!这首歌就飘荡在了高三二班,慢慢扩散,直至高考结束,是一种鼓励,是一种思念,是一种友情,也是一种愤怒!
大兵很倔强,难过时没有掉过眼泪,离别时却哭了!有一个晚上,大兵以前的女友来找他,就这样逃了一夜宿舍,现在的大街小巷,尤其所谓的象牙塔,狂吻,狂拥等等,苍白的文化追求,但文蕾高中的那个时候还没有。校内生逃宿舍的“罪行”就如同越狱,后果很严重,教育工作者们会很生气!就这样,没有了退路,前途一片渺茫,没有炙热的心,“谁也不能要的放弃”唱的何其艰难。那天正好是班主任查宿,没有见到大兵本人,第二天老师问,结果班主任上报学生处主任,主任问:“这个学生你还要吗?”
胆小,没有人情味儿,没有血性,这一件事情班主任整个人的形象在所有学生心里大跌。于心何忍这四个字老师你能读懂吗?一个月,还只剩下一个月就高考了,读书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你没有孩子吗?你没有过梦想吗?你没有过倔强吗?开除两个字的分量你掂量过吗?
大兵是文蕾的干弟弟,同桌过一起玩过,闹过,一起吃饭,过生日,一起喝酒聚会,一起逛街……
高考落榜后也没有了大兵的消息,文蕾也没有问,这么短的的时间大家都经历了同一份痛苦的洗礼!
“文蕾,程晓昨晚包宿上网被学校抓到了,咋办?不知道是谁给捅出去的,我替她在舍里住的,不知道学校要怎么处理!”
“什么?包宿?她怎么还去包,没事儿,卓然你别着急!”
在这所重点学校里,漏宿一样很严重。有过在二中时大兵的一次教训,他们都知道这事情在学校看来是很严重的,所以都很害怕,在这关键时候被开除太不值得了。文蕾一整个上午都没有见到程晓,下午是月考的最后一科英语,但是程晓那儿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文蕾也没有心情在考场上安安静静的考试了,于是,找到了梦雨的弟弟,问知不知道程晓家住在哪里或者她妹妹所在学校的班级,最后一个地方就只能是去程晓的家里找她了,在第一中学,文蕾找到了程晓的妹妹,英语考试没有去。程晓要是回家不再念书,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嘛。
“姐,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程晓的妹妹说。
“你上课吧,告诉我你家怎么走,我打车去。”
后来妹妹往家里打了电话,家里说程晓没有回去,文蕾就开始大街小巷的找,有点傻!
“卓然,程晓回来了吗?”
“没有。”
“……程晓来过你这儿吗?”
“没有。”
无计可施的文蕾徘徊在学校大门口,黄昏将至,一个一米八左右,皮肤黝黑的男生和程晓往这边散着步走了过来,文蕾老远就看见了,当彼此越来越接近时,程晓突然开口,“这下你可满意了”,我家里都知道我没上课,我爸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的确,她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民教师,对女儿严加管教。每个孩子都会在叛逆的时候,因为更约束而更叛逆,程晓自己也常说,如果父亲不对她那么严格和束缚的话,她也不会更渴望自由。一个成长的个体到了成熟的时候,无论外界的阻挡力有多大都不会阻止它想要“独立”的信念。文蕾当时心里很乱,大吼:“那你上哪儿去了谁知道?学校那头的事儿怎么办?你安排了吗?”
“那现在好,弄得谁都知道了,我想留都留不住了!”结果两个人不欢而散。
气愤之下文蕾安安静静的回学校上晚自习,没有吃晚饭。所有的事情都这么乱,让人不断的心烦。不管了,坐在教室里,几十盏白炽灯发出刺眼的白光。文蕾在草纸上不断的计算,不断的写单词,看着小小的油笔斜向后面细长的身影,看见自己额头上落下的几缕刘海儿的投影。写写写,算算算,让这些将自己麻木掉吧。忽然,外面一阵急促的刹车声,顿时撕破了窗口投进教室的安宁,文蕾的心里一惊,怎么一下就联想到程晓!这颗心悬了一下,望着这补班二楼的窗户,文蕾落泪了,这泪滴深深浅浅印在写满单词的草纸上,有的还在文蕾的手指间,徘徊进手心……
文蕾还是逃了最后的晚自习,去找程晓吧!
时而跃进文蕾脑海的是程晓像大兵一样,背起行囊,抱着带有老式花样的棉被留下一串背影,时而又会想到补班班主任把每个逃课的同学叫成一排,站在最后的墙边,一个一个把头往墙上按,咣咣咣,当当当的响,
“程晓,你还要去上网?”
“我去见个网友,先给他打个电话”
“男的?”
“恩”
“你别去了,别给他打电话”
文蕾拽着程晓拨着电话的手,然后程晓拼命的甩开,
“你回去吧”
“你还想怎么闹?还没闹够?”
“我就是要见他”
撕扯、吵闹,进而“恶毒”的眼神儿……
撕扯中,那块深蓝色表带的变色手表,那块程晓生日时,文蕾送给她的礼物,就这样,孤零零的坠落在电话亭底下,文蕾手里还攥着表带,时间定格了几秒,然后程晓又继续拨打电话,她始终拨通了,文蕾拾起手表,绝望!
程晓放下电话,没有管那块表,也没有看文蕾,拦了一辆出租车,怎么能让她去见网友?一个人!文蕾挡在车前面,
“司机,她不坐车”
文蕾一把扯出坐进车里的程晓,程晓太累了,她想一定要挣脱一切束缚,就是要走,就是要一个人走,程晓又拦了一辆车,车启动,文蕾把脚伸进车轮下以此来阻止司机,司机听到文蕾喊“你的车压到我的脚了!”
“停车”文蕾拉出脚,无辜的脚。
“你们到底坐不坐车?不坐就下去,”司机不耐烦了。
“坐,不用理她,你开吧”
文蕾继续撕扯着车门,“你知道她要去那儿,你就开!”
程晓下了车,“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用你管!”
司机下了车,“到底坐不坐?”
“你给我滚,”文蕾站在漆黑的大道上,那里有好多水果摊子,也有好多人,可她还是骂了人,骂了一个同样“无辜”的人,一个没有得罪他,一个年长他的司机!
司机圆瞪着双眼刚想上前,程晓忙解释,“你别介意,他不是故意的!”
司机一甩头,拉开车门,坐进去,转动方向盘,一走了之!
车走了!
程晓没和文蕾说话,以最快的速度坐上了另一辆车,终于还是走了!
文蕾伤心到了极点,一颗再赤诚的心,一份再真实的感情也换不回程晓的心,文蕾站在那条马路的正中央,看着那些在夜里都开得缓缓的车,每一辆都在自己的身边驶过,文蕾只站在那里,她想,也许会有一辆冲着她来,那么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就可以不去为程晓的绝情而伤心,不会再去想高考,不会再那么累了!
人这一辈子,如果想做些什么事情,无论是事业啊,成功啊,家庭啊,爱情啊,友情啊,都努力去做,不要到老的时候留有遗憾!但不要把自己的目标死死的放在一件事或一个人身上,没有人会永远停在原地不动的。
在所有的痛苦和失落都装进文蕾内心的时候,当自己又一次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的时候,不自觉的拨通了易清老师的电话……
人是需要寄托的,我们父母那一代人把寄托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望孩子功成名就,如果一个人需要去找一份寄托,他就会不断去努力,如果一个人已经获得自己所认定的寄托,那么他就会因为这份寄托的喜怒而欢喜和忧伤,寄托是可爱的,也是可怕的,他可以是爱情,友情,亲情,也可以是事业,名利,金钱,但他始终撕扯你的心弦的原动力,你为他痛苦,为他着迷,为他欣喜,为他骄傲,为他牵肠挂肚,却又会为他肝肠寸断。
这个时候的文蕾,就像是一颗失去重心的石子,曾经是那么的棱角分明,锐不可当,可是在大海中漂泊的日子里,随着海浪的冲击,更多的磨砺,这颗石子的棱角逐一被打磨得平滑,直到有一天,它会是别人眼中毫无瑕疵的一块美石。可是文蕾并不快乐!
爱一个人会使自己变得疯狂,爱一项工作会使自己开始忘我,无论这其中在身体上或精神上受到怎样的“待遇”,相信,爱着就是幸福的,而且无悔!除非你选错了方向。
易清是文蕾高中时的老师,是个年纪不太大,思想跟的上的前辈。每次和易清老师讲话都会觉得很投机,很有收获,会不自主的滔滔不绝。文蕾喜欢易清老师,她长得漂亮,身材好,个子高,又通情达理,起码对自己是这样。冬天里出去扫雪,易清会说:“文蕾啊,把帽子戴上!”是的,就这么简单,却很温暖!
那一夜文蕾忘记自己是怎么又回的宿舍,只是夜里回去后,裹着暖暖的被子,打着电筒,一针一线的缝那块断了的手表带,针尖刺过她左手的食指,一点儿腥红色印在那里,印在她的眼睛里,绽放成一朵小小的花,凄凄惨惨的开放着。
第二天的早晨,阳光撒进这间宿舍里,铺张开来,弥漫到文蕾的床上。
“姐,今天还不起来啊”
“哦,今天不去早自习了”
文蕾想,阳光真好,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的伴着阳光伴着床了,睡个懒觉的感觉真实舒服!今天就给自己放一天假吧!就让自己轻松一天,过一天正常的日子!
仔仔细细的洗了脸,梳了头,叠了被子,抽了床单。
大摇大摆,出门,锁门,原来302门的锁很普通。楼外的阳光格外的明媚,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扑进文蕾的鼻子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一小团风吹过来,专进她的怀里,撒着欢儿的从前面的衣服跑到后面,连阳光也和自己撒起娇来,跳到肩头,又抚弄上她的头发,文蕾欢快的甩了一下头发配合着这样好心情的天气,竟发现,头发已有几日没洗,它们并不柔顺的晃了晃,于是一头的压抑再次袭来,文蕾低下头,实在不好意思再接受这不该属于她的好天气和好心情。这条直接通向教学大楼的小径,已经变得那么熟悉,斜铺着的砖头小径被磨得平滑无比。
“文蕾,程晓找到没有啊,学校现在知道我替她的宿,说不定一起给开除了,她咋还没个信儿啊”卓然焦急的问到。
卓然是个好孩子,聪明,成绩好,没有考上大学比我们任何人都可惜,她为了能好好的复习,为了好好的补偿父母,为了好好的去实现所谓的梦想,从不敢犯任何错误,不上网,不乱逛,老老实实的做事,认认真真的做学生,辛辛苦苦的学习。如果学校罚她什么的话,可真让人不甘心!
“现在只有等,除了等咱还能做些什么?”
“文蕾,会务主人说让我去一趟,交个检讨,你陪我去吧!”
“那是不是交了检讨就没事儿啦?”
“不知道!”
所以说,一个人不能随便乱在别人的床上睡觉!卓然就是在程晓的床上替她睡了一觉,结果要写检讨!
“请进”
“我真不知道学校规定,真不会有下次了,真……”
“以后不能再犯了”主任低着头,笑眯眯的看着检讨说道。
卓然吓出来一身冷汗,回去了,心也安了!
过了两天,程晓来了,文蕾没有理她,那块缝好的表就放在文蕾的书桌里……
是在食堂的门口时相遇的,程晓远远的望向这里,文蕾走了,向教学楼走去,头也不回。卓然的内心永远那么简单,所以她从不计较,她和程晓打了招呼,尽管也怪过她。程晓来到卓然面前,可眼睛却一直望着走了的文蕾,文蕾突然回过头,到可以借着喊卓然快走看几眼程晓,“卓然,你走不走了?”
“文蕾,过来啊”卓然试探性的喊道,文蕾没有过去,她忘不了程晓给她的这个痛!
“那我走了”
“文蕾!”程晓终于开口了,文蕾想,她终于开口了,只要她开口就可能阻止文蕾离开,她还想说些什么?
她们站在食堂外的第四格台阶上,旁边许多匆匆走过的人,文蕾还是走了过去,与那些和他们一样疲倦的孩子擦肩而过,他们有的散发了淡淡的味道,有浓汗味儿,还夹杂着些什么味儿,头发也一样发了滞,显得那么刺眼,那么不柔顺,脏兮兮的!
“什么事儿?”
“文蕾,我要走了,明天晚上找你们大家吃个饭,希望你来!”
所有行走的人都还是匆匆走他们的路,还是重重的呼吸着那点儿空气。文蕾的确有些惊住了。
“你去哪儿?”
“我还不知道”
第二天晚上,文蕾,卓然,阿明等等他们全都逃了晚自习。少了什么?一个人。多了什么?一份寂寞。
程晓在逃了宿上了一夜网后没有料到会被学校发现,甚至在文蕾、卓然他们着急的找不到任何头绪时,程晓还不知道。莫名其妙的被家里知道自己逃课,回到学校,一切都乱了。可能是得罪了宿舍里的哪位,举报她的床被别人用了。这社会,有的人向往金钱,权势,向往爱情,事业,向往人家能逃课,逃宿,向往的背后得不到,就生出嫉妒,就想办法破坏。知道后,程晓最后忍耐的束缚底线也崩溃了,所有的绳索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的纠缠禁锢着她,她再也不能承受。终于,她要将绳索通通斩断,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她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自己去校长室,要回了部分补习的钱,决心离开这儿,等待一个让你身心恐惧的结果是一种虐待,是她程晓不能接受的,要走,也要我程晓自己说走,不用你们定我的罪,一个荒唐的罪!
那晚的饭吃得很没有味道,文蕾倒满了三杯啤酒,
“我敬你,你走了自己保重吧”
之后,饭店门口的大沟上边,文蕾痛苦的吐了个干净,眼泪随着沾湿了的睫毛,迎着冷风弥散到夜空里……
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