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监理,说白了,就是监督管理,这个只能跟工厂里面的品检差不多,说穿了,品检是检查产品是否合格,我们是检查工程是否合格,一个道理。我的职责是就是:三控制、两管理、一协调,控制质量、进度和资金、合同管理和信息管理还有就是协调参见各方的关系,但是监理的职权却是很大,监理公司是由工厂发包方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甲方请来的,作为他们在工地上的全权代表,帮助他们对施工单位也就是乙方所做的工程进行质量、资金和进度各方面的跟踪以及检查。职权非常大,最主要的,就是资金审批权。
乙方要向甲方申请工程款,就得向我们报工程量,由我们去核实,无误后签字,甲方只有见到我们签字后,才会通知财务付款给乙方,而且我们又是政府职能机构下属的监理公司,我们公司又拥有审理建设局旗下所有工程招投标标书的只能,所以,施工单位的人就得和我们打好关系,在我们面前装孙子。
我的工资很低,只有1000元,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千元对于我来说,该怎么用,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了,在中国这个物价飞涨的国度,1000元能干什么?一件衣服就是两三百,不过,我没有说什么,因为我珍惜这份工作,作为监理,不用和施工员一样,经常地去攀爬脚手架,我只需站在我认为安全的地方检查一下他们施工过程中是否恰当就行了,和我的恐高症不相冲突。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的同事们,在公司里干了好多年的同事,也跟我差不多的工资,我也就释然了,人家干了那么多年,经验丰富,工资也和我差不多,作为一个新人来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一千元的工资,我从来不敢大手大脚地花,开始,我的日子过得很拮据,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不敢买,因为买了我的生活费就没有了,我很奇怪我的同事们为什么每天吃饭喝酒KTV还有洗脚城,我奇怪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我发现了门道,他们经常找施工单位的项目经理斗地主,因为我做人很随和,同事们都很喜欢我,所以,他们也开始渐渐地接纳了我,又一次,同事刘凯把我叫到办公室一个角落,告诉我,晚上别出去,跟他们一起去斗地主。
我不喜欢打牌,但不代表我不会打。当然,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的同事们永远不愁没钱花,和施工单位斗地主,那根本就不叫斗地主,那叫变相地拿钱,从吃过晚饭之后六点,到凌晨两点,我的同事们,每人赢了一千多,笑呵呵地数着钱走了,施工单位就是用这种方式把钱送到了我的同事们手中。
其实,在中国社会,这已经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对于工程人员来说,这就跟穿衣吃饭一样平常稀松,再说,他们也是为了增进感情,在工作中好歹还能保持一丝不苟的精神,一千来块,在政府官员中连行贿受贿都算不上,更何况这些身在体制外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老百姓眼中,商没有不奸的,官,没有不贪的。
于是,我也知道了生财之道,隔三差五的,我就加入到了他们斗地主的行列当中,于是乎,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在物价飞涨的今天,公司依然给我们开这么低的工资,是因为公司英明的领导们心里也清楚明白,我们在工作中的灰色收入,要远远高于我们的正常的工资收入。
在这里,举目无亲,孝天便成了我的亲人,他时常来找我玩,请我喝酒吃饭,我俩也经常在一起聊天打屁。有了来钱的门路,我的小日子过得也逍遥自在,还有了些许存款,我还真庆幸,我能够找到这么一份工作,而不是像现在一些大学生出来,为了生计而发愁。
孝天有一个表妹,今年也毕业了,同样,在他老爹的帮助下,来到了我们公司,实习,积攒经验,那天孝天带着他表妹来到工地,让我平时多带带他表妹,尽快地让他表妹上手,能够独立地工作,我满口应承下来,人家帮我这么大个忙,要是这点小事都不能办,我这朋友也当得忒不负责了一点。
他表妹叫张茜,比我小两个月,个子娇小,和我站到一起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用我同事的话说,感觉我和张茜站在一起,就好像美女和野兽一般,我对这也无所谓,野兽就也收吧,只要不是禽兽就好。
在工地的生涯,我渐渐地忘记了那令人烦恼的三角爱恨情仇。人一旦全身心地投入到某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忘却一些让自己烦恼的事,这是选择性忽视,谁都这样,我也是一样,渐渐地,我忘记了凤儿,忘记了海子,忘记了我们三儿。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工地上搬着仪器复测,就是测量一下施工单位放线是否准确,超平是否准确等等,然后看看工人们钢筋是否扎得对,总之我负责的那部分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得去操心,当然,还有带着张茜,给她重复在书本上学过的规范以及实际应用中的知识和经验还有窍门。
我在工地上的作用日益凸显,经验也越来越足,偶尔,我也会挣点外快,利用空闲业余的时间给别的工地算算钢筋、做做资料什么的,他们付给我劳务费,于是,我的收入就更加丰盛了,要是晚上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就喜欢上起点中文网去看看小说,玄幻的,都市的,我很佩服那些大神们为什么有那么深厚的文字功底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情节,总之让我来写,我是写着很费力的,张茜那家伙在我的影响之下,每天下了班,昨晚自己的收尾工作,也开始抱着笔记本窝在宿舍看小说,两个书虫。
凤儿给我来信息了,其实,之所以我会忘记他们,是因为我没和他们联系,我来到四川以后,电话号码就换了,除了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之外,我的号码没有给任何人,包括凤儿,因为我想安静,海子就更不用说了,我知道,就算我给他号码,他也不会联系我的,因为他恨我。
“过得好吗?为什么不给我号码?”凤儿跟我说话,还是喜欢那么简短。不用猜也知道,凤儿肯定是放暑假的时候回家问我妈要的号码,我妈当然是一百万个乐意给。
“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能够重新开始,忘却忧愁!”我这样回,这句话,其实已经表明了一些意思,我觉得我是个坏人,这样去糟蹋一个女孩子的心,可是,偏偏我就做了这个坏人,虽然现在海子跟我已经不再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但我不想因为我和凤儿在一起,搞得最后连明面上的兄弟都做不成,而且,我对凤儿始终是那种哥哥对待妹妹的情感,而且,从来就未超越过。
“你就这么讨厌我?”凤儿问,从字面上,我能感受到凤儿的伤心,因为这件事,我真的把她伤得挺深的,我相信,在大学,她肯定不乏追求者,每个美女在大学都不乏追求者,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今天,只有娶不到老婆的光棍,没有嫁不出去的丑女,更何况,凤儿还是个有品位、有身高有相貌的美女。
“我从未讨厌过你,甚至非常喜欢你,只是,这种喜欢,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我照着自己的想法回,我知道这样对她很不好,可是,我不能就这样一直逃避,也一直暧昧不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海子也回来了。”凤儿的信息再次过来,我意识到,她说这句话,有别的意思。
“你们玩得高兴点,大家都不容易。”我所说的不容易,是我们之间的感情,长大了,思维复杂了,想维系那纯真的感情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这是人类发展必然的结果。因为谁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纯洁了,甚至,做每件事情,都带着明显的目的性与功利性。
“他又旧事重提了,既然你想让我伤心,那我就如你意愿,我就伤心吧!”这是凤儿给我回的最后一条短信,我意识到了,我意识到凤儿会接受海子的追求,猛地,我的心抽搐了一下,于是,我拿起电话,给凤儿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听筒那头,传来人工合成的甜美女声,我的手又渐渐放下电话,合上盖子,冷静下来,打过去又能怎么样?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凤儿吧,我心里这样想到。
工地的夜晚也不宁静,连续浇筑混凝土,浇筑现场,钨丝灯灯火通明,工人们拿着振捣棒奋力地捣鼓着,振捣棒发出“呜呜呜呜···”低沉的声音,撞击在我的心底,我觉得很不舒服,炎热的夏天,虽然室外吹这两双的风,但我的额头还是渗出细密的汗水,我感觉得到我,我内心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