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小飞,小名儿叫丸子,为啥?因为我满身横肉,活脱脱一个肉丸子,今年26岁,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没错,结婚!一群人正在家里过来过往,脸上洋溢着喜庆的表情,仿佛今儿成了他们结婚一般,我知道,那群损友和老表们卯足了劲儿等着闹洞房,不在我这里刮走一大票红包誓不罢休。
来说说我的新娘子,此刻正在卧室里被几个女人摆弄来摆弄去地梳妆打扮,一身红色的婚纱,按理儿说,结婚应该穿白色的婚纱,但新娘子说,红色喜庆,她也喜欢红色,所以便买了红色的。
我跟她的婚姻,在我们那票朋友看来,当然,不光有我的朋友,也有她的朋友,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结果,愣是让我们化腐朽为神奇,最后,成了这么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儿。朋友们要问,为什么?那么我告诉你,家世、学历、收入。这些在当今运行资本主义化的社会主义国度中,谈恋爱,结婚生子,这些都是必要且是必须的考虑,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要放在六七十年代,我就是那贫下中农家的农娃子,她就是那高干子弟。
先说说我吧,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小伙子,我的家在重庆的一个农村,或许是因为在农村长大的关系,使得我对学习先进的科学知识毫无兴趣,小学毕业那会儿,回头望望,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白天在教室里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着我厌倦的粉笔字,脑袋里却想的是昨晚电视里播出的黄金圣斗士,下午放了学,当那些本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莘莘学子们在家里奋笔疾书的时候,我却约着几个和我一样毫无学习之心的屁友下河摸鱼,田里逮虾。我从来不做家庭作业,因为在我们大院里,有一个学习成绩相当好的女孩子,也是我的发小----凤儿,每天早上六点钟我就起床,跑到凤儿的家里,趁着凤儿在家里早读的时候,我拿起她的作业本儿狂抄,这就是为什么小学六年以来,我从不自己动脑子想家庭作业,但却能每次交给老师一份满意作业本儿的原因。
小学毕业考试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升学考试,就在我们学校对面儿的中学,中学的每个年级设置了两个尖子班,每年的升学考试,这些尖子班都要吸收全镇八所小学的读书尖子,把他们统一地集中在那两个班里,给他们全校最好的资源,最好的老师,把他们打造成将来对国家、对社会的有用之才,当然,也有普通班,这些普通班的学生们,就是后来通过毕业考试的那大部分学子们。
毕业考试相当轻松,虽然教室前面和后面各站了一个门神似的监考老师,但他们也都知道这其中的规矩,父母交了六年的学费,这个毕业证书,是必须要让我们拿的,就好比超市里买东西,交了钱,就该给你货,否则,说不过去,当然,那些已经通过了升学考试的学生们,毕业考试基本上就可以不用考了,因为他们连高难度的升学题都能做,像这种二五八三的毕业考试题,在他们眼里就不值一提,当然,在咱们这些摸了六年鱼和虾的捣蛋鬼来说,这样的题,也无异于是登那难于上青天的蜀道。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任课老师在开考后十分钟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说是纸,其实是一张考卷,一张他已经做好的考卷,监考老师很通情达理地跟我们的认任课老师说:“我出去抽根烟,麻烦你帮我盯着一下。”然后,两位老师一前一后地出了考场大门,任课老师默不作声地把做好的试卷给第一个学生,然后,在这一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里,这张试卷便在我们之间传阅、抄袭,一切是那么顺风顺水,而那两个监考老师,却早已不见踪迹。
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学校对面的那所中学,我们全镇最好、设施最完善、环境最好的初级中学,当然,也是唯一的一所中学,我们很幸运,至少在我们已经毕业的学长们眼中,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进入初中的那一年,国家要求学校给学生减负了,从此以后,我过上了放学后不用做作业的生活,当然,也包括寒暑假。
减负,给学生减轻了负担,也造就了我们这群混吃等死类型的人的无法无天,普通班里,老师机械地授课,我们机械地听课,听完课就下课,下了课又上课,当然,老师也会布置一些习题,因为虽然在我看来,咱班上的人都是一群纪律散漫的人渣,但好歹也有那么几个认死理儿死命学习的,后来,我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但我成为那一员不是因为我爱学习了,而是因为,我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是一个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大美女,我们班是她教师生涯的第一个班,她很认真地教,也许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美丽的美女,我也就想着给她留个好印象,所以,我认真地学习语文,其实,我的语文成绩一直挺不错,在小学也是如此,我的记忆力很好,记得在小学的时候老师要我们背书,背不上的同学就会在下午放学后留下来接着背,每次,我都是班上最早背完的,然后我就会在那群同学羡慕的眼光中,买着慷慨激昂的步子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室。(话题扯远了)
当然,我还有一门学科学得不错,英语。当县城里的学生们在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学习英语的时候,我们是上了初一才开始学,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我那会儿学英语很用功,我觉着我是有一种崇洋媚外的情绪在作怪,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总觉得,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跟农村老家那些个村子里的长辈们掰扯两句“哈罗”“Howaeryou?”是一件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再到后来,我又喜欢上了历史和政治,因为这两门学科,完全就发挥了我在小学那种死记硬背的作风,从初一到初三,我成了全班的文科尖子,甚至在全年级也不遑多让,哪怕是在同年级尖子班那群孙子面前,我走路也能昂首挺胸。
人说,上帝是公平的。当上帝给了你的时候,也会让你失去,我的文科学得风生水起,但理科却差强人意,甚至是到了教我们班的理科老师们吹胡子瞪眼人神共愤的地步。我曾经数学光荣地考了个20分,物理40分,化学刚刚及格,60分。我做了班上的语文和英语课代表,每次给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抱作业本进办公室的时候,我的那些理科老师们的眼光足以让我死上千百次,更要命的是,我的数学老师,和我的老母亲以前还是同事,都是教书匠,后来因为我的诞生,所以我的母亲大人才辞去了当时她引以为豪的工作,在家全心全意地相夫教子,但她也没把我教得怎么样,我的数学老师倒是经常给我妈打电话告状。
当然,在初中让我最值得骄傲的就是,班主任向学校推荐我当了共青团支部书记和班级纪律委员,每周一,我都会人五人六地坐在学校为我们腾出来的阅览室里规划本周共青团支部事务,我也能骄傲地在每个中午同学们都心不甘情不愿地趴在桌上睡觉的时候,我拿着一根教鞭在教室里桌椅板凳间的过道里走来走去,看谁不顺眼,就拿着教鞭可劲地在他桌子上敲。
这就是我初中三年,快乐的日子,当然,有句老话说得好,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当我对于这种威风凛凛的生活意犹未尽之时,决定我们人生的中考随之来临,这也是我们第一次有了走出镇子上的学校,带着好奇与憧憬走进县城里的高中,与那些在县城里土生土长有着极强优越感城里学子们一起坐在宽敞明亮带着多媒体教学工具的教室上课的机会。
在中考前小半学期里,老师们对我们进行了临时抱佛脚训练,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习题和测试卷,还有前几届中考的试卷,我觉着那是我过得最苦难的日子之一,跟朝鲜那“苦难的行军”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每天在学校里做试卷,回到家里,老妈也对我进行特训,虽然她已经十六年没教书,但毕竟底子还在,终于,在老妈与老师的生拉硬拽之下,我考进了我们县城的第二高级中学,我们县城就三所高中,龙都中学,是最好的,在整个市里一百多所高中里,能排进前五,我没那本事考进去,名次差点的是第一中学,在市里也能排进前十,最差的就是第二中学了,反正我不知道它在市里排第几,因为全市的高中排名,只排了前十所学校。
考进高中,爸妈很高兴,因为他们最坏的打算是我高考失利把我送进县城的职业高中,学一门乱七八糟的技术,有可能是修电视机,当然,也有可能是学一些在临街面儿的复印店里都能学到的电脑知识,然后随着农村那些去广东沿海的就业大军们开始我的打工生涯,所以,哪怕我进了名不见经传的高中,他们也是万分高兴。
但是,进了高中我就有点后悔了,这里的学习氛围,甚至比初中还要浓烈,因为老师抓得很紧,而且,他们也跟学生们灌输一定要考上大学,因为考上大学,你们就解放了,大学,是不会强制要求学生学习的,一切都靠自己自觉的理念。所以,那群被老师忽悠得找不到东南西北的学生们便一个个的开始了头悬梁锥刺股的生活。
我还是那么活着,只是,比在初中的时候认真了些,氛围是能感染人的,当你看到你周围的人都在认真学习的时候,我相信,你也不会去当那个玩世不恭的另类,当然,除非你的脸皮厚得可以去当防弹衣。不过,也有例外的,就是城里那些拿着钱进来学习的少爷们,他们在学校里每天干的事儿就是谈天说地谈恋爱,今天像咱们炫耀他们新买的耐克,明天炫耀他们新买的李宁,后来在他们的感染之下,我变得更加爱学习了。
因为我没有耐克和李宁向他们炫耀,我们分成了两个团队,他们向我们炫耀李宁和耐克,我们向他们炫耀我们的考卷,100分和10分,虽然只有一个零的差别,但,10分却只是100分的十分之一,为了能在那群城里少爷们面前能抬起头来,我们唯有死命地学,给自己增加能让自己昂首挺胸的砝码。
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天生就是欠抽的命,无论我怎么去学习,我的理科都学得不好,最后导致的结果是,我的文科成绩全年级排名前三,理科成绩却仍然徘徊在及格线上,甚至有可能跌下及格线。
我的这种成绩导致父母经常被老师请去谈心,谈孩子的教育问题,去的次数多了,老父亲觉得面子上挨不住了,在又一次被老师请去谈心之后,他冲我发了脾气,我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站在他的面前,最后,老父亲撂下一句话:“考不上大学,去当兵!”,并且,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我那个在西藏军分区某步兵团当团长的姨父。
我震撼了,其实,要是换做以前老父亲让我去当兵,我是求之不得,但后来,咱村有一个人去当了,在昆明,那时候,他是我最崇拜的人,在我的印象中,当兵,就是那种电影上身穿山地迷彩,脸上擦了彩油,在深山老林里端着突击步枪,潜入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敌军司令的形象。
那次他回家探亲,然后他向我炫耀他在部队的光辉事迹,新兵三个月,训练不达标,被老兵油子用大头军靴踹,用武装带抽,抽得他们身上红一道紫一道的,然后,他光荣地进了CD军区驻颠某部的步兵连,每天除了日常的训练,就是在连队的菜园子里种菜施肥,或者在部队大门挎着一把八一杠站得笔直笔直,当然,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当年被老兵油子用大头军靴踹,被武装带抽他也能如此自豪,可能,他脑袋被抽坏了吧。
姨父听到我爸这么说倒是很兴奋,当天夜里就带着姨妈到我家里来做工作,而且给我承诺,如果我当兵,他把我要到他们团,两年之后,让我去军校,但我知道,所谓的军校,兴许就是一所士官学校,和正儿八经的军事大学有着天壤之别,说白了,军事大学就是本科大学,你能在里面学到真本事,出来再怎么说也能混个尉官。士官学校在我的理解之中就是一所中专学校,出来你只能是个士官。
高考那天,父母给我打气,但我险些酿成大错,在高中的时候,我学会了打传奇,一种网络游戏,那天下午考数学,我到考场的时候,还有半小时才开考,同学们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我一时瘾上来了,跑到考场边上那家网吧,开始了我的杀架之路,而且我叮嘱网管,二十分钟后叫我,结果,半小时后我才猛然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我震惊了,网管说他忙起来忘记叫我了,我连那十块钱的押金都没退就冲出网吧,在考场大门,带队老师正东张西望地找我,看到我之后就劈头盖定地一阵痛骂,好在,还能挽救,我顺利进入考场。
最后,我以不是很优异的成绩考进了某大学建筑工程系,大专,但好歹也是一名光荣的大学生!当然,爸妈并没有想凤儿爸妈那样摆酒庆祝,因为凤儿考上复旦了,本科!他们丢不起那人,但比起和我一起摸鱼逮虾的海子,我无疑是成功的,因为海子高考失利,最后不得不南下广东,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农民工兄弟。
我很兴奋,并不是因为我考上大学,而是因为我可以离开家乡,一个人在外独自生活而又不用去考虑金钱的事情,因为父母每个月会把生活费按时给我打进我的银行账户,正如高中时老师所说,大学,真是无忧无虑,八点上课,我一般都睡到七点半才起床,然后洗漱,夹着一本书去食堂买俩包子一边啃着一边往教室去。
学习很轻松,我们的课很单调,大一学习的是文化课,举个例子,上午四节课,要么都是语文,要么都是高数,比如,老师今天准备讲五篇课文,如果他只花一节课的时间讲完,那么剩下的三节课就不用上了,随我们怎么安排,我一般都是摸回宿舍去睡觉,要么拿着一本从地摊上买回来的二手武侠小说躺在床上翻看着,然后YY我就是其中的那主角,武艺高强、行侠仗义、妻妾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