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4日
英国伦敦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风狠狠地拍打着窗户,方群小将披在肩上的漂亮的卷发扎了起来,然后静静坐下给小光写信,一封永远也寄不出去的信:
亲爱的小光
我昔日的好友,你还好吗?如今又是舞之夜,可你在哪里呢?自从你不告而别后,一切都变化的太快了,快得令我窒息。生活的轨迹凌乱地改变了,没有你的日子就如同在针床上行走,每走一步都是痛苦与无奈。或许我该期待的生活应如你我的舞步,变化,变化。纵使我们会跌倒,可是我们永远都是向着优雅不是吗?但是没有你,我却只是一只在风雨中独行的小鸟。虽然,这几年,我的生活终于有所好转了,可我的内心还是因为一直没有你的消息而感到空虚。小光,你到底在哪里?
挚友方群小
信写完了,方群小将信折好,装进一个精致漂亮的信封中,她认真地封好信,贴上邮票,写上“林小光收”,可是收信人地址却一直是空白。
“就差一步了呢。只是这一步,就能联系到她了。”方群小看着信封上的地址喃喃自语。看了好一会儿,她便想:“看也没有用,她14年了,她到底在哪里?”她托起下巴,盯着留下一道道流水痕迹的窗户,逐渐出了神。
“方老师!”玛丽亚在外面重重地敲着门。
“玛丽亚,你要是再不温柔一点,可就真没男人敢要你了!”方群小打开门后开玩笑说。
“放心好了!我们大不列颠的男人虽不及你们中国的男人多,但是对我来说数目够多了,总有一个会看上我的。”说完,玛丽亚对着方群小摆了个风骚的姿势。玛丽亚是房东太太的女儿,一个35岁的老姑娘。浑身肥肉,脸上还满是雀斑。但是她心地善良,与方群小关系极好。
“呃,好吧,祝你走运!今天有什么事儿?”
“楼下的小帅哥说他早上在门口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包裹,说是从中国寄过来的,收件人那栏写着你的名字。我把包裹给你拿来了。”
“从中国?你看寄件人的名字了吗?会是我爸妈吗?”
“看着不像!”
方群小接过包裹后仔细看了看寄件人的名字,上面赫然写着:林小光。
2006年5月7日
中国淮水镇
“姑奶奶,你就不能帮我拿点!”龙俊声拎着两大包汉琳的零件摇摇摆摆地走在大街上,街上的人都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
“你是男人嘛,让女孩子像你一样狼狈地走在街上多丢人啊,再说我还是你的头儿灵书少女呢!”司空月儿很悠闲地在他旁边走着。
“你说得到有理了,我还是堂堂龙氏集团二公子呢!再说,那天签茉莉契约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我们是搭档!搭档怎么能分出头儿来?”
“我一点也不想告诉你,你忽略了朗读者的最重要的职责,那就是保护我。也就是说,任何有可能让我受伤的事都不能让我做!”
龙俊声感到非常地不公,他将两个袋子向地上一扔,两脚分立,两手叉在腰间,问司空月儿:“好,你说,提个袋子会让你怎么个受伤法?”
司空月儿也毫不客气,“人家每天的正业就是看书,除了书以外,其它比书重的东西都没拿过!要是今天突然提这个袋子,闪到腰怎么办?白棋可好久都没有调制治疗这方面病的药了呢!”
“白棋先生没有药,药店没有吗?你这丫头看书把脑子看坏了吧!”
“本小姐可从来没提过这么重的东西,我才不干呢!还有啊,某某人好像一直在为解不出数学卷的第36题犯愁哦!听班长说,那道题不解出来的话,会被老师罚的哦!恰好,本小姐用了3分钟解出来了,你要不要借鉴一下啊?”
龙俊声顿时愣住了,他的头耷拉了下去,心想“这个女人好卑鄙,居然用这个来要挟我。”
“好,算你狠!”龙俊声提起了袋子继续向前走。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司空月儿感觉到龙俊声确实是个值得信赖的搭档。汉琳的身体是散架了,她再也不会对他们两造成威胁,但是对于灵书少女,最关键的是尽快找到《偃师笔记》,并将其封印。于是次日,二人从老师那打听到汉琳“父亲”的住址后,便带着汉琳的碎片来找她的“父亲”。
龙俊声和司空月儿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由于是5月初,街上的行人大多穿着单薄的长袖衫。受前几年青年学生们汉服运动的影响,街上也有三三两两的女孩子穿着漂亮的齐胸襦裙走在一起去踏春。所以司空月儿穿着灵书少女惯穿的天蓝色的汉服走在街上也并未引起围观。而龙俊声则穿着他的牛仔裤和白色外套。
“我说,你是怎么发现汉琳是偶人的?”龙俊声边走边问。
“很明显啊,我们在教室前面自我介绍时,底下的同学都很活跃,惟独她,一点反应都没用。”
“要是她是个真人,而且本来就不爱热闹怎么办?”
“好吧,像你这样的人都能分辨出的方法就是看她是否吃饭。”
“要是她吃饭了,只是没被你看到怎么办?”
“她的身上有香气。”
“切,这算什么啊。”
“灵书的书香,只有我,灵书少女才能闻得到。”
一个卖破烂的老人拉着满满的一车破烂金属慢慢走过,龙俊声拎着两大包东西小心地绕过他。破烂车上的一些金属被汉琳体内的磁铁吸引了下来,龙俊声费了很大劲才将那些金属拿下来还给卖破烂儿的大爷。
然后龙俊声又问道:“昨天晚上她为什么会伤害你?”
“恩,这个嘛!其实偶人通常是不会去攻击人的,但是如果你问了她她的主人没有事先设计好的问题的话,她就会感到害怕,并会不昔耗尽自己的力量来摧毁这个问题的源头。”
“原来是这样。”龙俊声想着昨天幸亏自己到场早,不然真的会有意外发生。
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汉琳的“父亲”汉云的住处。说是住处,其实也是他的汉家木工店。
那是一个看起来又小又破的店。店外面放着一口缸,缸上斜罩着一个草绿色的塑料盆。门旁边还放了一个长木板凳。
“这种地方真能做得出精致的偶人吗?”龙俊声质疑倒。
“笨蛋,关键不是地方好不好,而是制做人的技术和心。”
“心?”
“用心做出来的东西,即便是死物也会因为制做人的情感投入而富有灵气。”
两个人又走进店里。
里面有一个老人正在锯一个又长又大的木条。
“请问,您是汉云先生吗?”
老人转过身来,抬了抬老花镜。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他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墨绿色的马甲。下身穿着棕色的尼龙裤子。
“你们找我?想要做什么?凳子?桌子?咱老汉头的手艺那可是淮水镇第一哦!”
“不好意,我们是来送汉琳的,这袋子里都是她的碎片。”
“你!你们!”汉云看到汉琳的碎片后又气又惊,他拿起一个杆子便向龙俊声打去。
“慢着!”司空月儿站在一旁喊。
“你,你是谁?”
“我是灵书的管理者,灵书少女!”
“什么?传说中管理着世界上最大的神秘图书馆的灵书少女真的存在?”汉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绕着司空月儿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
“我且问你,《偃师笔记》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
“没错,你该把这本书还给我了。”
汉云叹息了一声,便走进屋里拿出了一个人手臂高的木娃娃。他用斧头将娃娃劈成两半。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和一本十分古朴的书。
“我们汉家事事代代表面上都是普通的木匠,但我们实际上都是继承着古代先人技术的机械师。从前,我也只是做一些鸟兽,可是三十年前的一场大火带走了我老婆和女儿的生命。”说着,他把照片拿个龙俊声和司空月儿看。
“哇,你女儿跟汉琳一模一样啊!”
“说是一样,普通的机械师只能做到表面一样,行动灵活,这样的偶人是没有灵气的,常人仔细分辨也能看得出这是偶人。”
“所以你利用《偃师笔记》做出了与正常人极为相似的偶人。”
“没错,我父亲死后,他把这家店和《偃师笔记》传给了我,他临终前反复嘱咐我要想留住这本书就千万不能用这本书来制造偶人。但是我太想念我的女儿了,所以就……唉,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老汉摘下花镜,不住地抹着眼泪。边抹着边说:“我的汉琳哪,我没有办法让她复活,只能做个偶人来欺骗自己……”
龙俊声在一旁听他说着,自己的心里也是无尽的酸楚,司空月儿看着老汉也感到有些不忍心,但她还是干咳了一下说:“这本灵书我们该带走了。死去的人终究无法复活,既然她们已经走了,就应该让她们安心离开。人生不过黄粱一梦,生命宝贵,活着的人既然还有时间,就不应该被死去的人牵绊着。既然你爱她们,她们就会永远活在你心里,她们的声音,她们的笑容,在你的记忆中的才是最真实的,不是吗?”
老汉怔住了,然后慢慢的说:“难道,我错了吗?”
司空月儿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了白玉球,然后接过老汉的灵书。她将灵书平摆在桌子上,把白玉球放在书的上面。接着她掏出了笛子,吹出动人的曲调。老汉听着这凄凉的调子更觉悲伤,眼泪又不住地滚了下来。《偃师笔记》随着笛曲的韵律渐渐化成金色的信息齑粉,飘摇着被苍灵书境的轨道所吸收。
当他们两个离开老汉机械师家时外面已是红霞满天。火红的云彩将天幕染得绚丽缤纷,太阳在远出落下一半,那颜色像极了熟透的金橙。淮水镇低矮的房子一片片的被染上华丽的暮色,在时空的舞蹈中留下一刻引人不禁伫足的岁月美景。
众鸟集群结队向自己的巢飞去,淮水镇似乎突然静谧了起来。
司空月儿和龙俊声并肩走在街上,看着经过他们身边的那些穿着齐胸襦裙的踏青归来的女孩子们。她们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愿岁月静好。”龙俊声这样想着。
“喂,龙俊声,我们封印了第一本灵书哦!”司空月儿兴奋地对龙俊声说着。
“那我们要封印多少本才算功德圆满啊?”
“这个,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天哪!那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看姐姐那边的情况了。”司空月儿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还有个姐姐?”
“恩,司空婕妤。”
“那不是古代的女将军?”龙俊声司空月儿的表情凝重,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一书楼后,天色已晚。前花园的灯晚上并不常亮着,可是今晚前花圆却特别的亮。两个人感到十分奇怪,他们俩走到亭子那儿时,发现白棋正和一个泪眼婆娑的女人坐在亭子里。
“啊!月儿小姐,龙少爷,你们回来了!”
“这女人是谁?”月儿看了一眼白棋对面的女人,突然,她闻到了灵书的香气。
“她说是来找灵书少女帮忙的。”
“什么事要这么晚来找司空小姐?”龙俊声感到很奇怪。
“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是灵书少女?”
“正是。”
“我叫方群小,今天刚从伦敦坐飞机过来,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方群小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龙俊声于心不忍,便赶忙给她倒了杯茶说:“方小姐,你先别急,你慢慢说,大老远从英国赶到这儿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你的身上有灵书?”司空月儿面色不改,一字一句地问着她。
“我的身上,并没有灵书,但是我的学生因为灵书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