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注定是残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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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他来到听澜苑时,玉沫和玉芹正在替我整理床铺,他醉醺醺的站在门口,玉芹眼尖一眼就见着他,连忙上前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险些摔倒在地,南珣看着我,手却伸向门外:“滚,都给我滚出去.”
我想,此生能让他这般失态的人,唯有我了吧…
她们不安的看着我,我向她们点点头.她们才关了门出去,我上前去扶他,他的衣服还是当日我见着他时所穿的,身上是浓浓的酒味,头发亦是凌乱的披散着,屋外的雨水将他淋得彻底。
他醉得很厉害,他由始至终都看着我,将手放在我肩上由我扶着他到床上半躺下,见他躺下后我连忙替他拿了帕子擦拭头发,除下他外面的衣服,那被子将他盖好,他这些日子这般喝酒,再这样淋雨,一定会感冒。
做好一切后我倒了杯热茶与他,他也不喝只是一如方才那样看着我.
他撑着床坐直了些许,我连忙扶着他的身子,他却一把拉住我,手伸出在我脸上摩擦着.
“小不点...我的...小不点,怎么就...就要嫁给别人了呢...”
“别哭...”他替我擦掉眼角的泪.“是我不好,你能幸福我该高兴的...我的小不点...我只是难过,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不是我……
这样的问,我回答不了,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明日,便是我册封的日子了…
明日,我便不能再是他的小不点…
明日,我便是他的义妹,文王南珣的义妹…
明日,我便是太子南玓的未婚妻…
明日,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
那一晚,他留宿听澜苑,他在睡梦里皱着眉不安的喊了我一夜的名。
叫我不要走,不要和太子走。
原来,他睡觉时,是这样的不安…我伸手替他擦掉眼角的泪,这一次我这样触碰着他,他再不会快速的睁开眼,吓得我脸红躲开,他再不会笑着摸我的头,你这小不点。
窗外的杏花,就如同如今的我俩情谊,被那无情的雨水洗刷,落得满园尽是。
桐花馥,香入骨,犹似往事徒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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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来传这道旨意的人,是他。
祠堂那一抹明黄,似是掩住了所有色彩,他高高在上,坐在主位,悠闲的喝着杯中茶,宣旨太监则恭敬地站在旁边,而那太监手里所拿的圣旨,犹如一把烈剑,只不肖一刻时辰,我与南珣的未来将被斩断。
彻彻底底。
见到我,他微笑着迎面走来,他的腰间配着那只相思骨,虽说不大,却足够我和南珣看清。
他的用意,我们三人皆知。
他来到我身前,关怀的摸着我的眼角,“昨日可是没睡好?怎的眼圈这么黑?”
而这一切,由始至终,南珣看在眼里,安静站在身旁。
我笑笑摇头。
我们都在演戏,南玓所演的是给南珣看,而我所演的却是给所有人。
混沌着听着传旨的太监念完整道圣旨,心里难过的快要死掉,却还要笑着接过。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玓走到我身前,扶我起身,不着痕迹的擦掉我眼角的湿润,不顾众人便牵着我的手往外走去。
南珣并未追来,我想,他已接受了这件事了吧。
昨日他说过的,我能幸福他应该是开心的。他知道,紫苏没过过一日好日子,所以紫苏能幸福,他应该替她开心的。哪怕还是难过,哪怕还是会不甘。
“有些爱,注定是残忍的。”
听澜苑,杏花树下,他背对着我说出这段话,也将我的诘问,掩于嘴边。
可他的爱,不是残忍,而是自私。
下一刻,他转过身看着我,眼里闪烁着些许明亮。
“可素素,你信我,南珣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并能比他好过百倍,千倍。”
昨夜的雨水还未完全的退去,天空仍还飘着些许的微雨,让眼前的一切有些许的不真实。
南玓,是我唯一看不透的人。
他看我时的认真,是由心而发,可我连他喜欢我的理由也找不到,唯一一个,便是这相貌,可高贵如他,所见的美人一定不计其数,他却说要为了我放弃这垂手可得的江山。
“南珣所能给我的,你一辈子都给不了。”
我恨恨地看着他,却对上他笑意越浓的眼。
“南珣是此生第一个给予你温暖之人,而我南玓,会是此生此世都给予你温暖之人,只予你一人。”
他说,一个人若是登上了那个位置,不管再多的真心都会被分与他人,他说,为了我他愿意放弃那个位置,他还说,他愿意把自己心里的位置只留给我。
我笑着看向满地的杏花花瓣,“太子这样的誓词,紫苏从前在逸香楼已经听过不少。”
他一怔,“你不信我?”
我不急着回答他,俯身捡起一只花瓣在手中。“这世间,我只信南珣。”
“我会让你相信我的。”
我哼笑转身,望向那只石桌,那一日他告诉我,他回来不只是为了要接回我,还是为了这天下,那时的我就已经决定,他若要这天下,我便助他得,哪怕是赔上我的命。
“从前我相信了那个去替我买煎饼的爹爹,于是他将我遗弃在了紫苏田,从前我相信了那个自称知道我爹爹去处的老鸨,于是他将我带去了逸香楼。”
只有南珣,他说他会保护我,只有南珣,他让我等他,只有他,做到了他答应了我的事。
“他们都负了我,只除了南珣从不曾负我,所以他想要的,我都会帮他得到。”
身后的人再不说话,我也不去看他,径直往屋内走去。
“太子请回吧,紫苏不能像个寻常家的女子成长,可想像个寻常家的姑娘般出嫁,这个愿望,太子若愿帮紫苏完成,那便在婚期之前别来文王府了。”
良久,远处传来他笑意浅浅的回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