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化雪雪无声,
烈阳夏雪天突变,
风吹叶秋秋藏雪,
寒冬梨花满树开。
------春夏秋冬雪
一座被莲花池包围的屋子边,一个白衣如雪,胸口银线绣着一朵似云非云似莲非莲图案的仙子样的女孩,手执一柄长剑,曼曼妙妙地舞出一套剑法。她的身后不远处蹲着一只松鼠般大小的白狐,白狐的眼神有些迷离和呆滞。
:“小狐狸,你看我舞的这个‘春夏秋冬雪’剑法怎么样?”沈析有些喘气,额上几粒清汗。
张锄麻木地点头,完全不像一只狐狸的作为。沈析收剑入鞘,袭地坐在张锄身边,并不在意地上的尘土。
她右手抚剑左手抱起张锄,像对待一只可爱的小狗一般捏着它耸搭的胳膊。:“小狐狸,我以后叫你小华好吗?”她轻轻拨弄着张锄右臂上的红穗,眼里有很深的很快乐的期待,这会儿若有雪山门人见到她会发现她不复一直多愁文静的模样,而成了一个活泼快乐的少女。
张锄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种异样的温暖所包围,右边胳膊如被羽毛抚过,一颗莲心砰砰直跳,禁不住小脸火热,愣愣地点了点头,还吱地短叫一声。
沈析见状笑得两眉弯弯,她拔剑道:“我这柄剑名‘析华’,我是小析,你是小华,太好了。”
她顿了顿:“我母亲去世的那年爹爹送了我这柄剑,名曰‘析华’意要我珍惜年华,莫失莫忘。后来,大师兄也是用这柄剑教了我入门的‘春夏秋冬雪’剑,没想到现在他也死了。对我好的人都离开了我!”沈析的脸上变为深深的悲伤,眼里有泪星闪烁。
她轻搂着尴尬挣扎的‘小华’张锄:“还好有你陪我,小华,你知道一觉醒来看见你在我旁边我有多高兴吗?”不待‘小华’回答,她也没想白狐会回答,事实张锄也很想回答,可惜只能吱吱作声。
沈析叹口气,眉头先紧了紧又松了松:“有时候我没事就会回想,回想母亲原来怎么抱我,给我讲故事。回想大师兄偷偷在这里教我练剑,帮我应付爹爹检查。我会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想不通,后来我就这么对自己说~他们其实都是天上的星宿,上世欠我一份缘分,现在缘尽了他们自然要回去做神仙了,他们一直都在看着我呢,我这么舍不得他们,要不是这样他们怎么会舍得我?”
张锄泪流满面。
有一个女孩因为一只小狐狸的陪伴而改变,变得开朗活泼。她不知道,那只小狐狸,或者说一个小男孩也因她而改变。
无论如何困难多么悲伤,都要记住:逝者已矣,生者坚强!珍惜年华,莫失莫忘!
……
:“小华,我来教你说话吧!来,嘴往两边张大~小,合牙往外吹~析,小析,读~”
:“吱吱。”
:“不对呀,小华,再来试一下。”
:“吱吱~”
沈析使劲揉揉张锄的小脑袋:“不对不对,再来,叫姐姐,舌头上翘,姐~姐~”
:“吱吱~”
:“算了,小华,我教你练剑法吧!”沈析把张锄放在地上,移步到莲塘边上折了一根家莲莲茎,硬塞到张锄怀中给张锄抱住:“来呀,小华,执剑轻划圆弧由肩后划到身前,‘暖春化雪雪无声’。”
张锄摇摇晃晃举起比自己还高的莲根,努力划了划,歪了歪连狐带‘剑’摔倒在地面上,狐仰马翻。
:“唉,算了,小华,我来教你用莲叶编花篮吧!”
张锄苯拙地把双爪伸出,耸一耸肩,小眼睛可怜巴巴地闪烁。
沈析见状不禁噗哧一笑:“有时候觉得你太聪明了,不像狐狸,像个~”她说着把葱玉般的右手食指伸到张锄头上绕圆圈。
张锄愣愣躲开。
:“像个落难的妖精,不过我不怕妖的,我还希望你若是妖,可要是个白衣帅气的男妖,晚上偷偷地保护我,变成人形偷偷地亲我,等我长大了在万人前说爱我,带我离开然后娶我!”
张锄只感觉自己脸红着从来没有回复过。
:“唉,我花痴了吧,小华。”沈析眼里孤单一闪而过:“来,亲亲姐姐。”沈析抱起‘小华’张锄,作势把狐嘴往自己脸上贴。张锄猛地挣开,几下几下窜上屋顶,深吁口气。
:“呵呵。”沈析笑得花枝乱坠。
张锄一脸后怕,白狐脸满是通红。
:“要不我教你写字画画吧,小华?”她说着挥剑几下,地上出现小析、小华四字,抿神想了想,又在字下各划了个小相,一个长发弯眉,一个尖脸大尾。她最后在两画之间加了一个‘的’字,满意地点了点头:“小析的小华,漂亮吧!”
张锄愣神。
沈析随即又自我否定:“写字画画太难了,还要先教小华识字,还是算了吧。”
谁知这次,原先的小猎户张锄,现在的小白狐小华,一下子从屋顶到了沈析旁边,它扯了扯沈析的手,坚定的眼睛里满是渴望,它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极了在说“我想学”。
……
沈析是幸运的,她碰到了一只能让她回复开朗快乐的小白狐。
张锄是幸运的,他碰到了一个与他一般隐有悲伤的女孩,相识相依。
沈析索性文远师兄都不让上莲山,每日陪白狐写字画画舞剑玩耍,张锄在一边苯拙地磨墨执烛拍爪欢叫,学习进度不快,一晃一月已过。
这一日,沈析对着张锄画了一天的狐狸,有些倦了,强抱起张锄上塌休息。此时,月已西斜。那张文静漂亮的脸正对着张锄,细眉弯弯,嘴巴呼呼的气直喷在他的脸上,还有些不文雅地流出口水,张锄无奈地无力挣扎了几下,终于认命。
就在张锄要睡未睡的时候,小屋窗户一响,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张锄惊醒过来。
:“吱吱~”
他看到一张银色的小狐脸,上面两只小眼睛忽闪忽闪满是笑意。
:“小狐!”张锄兴奋地吱叫,脱出沈析的怀抱与小狐上到屋顶,两只小狐狸,一银一白,四爪相扣,一起蹦蹦跳跳,转圈欢笑,吱吱直叫。
疯闹一阵,两狐停了下来,并肩相依坐下。小狐亲昵地摸摸张锄的尾巴,把小脸贴贴张锄的小脸,吱吱叽叽说了好多,如同叙旧一般。
张锄吱吱问:小狐,你去了哪里?我醒过来到了这里,你就不见了…
小狐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那里有几处很淡的剑痕,吱吱说了一大通,还有一些愤恨的表情,可惜张锄听不懂。
张锄有些黯然:小狐,我后来去找,爹娘的尸体不见了,师傅还埋在那山里。
小狐安慰地轻轻咬了咬张锄的耳朵,与他相依无言。
:唉~张锄叹气,屋顶风冷,孤单的狐狸们相依取暖。
小狐忽然很严肃地站起,慢慢伸出小爪子,抵了抵张锄的胸口,一点即返,犹豫了下又伸出,很用力地往内按,待触出张锄胸口之下是一颗小珠子后,它吁了口气,笑了。
小狐拍了拍张锄的肩膀示意张锄看它,它端容坐下,状如佛陀,先用小爪搭肩,作出一次很夸张的深呼吸,然后双爪护胸深深吸了口气,再是端爪至肚,深深吐了口气,它然后用爪子缓慢地从头起划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在身前各处游过然后回归头顶。
:你在做什么?小狐。张锄吱问。
小狐又拍了他一下,又重复了一遍前面的动作,只是做得更慢。
张锄一机灵:你是要我学你做?
小狐重重点头。
张锄于是照做,他动作一摆,还未呼吸,就感觉胸口莲心处开始发热,并且缓缓旋转起来,头顶像开了窍一般吸入了一道气流。随时间推移这气流越来越多,堆积在他脑袋里,大发有不稳的趋势。张锄只感觉自己好像要爆炸一样,却阻挡不住气流的涌入,眼睛都逼红了。
小狐见他如此,慌得上窜下跳,一遍一遍地重复划那道曲线,吱吱直叫。
张锄终于醒悟过来,他一点一点按小狐划出的那路线运行脑里瘀积的气流,还真的推动起来,慢慢有了一种舒畅的感觉,好像有清凉的水滴沁进了骨头。待运转一圈下来,张锄感觉莲心吸入了几丝极细的清气,而气流透顶而出后好像失去了生气一般。
张锄越运越舒服,心神完全沉浸进去。而小狐,早已抱着张锄的肩膀,呼呼入睡。
待到新日初生,晨风乍起。张锄清醒来睁开眼睛,屋顶空空,哪里还有小狐的影子?唯有面前一卷莲叶上盛着半叶露水,喝起来清甜可口,暖体安神。
往后的日子,张锄白天随沈析学写字画画,练剑跳舞,晚上与小狐玩笑打闹,呼吸吐纳。
春夏秋冬雪,剑剑似光阴。
这段日子,张锄定会铭记于心。
因为上天在他最孤单无助的时候,不仅让他碰见了一个与他一般隐有悲伤的人,与他相识相依。
还给了他一只与他一般孤单的狐狸,与他相依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