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不舍,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还是礼貌地和她们道个晚安,然后优雅地退出去。走过院子的时候,翡翠正在后院晾晒浆洗的衣服,便互道晚安。她的确是个美人坯子,但还只是个没张开的花苞;而朵恩女士则更像正在绚烂绽放的花朵。两相比较,就觉得翡翠似乎也不是那么吸引人了,只是有些小女孩的可爱而已。
入夜后权贵居住区的守卫竟然比白天更加警觉,我只好摹仿那些法师的做派,凛然正气地在街上走着,装作毫不在乎他们怀疑的眼神。
忽听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间杂着怒骂和惨叫。周围屋子的守卫被这声音所吸引,都像鸭子般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了后颈,个个伸长脖子循声望去。我乘机闪进旁边的小巷,偷眼一瞧:只见数队披挂白底绣金锚并金色钩边战袍的塞拉摩守卫正奋力追赶前面的一个身影。那影子或是被逼迫得紧了,飞奔中朝后一撒手。借着街两旁房子里露出的微弱灯光,我依稀看到一圈匕首被弹射出去。只在瞬间,冲到最前面的守卫就倒了一片。后面的人纷纷嚷道:“他有飞刀!”于是都将盾牌立在身前,步步推进。黑影见追兵的速度放慢了,便腾空而起,跳到最近的一层屋顶上。
“上房顶了,猎人们快把他射下来。”队中一名军士未带头盔,板甲较之他人更加光鲜明亮,想来该是这伙守卫的头。只听“噗”的一声,屋顶上的黑影霎时消失在众人视线里,未及大家反映过来,人群中便高高抛出个球状物。
“中士!中士……”士兵们发出阵阵惊呼。然而,还未等他们多喊出几声,便听“呯、呯”地炸响,这些倒霉的家伙就像被风刮过的芦苇一样齐刷刷的倒下。原来那黑影提着一具无头的尸首站在他们中间,周围的士兵呈放射状的散成一圈。
即使相隔有段距离,我仍然能看到无头尸首颈脖处喷涌出几码高的血柱。血液喷到半空中落下来,有些洒到了黑影身上,被路边窗户透出来的灯光一照,晶晶发亮。这沐浴在鲜血中的杀手,恍若来自扭曲虚空的恶魔,让幸存的守卫们不寒而栗,个个都紧紧地用盾牌护着身体,再也不敢向前半步。
双方对持了数秒,黑影似乎察觉到了士兵的胆怯,于是再向周围掷出一排匕首,乘着他们慌乱的瞬间,十步并作一步,飘也似地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我也要远离现场,以免被怀疑。我紧赶慢赶地走远了些便迅速召唤恐惧战马,驾驭着往旅馆方向奔去。耳旁劲风呼哧,街景似流水般往身边倒去。我心中思量万分:看那家伙的手段,莫不是菲莉斯?虽说大富大贵人家遭贼不是什么新鲜事,但看此人身手,独挡几十名守卫而来去自如,还斩首一名中士,击伤十数名士兵,绝不是一般小毛贼的勾当。我可不指望几句话就能让她回心转意。正揣摩间,已然到了旅馆门口。我赶紧翻身下马。大厅内已不如离开时那么热闹了,但还是有十几个贪杯畅饮的客人。我疾步走上楼,来到她房门口,正待敲门,却忽然顿住了。此时去打扰她是不是太凑巧啦,会不会引起她的怀疑呢?犹豫间房门却自己开了,菲莉斯站在门口,发丝凌乱,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亚麻布袍子。
我愣在当场,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问你要……要不要去喝酒。”
她显然也被我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大笑道:“走走走,一醉方休!”
我的酒量自然不错,菲莉斯也是拿酒似水一般的往口里倒。但这种暗地赌气比赛的喝法让两人都面红耳赤,意识仿佛有些不太清醒起来。
看着她脸蛋上悄然浮起的两团红云,如丝媚眼在我身上如刀锋般扫来扫去。我心里一阵悸动,用手抓住她纤细的臂膀,摇了摇说:“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房?”
菲莉斯也不言语,只是拿眼瞅着我“嘿嘿”地傻笑,刚要迈步,便一个趔趄。她本能地用手环住我的膀子,坚挺而有弹性的***触碰上来,让我麻了半边身子。“他妈的,平日都是这些盗贼乘人之危。今天也该老子报仇雪恨啦!”我内心一阵慷慨激昂,酒意使然,纵有瓦里安·乌瑞恩陛下许给军阶让我止步不前,我也不予理会。
我松开被菲莉斯搂住的手臂,直接搭在她颈后,另一只手则从后背滑到臀部,两膀发力将她娇小的身躯腾空抱起。柜台的老板想是司空见惯啦,不多言语,只是朝我点头淫笑。
都说术士腿短,此话也不尽然,至少我几乎瞬间就抱着菲莉斯进了她的房间。我将她扔在床上,关好房门,笑道:“哼哼,小骚货,看我怎么整治你!”
话音未落,床上人便纵身一跃,朝我扑来。我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接住她,只听耳畔细语幽幽:“小朋友,我比你奶奶的年纪都大好几轮,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我惊呼道:“原来你是装……”(以下略去千字左右)窗外已粗可见晨曦的光彩,菲莉斯穿着她那件半新不旧的亚麻布袍子,一个人把被单裹了大半去。多年的军中生活让我始终保持着早起的习惯,光着屁股站起来凑到窗户旁边,街面上有些商人已经开始整理摊子了。我走进浴室,想让身子清爽些,却踢到角落处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看去,是件白色衬衣。菲莉斯的东西么?我提起来抖抖散开,发现前襟处有很明显的血迹。不对啊,昨天她身子明明就光洁如玉,毫无伤痕,这血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干什么呢?”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后传来。我回首看去,菲莉斯穿着亚麻袍子抱着手靠在门框边。
我光着身子将衬衣凑到她面前说:“你真的去了?”
她漫不经心地说:“抱歉了,除了能确认伊芙·特沃什不在城里外,无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那个士官……为什么要杀友军?”
“那家伙有些本事,给我添了点小麻烦。他不逼我那么紧也不会自寻死路。”
听了菲莉斯的话,我一阵默然,换做是我也未必会留那中士一条性命。我们都是能下狠心的人,这是一个共同点。
气氛有些尴尬,我便转回正事:“你觉得伊芙·特沃什会去哪里?”
菲莉斯哼了声说:“你觉得晃荡着那根玩意在我面前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合适么?”
我哈哈大笑:“把你那破袍子脱了,咱们不就赤诚相见了吗。”
嬉笑归嬉笑,两人终究还是没对伊芙·特沃什的去向探查出更好地结果。当我们下到大厅时见斯潘装束整齐,看样子等候多时啦。
“队长?”他奇怪地看着我:“你昨晚不是没回来么?怎……怎么又从楼上走下来了?”
我尽量不去看菲莉斯的表情,绷着脸说:“嗯……这个嘛,啊。嗯,我是凌晨十分回来的,可能与你打了个时间差,所以你没看见我。”
“哦……哦。”斯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今天大家一起行动,看看能有些什么斩获。”虽作如此说,我心里也是毫无头绪,一筹莫展。
旅馆外海风清爽,却未能吹散我们心头的疑问。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我们彼此顾盼,不知从何查起。
“他给你蜂蜜酒,他给你啤酒,他总是过着快乐的生活,这么多年他为我们每个人都服务过,我们叫他微笑的吉姆。他给你蜂蜜酒,他给你啤酒……”耳边传来欢快的说唱,一个人类中年男性盘腿靠在旅馆的墙根下,头发蓬乱、衣衫褴褛,不顾旁人,自言自语。
“詹……詹姆斯?”我试探地叫了声。那男子睁大眼看了看我,呵呵一笑道:“给你蜜蜂酒,给你啤酒;呵呵,微笑的吉姆,微笑的吉姆。”
“原来是个疯子。”菲莉斯说。
“他……他曾被波及到一场阴谋中,妻儿惨死,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把几年前从队友嘴里听到那个故事给他俩大概说了遍。
菲莉斯撇了撇嘴,引马走开了去。斯潘则不声不响地从不远处的小摊贩手里买了份热狗递到詹姆斯面前:“大叔,吃吧,我的家人也死了。但起码我们还活着,所以我们要连他们的那份一起好好地活着。”说着,眼中清亮亮的好像马上就要留下眼泪来。詹姆斯不知是否听懂了斯潘的话,只是很开心地吃着递给他的食物。
斯潘站起来,大概是怕我看到他的眼泪,转过背去,只有身子在微微颤动,使劲地想控制住情绪。
“龙、龙……绿……龙,呵呵。”詹姆斯口里嚼着热狗,不清不楚地冒出一句话来,声音小得可怜,在嘈杂的叫卖声中即使侧耳亲听也未必能准确分辨出来。但我最近对绿龙这个词太敏感了,耳朵赛过侏儒科技,饶是丁点声波也难逃得过。
我连忙凑到他面前问:“什么绿龙?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热……热狗,好……好吃。”詹姆斯朝我傻笑道。
我眉头一皱:“斯潘,再去买几份热狗过来!”
詹姆斯一把抓过莫名其妙的斯潘手上的热狗,狼吞虎咽起来。我劝道:“慢点吃,先说说那个绿龙。”
“龙、龙……绿龙……”詹姆斯一口咬掉半截面包里的热狗,含糊不清地说:“……黑……黑龙……为了龙……”他好不容易把食物咽了下去,我赶紧递给他一杯蜜酒。詹姆斯缓了口气才继续说:“……我们……下……下一个……”之后的就颠三倒四,听不明白在说什么了。
“队……队长。”斯潘语调沉重,转头看着我,脸上好似悟到了什么,瞳孔里闪过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