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你不要拉我那么紧嘛,手都被你攥疼了!”
后山中,薇向着阿七抱怨道,眼神不安地四处游移。
“薇,这一次你要讲理,明明是你攥着……”
“该死,平日里那帮猴子哪里去了?至少让我知道这个鬼地方还有活的东西吧!”
薇根本不给阿七辩驳的机会,立刻岔开了话题。
“哼,又欺负我。”阿七心中自语,很是无奈。
“猴子猴子猴子猴子猴子……啊!”
就在薇专心致志找猴子以减轻心中紧张恐惧的时候,她们脚边的滕蔓突然动了起来,并在她们反应过来之前将她们五花大绑在了近处的树干上。她们奋力挣扎,可是藤蔓比他们想象中要结实得多。
“哈哈哈——”
一群男人的笑声响起,随即从树后出现无数苍绿衣衫的男子。她们两个一见这样阵势,立刻惊得动也不动了,直盯着那伙人,脸上都有惧色,阿七更甚一些。
“喂,你们是谁啊,想干什么?”
薇斗起胆量问了一声,人群中走出一个看似首领模样的男子,冲着阿七就奔了过去。阿七望着那男子越来越逼近的脸,猛地低下了头去。那男子见她如此,伸手抵住她的下巴使她抬起了头。
“喔,弟兄们,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水灵的女人了?”
男子飘然说了这么一句,薇心中怒火大盛,他居然全然不理她刚才的问话。其他的男子见到他们的首领这样说,立刻都哈哈大笑。
“头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她们啊?”
人群中突然爆出这样一句。
“哦?处置么,”首领的目光一直盯在阿七的脸上,不时以手指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女人的话,不是只有一种处置方式的么。”
其他人听了首领的话,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立刻大笑着向阿七的方向涌动过去。这个时候,学校屏幕前看到这一切的师生们都悬起心来,坎和大力立刻就要破门进去后山救人,但是被严主任下令让老师抓了回去。
在师生的骚动下,屏幕中的那个首领突然向着身后冷脸转过身去,大喝一声:
“混蛋,这个我要了!剩下的那个给你们!”
那首领说着,双手就动起了阿七的衣服。阿七惊叫起来,越加挣扎。这个时候,薇那一边已经是浓云密布,再也忍耐不住,冲着那个首领放声大喝:
“太过分了,你是瞎子吗?!老娘哪一点比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妮子差了?”
众人都吓了一跳,首领好像没精打采似的回过头,打量了薇一阵,再回头看一眼阿七,无辜地感叹道:
“没办法,怎么看都是这个有味道一点。”
听他这么一说,薇头顶的浓云更密,瞬间,她双手间亮出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刀锋一转,切断了绑着自己的树藤。
“哇,我就说么,你根本不像个女人。”首领放开阿七,面向薇走上几步,继续说,“如果你认为用你那块破铁就可以脱身的话就太天真了,我就算站着不动让你砍你也……”
薇根本没有耐心等他把话说完,迎面一刀下去,他立刻消失无踪。其他人见他们的首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收拾了,自然马上乱了阵脚,该往哪里逃生就往哪里去了。
看到这里,坎才放下了心来,不再在夏组长的怀中拼命挣扎。而其他人,更多的是震慑于薇的力量而瞠目结舌。
树藤松开,阿七沿着树干跪了下去,惊魂未定的她眼角还有点点泪光。
“喂,还好吧?”
薇走过去,问候了阿七一声,将她的刀倒扛在肩上。
阿七摇了摇头,整了整衣襟。薇看她还是萎靡不振,一把将她扶起来,有些无奈地道:
“你不会真的就这么脆弱吧?将来你老爸放心将木族交给你吗?”
阿七猛然抬头看着薇,而后,她一把擦了脸上的泪痕和灰土,继续迈步向前走去。薇看着她的背影,也不在意,只是在离开之前扬刀向着身后说:
“你们这帮树精藤怪,连金克木的常识都不知道,简直找死。哼,敢小瞧我X系的大刀,有你好看的!”
说完,她大摇大摆地跟上了阿七的步伐。后山门前,坎的心中忽然一颤,他觉得薇的那最后一句正是向着自己说的。
脱险之后的两人仍旧在后山的神秘空间里寻找着出路。丛密越来越深,远远看不到尽头。她们的心中,都有些着急。
此时的薇又看了阿七一眼,这才确定她的确还没有从刚刚的事件中缓出来。阿七一直向前走着,不回头看她,也没有跟她说话。
“喂,生气了?”
薇停下脚步,阿七也不再走了。阿七回过身,眉头微微皱着,但是眼中没有讨厌或者是怨恨的意思。
“我知道,你其实是传说中的那种善良的人,在男人看来,也许就是温柔吧。很抱歉,我是跟你完全相反的一个女孩子,所以,大概无法理解你的立场,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的,虽然是朋友可是,真话还是要说。你将来要面对的是一个种族,你要对他们负责,必须坚强起来。你觉得呢?”
阿七低头不语。良久,薇浅笑一声,继续向前走去。路过阿七的时候,阿七对她说了一声“谢谢”。薇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可是没走几步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她颓然倒了下去。
阿七见状,立刻赶到她的身边,一条金色的小蛇从她的脚边一闪而过,吓了她一身冷汗。她再回头看薇,薇正捧着自己的左脚,脚踝上两颗齿印鲜红醒目。
“薇,你觉得怎么样啊?”
阿七还没说完,薇一把将她抱紧,大声哭诉道:
“完了完了,那条蛇肯定有剧毒啊!阿七救命啊,我不想死呢,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老爸说给我盖个人实验室还没有兑现,我的X系大刀才完成一把,今年新买的白裙子才穿过一回,宿舍里的樱桃酥还有整整一大盒子……”
阿七流汗,这哪是快要死的人应该有的反应。
“好了薇,冷静下来。”阿七抱紧了薇,薇一下了不再说话了。阿七见她已经安静,缓缓松开她,将她的脚踝捧起,仔细看了几秒钟,望着薇微笑说,“薇是阿七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哦!”
薇没有想过阿七真的会用嘴巴吸出自己脚上的毒血,她觉得阿七应该没有这么勇敢。可是,阿七吐出几口血之后依旧微笑着对她说:
“果然像我猜想的一样,虽然有毒,但是还没有到要命的程度。薇不要害怕,靠着阿七的腿睡一会儿,再醒的时候就没事了。”
薇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缓缓将头靠在阿七弯起的双腿上,感觉细软而温暖。
“记忆中,妈妈很早就离开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温柔是什么。”
“嗯?”薇刚刚的自语,阿七没有听清,所有人都没有听清。
薇没有回答,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阿七望着她,突然笑了。
阿七的话很快就被证明出是骗人的,那条蛇的毒像她想象中的一样可怕。薇在她的腿上发起了烧,身体不住颤抖,脸颊红红的像被烫过。而薇的这些情况,一如她自己。
“嗯,拿嘴吸毒的方法果然是又笨又不彻底。怎么办呢,她那么不想死……”
阿七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突然,清风吹过,她恢复了一些精神。仰起头,她这时才发现,她们的身边是一棵参天古木,粗大的树干需五六人合抱,浓密的树冠已经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从这棵树上,阿七看到了沉眠中的生机。
“那么,可以允许我借用您的力量吗?木,的力量。”
她就那样,一直仰望着那棵树。清风过处,她的发丝轻动,全身好似笼照起一层淡青色的光芒,美丽而神圣。
树冠忽而轻轻抖动,从每一片叶子上滴下晶莹的露水,一滴一滴,融湿在地面的两个女孩身上。阿七依旧仰望着树冠,浅浅笑着,好像在诉说无数感激的言语。
阿七扶着薇一点一点接近后山大门清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坎和大力才再一次停止了他们在老师怀里的挣扎。与此同时,负责看管他们两个的夏组长和教格斗学的石老师今天回去又要买新衣服了。
山门打开,阿七和薇走了出来,两人安然无恙。
于是,这一届校花争夺赛的结果是,两人相互扶持同时胜出,所以,这一届的五行学院史无前例定下了两个校花,好在,大家都没有意见。
女生一组结束了,接下来要轮到男生了,也就是坎和离的激烈争锋。有了女生组的比对,大家也可以想象等待着男生组的是怎样一场好戏,于是,所有人都拭目以待,作为当事人的那两个也都有深深的即将被当猴子耍的预感。
校长室中,严主任保持着一贯的姿态静静立着,校长则坐在他的椅子上细细品茗。
“您对我没有其他吩咐了吗。”严主任开口说。
“嗯,只是想让你看到,阿七的力量比我们想象中都要强大而已。我相信,她会以另一种方式处理好一切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要代价出,三十万人的轮回。”
校长的话说到最后声音很低,主任也似触及了极其悲痛的往事,眼中黯然生凉。片刻后,她提了提精神,向校长问道:
“那明天男生那边……”
“最后一场改成攀岩吧。”校长认真地看着主任,但是并不严肃,“孩子们的本事,也许超出我们的估量,尤其,是这两个男孩子。至于后山,以后再也不会有那回事了,我将要进行一些处理,今年过年之后完成。”
主任的眉头皱深一分,她知道校长不喜欢多说话也不喜欢被多问,于是就没再说什么径自走出了校长室。
严主任走出去良久,校长突然拉开抽屉,兴高采烈道:
“呀,果然没有记错,还有一块威化饼!”
关于校草选拔题目的变态程度,其实大家早就料到了。第一场,到农场比赛摘香蕉,一个小时,多者胜出。于是,坎和离就在农场众多叔叔阿姨期待以及感激的目光之下白白地并且是拼命地做了一个小时劳工,各自完成了单位时间内十个人所能完成的工作量。
第一场,两人平手。
在听到严主任宣布第二场的题目之后,坎直想引来他们族中的大水把五行学院淹成水底龙虾,一如离想要喷出烈焰,将这个地方烧得骨头也不剩。第二场,他们需要整整呆在农庄的果园一个晚上,看谁能被蚊子叮得更久,说是在考验他们的忍耐力。
第二天天明,当各自被叮得面目全非的两人被宣布再次平手时,阿七与薇倒吸着凉气,感谢校方对她们两人的手下留情。同时,她们和所有人都觉得,哪一天要是这两个人爆发了,学校估计首先就要迎来灭顶之灾。
比试的第三场,大家都以为还是这两人被放逐后山,因此有人早早就跑到后山处等着,一心存着到时候占个好位置的想法。可是,没有人再找到后山,那个记忆中的位置变成了围墙,什么也没有,即使记忆中那些猴子活泼的身影还似乎近在眼前。
后来,严主任的通知下来,第三场的比试在体育馆的攀岩室举行。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大失所望。本来还以为男生进了后山会发生更加惊心动魄的事情,谁想只是在小小的攀岩室草草了之。然而,当他们进入攀岩室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也要无奈。
比试开始之前,坎和离每人领到了一张长长的白纸,纸上写着攀岩的规则。具体的内容就是,攀三步退一步,再攀三步再退两步,再攀起步再退四步,在攀六步,再退九步…………满满的一纸。然后,看谁先攀到顶层。
更要命的是,他们两个必须在二十分钟之内将那长长的白纸之上的规则背下记在脑中才可以开始攀岩。
看到的听说的转述的反正所有接触到这一回事的人们叹为观止,学生再也不敢怀疑学校里关于考试不合格有着魔鬼惩罚的传说了。
怀着自杀之心攀岩攀到崩溃的两人最后被宣布同时获胜,于是,这一届的五行学院不仅有两个校花,也有两个校草。而,更加深入人心的,这一届校花校草选拔的方式,所有人永生难忘。
这件事情到这里也该告一段落了,严主任事后是这样教育学生们的。的确,对于他们来讲,最重要的还是把课上好,尤其是地理课。
晚上,整个校园回荡着坎的惨叫声。此时,他的宿舍里拥挤着一帮人,大力正遵照薇的吩咐帮坎踩着他快要累断的腰,每踩一脚他就大叫一声,徐小乙在一旁微笑安慰。阿七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不时看一眼他们,薇则一边呵斥着一边替坎擦着化瘀止痛的药。
“大姐,你轻一点!啊,大力,断了断了!”
脑袋上又是一巴掌,薇继续呵斥:
“鬼叫什么你,还一族之主呢,这么点小事就把死相都逼出来了,我都替你丢人!”
“你去试试啊?”
“你爷爷的,我又不是男的!”
“啊,又来了……”
阿七最难接受的就是这个了,每次薇和坎吵起来不到十分钟准会变成不折不扣的泼妇。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想着立刻消失才好。
“哇!你的猫怎么也在这里?说了它有口臭,别冲我叫!”
阿七望着坎的脸旁边那只不知道怎么也跟过来的小黄猫,无奈笑了。小猫名字叫萌萌,是薇的最爱。坎总是嫌弃萌萌有口臭,所以,每次都挨薇的打。
所以,薇抱起萌萌,狠狠地踢了坎一脚之后大步离开。
“阿七,走了!”
“哦。”
阿七应了一声,又看了坎一眼,摇摇头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她隐约听到隔壁传出响动。出于好奇,她轻轻走过去,透过微开的门缝,她看到了从床上滚下来了的离。
阿七轻呼一声,推门进去将他扶了起来,他们站起身的一瞬,离披在身上的衬衣滑落下去。
阿七脸红,立刻转过身去,失去支撑力的离重新跌坐回地上,重重的一声。阿七反应过来,回身看去,依旧因为他赤裸的上身而不好意思。她低着头,离却很淡然,他也不看她,自己支撑着坐回了床上,拿过床上的被单披在了身上。被单遮上身体的一瞬,阿七看到了他满身的伤痕。
“你……”
“这么晚了,被人看到的话,我是不在乎,你会很麻烦。”
阿七顿了顿,突然苦笑一声,道:
“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拼命。”
“你不也一样。”
阿七看着他的眼光突然有些倔强,截然道:
“我不一样的!”
离转头看她,面上有些吃惊。阿七觉得有些失态,微微低下头,半刻后将手中的一瓶药水放在离的床边,低声说:
“真拿你们没有办法。这个很管用,如果一个人的话,就要好好照顾自己。晚安。”
看着阿七渐渐远去的背影,离的心里突生一丝莫名的情绪。他缓缓褪下身上的被单,身体上呈现出无数处细小的伤口。已经很久了但是永远不会消失的,灼烧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