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柔和的阳光照在这残破的大地上时徐佳雪在想:这是不是一种包容的力量,不管碧水是曾经繁华的还是现在残破的,也不管这块土地上的人是爱它还是恨他,是崇拜它还是唾弃它,它都如期而至,按轨而去,不早来也绝不停留,人生是不是也该如此?她回过头看着顾行舟,他认识那道目光,太温柔太噬骨,她明白那里边的渴望,不管是对渐行渐远的夕阳还是对已化作尘土的徐若水的渴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里有生的迹象,那道目光让她坚信,他的重生,近在咫尺,她坐过去,拥着他,要让他感觉到温暖!
顾行舟看着她,是那样的像,那随风轻舞的发,那注视远方的认真,那在梦中无数次都无法挣脱的倔强的表情,可是一抱他就醒了,只是像而已,有些东西不可替代,亦如这个拥抱!他虽然千万次的幻想她主动的给他一个拥抱,但直到她离开都没有成功!太阳总归是要落的,虽然明天还会再升起,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今天和明天的太阳,不可能会一样!
看过了他们彼此之间的日记,徐佳雪就经常要他带她去那些地方,他也带她去,只是没带她去过学校,她当然不知道,带她去是因为他太想念一个人了,他只是想去看看她的背影也好,而学校里的记忆只属于他们,他不想和任何很分享,只是他不知道,徐佳雪知道这一切,只是她不在乎。她们之间越来越像,他也不敢和任何人说起他这个自私的做法,他有时想找个人说说,他才发现自从下葬他就没去看过侯翔!
来到侯翔的坟前,抬头就看见谭维给他写的墓志铭:“爱不是火焰,而是一片宁静的落叶,愿为来年树的新生,舍弃生命中所有一切的绝决!”当时刨出侯翔的时候,他一手拿着徐若水交给他的画,怀中是一个学生,他的死让所有人都为他赞赏,他总是知道在什么时候怎么做才是对的,可是他却不会再教他怎么做了,那怕他愿意再被他利用他都不会再说话!葬侯翔的时候来了很多人,他还记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谭维跟他说:没有比人更高的山,的没有比脚更长的路,侯翔一个人的倒下,立起来的不只是一块墓碑,还有一种精神,希望你不要只看见他的墓碑,你曾是他最欣赏的人,你不要让他失望!
一种精神,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在知道自己误解了一个那么爱自己的女人五年的时候选择一走了之的精神吗?你是一个懦夫,一个骗了所有人的懦夫。还是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别人?那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如果一个生命的继续必须要一个生命的毁灭的话,那我宁愿被毁灭的是我,让他们都得生还,可是上天为什么留下的是我?是我能让活着的人过得更好,还是我能让死了的人死得安心?顾行舟这就把他自己问住了,在他自己眼里他现在只是顾爸的拖累,连徐佳雪转学都是为了自己,可他自己却还是不敢面对,他又问:我真的能比他们活得更好吗,我能让他们走得更安心吗?
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些不期而遇让你想避都避不了,远远的,徐晶就看见了顾行舟跪在侯翔的坟前,她想起她看见他的软弱,他的现状,她说:“他生前是那样的看好你,可你跟我想的一样,你就是一滩烂泥,怎么扶都扶不上墙!若他泉下有知,肯定后悔曾经为你做的一切!顾行舟没有再说话,他无言以对,讽刺的厉害就厉害在你明明知道别人说的是事实,你还不能不让不人说,这些话像一把刀,插到他心里去!“你连小雪都比不了,她失去了姐姐爸爸,她失去了她所有的一切,可她还是很努力的活着,而你呢?整日痴痴傻傻,连学你都没有勇气去上了,你是一个懦夫,除了那个为你甘愿一夜白发的老头和还对你抱一丝幻想的小雪,谁能瞧得起你?诺大一个碧水,死了的没有一个孬种,而活着的竟是你这样的懦夫,你给死了的碧水人丢脸抹黑!”
当徐晶看着他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的时候,她失望了,连最后一点血气都没有了的人还有什么盼头,或许当初对他好一点现在就不会这么自责这么遗憾了吧!还是会更自责更遗憾呢?转过身看着这一方冰冷的石碑,她不禁问:“你就这么撒手走了,让我该如何面对那些我们两个人的快乐呢,没有你在,谁带我去看那满天的玉米花,没有你,我骂谁去,谁让我抽二手烟,没有你我心中的位置留给谁?你也是一个懦夫,你为什么不敢留下来面对我的坏脾气,你们都是懦夫……”她又泣不成声,多少次她在没有人的时候就跑到这方墓碑前来哭得泪流满面不想离去,有时她甚至想把自己的帐篷搭到这里来陪他住个三年五年,不要让他住得这么孤单,不要让他一个人一直不断的抽烟,总之,不要让他一个人,也不要让她自己一个人,虽然身处人群中,可她还是只是一个人,她心中为他留下的位置只能一直空着!
很少有人知道,当一个人能放得下自尊,平静的面对一个很或者一群人的谩骂的时候,他所需要的勇气和所下的决心!听着徐晶恨铁不成刚的言论,看见爸爸那不经意间的叹气和摇头,看见徐佳雪有时莫名其妙的哭泣和沉默,顾行舟懂得,并不是每一个爱你的人都用一种方式,看看你周围那挤兑你的目光,听听你身边指责你的语言,再享受着来自身边人对你的恭维和夸奖,说不定谁对你坏谁对你好!只是你需要明白,对于一朵花来说,阳光很重要,风雨也很重要,并且那也不可或缺,人生里要有阳光,也要有风雨,等你终于懂得的时候,你已长大,一已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