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起去上学好不好?像我姐一样,给我洗衣服,给我打开水给我做饭;你跟我去上学好不好?像我姐一样让我赖床,教我做人,放我去玩;你跟我去上学好不好?像我姐一样在我想爸爸的时候抱抱我,准我撒娇,准我胡闹,在我生病时给我洗脸喂我吃药帮我洗脚,像我姐一样抱我哄我疼我爱我宠我,你也对我那色好好不好?”顾行舟听着她的呢喃,他想她和徐若水一样需要人疼爱,她们都表现得是那样的坚强,只是他又看穿了她的柔软!他紧紧的抱着她说:“好!”她已在他怀中睡着,看着她卸下伪装的坚强,梦中的她是不是和从前一样的天真单纯?只是她们的脸庞,她们嘴角的倔强,是那样的相像!
抱着徐佳雪,他又想起了和徐若水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车上的尴尬,第一次牵手的心跳,第一次拥抱的温馨,第一次亲吻的局促,那这欢笑的甜蜜,那些奔跑的汗滴,那些时光的逝去,那些误会时的心血欲滴,那些相伴虽月的不珍惜,最后一吻她唇的冰冷,最后一眼她脸上的倔强……还有太多太多。他流着泪的脸上竟浮出了笑,再想想妈妈的唠叨,妈妈还没买的衣服,妈妈半夜的喊叫,妈妈在雨中的拥抱,妈妈的笑……一身都是妈妈的味道,他又笑了,还有侯翔抽烟的熟稔,他陶醉的神情,他阴谋的得逞,他的鼓励,他的争论……一张张已离开世界的脸,一双双渴求生还的眼,他被泪水沾满的脸上上却也带满了笑,眼中不再单纯,所有的泪化作波涛,有像大海一样的深邃,从此也有大海的宽广,容得下晴空,也容得下暴雨!
放下徐佳雪,盖好被子,他出门来,看见爸爸还在一个人喝着酒,他坐下,满上一杯,爷俩举起杯,顾行舟看了看屋外一泄千里的月光,仰头而尽!很辣,但也不是不能承受,像这生活,忍一忍就也过去了!再倒一杯,相视后默契的一饮而尽,多少歉意,多少话语,都让它埋在腹中,让这通肠而过的烈酒,麻痹那些无法说出的悲喜,让它安分的,待在那暗无天日的角落,不再出来作怪!
晨风微凉,带着徐佳雪,顾行舟在想:昨晚的月色,乱了多少人的心菲,而今日的秋风又带走了多少人的颓废?也许只有季节的变换,日月不息的变迁才能模糊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的容颜!他背后的徐佳雪轻轻的拥着他,她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姐姐那么依赖这个肩膀,原来,这么温暖,再也不用假装坚强,这让顾行舟有个错觉,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背上的还是旧人,只是,他很清醒,他也恨自己的清醒!
车到校门还是停了下来,看着这座新的校门,顾行舟还是本能的害怕,想起里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有点抖,徐佳雪感觉到了,她很乖巧的下了车,他们来的时候就说过,要给点时间!看着她进去,他迫不及待的轰鸣而去,他害怕,害怕想起那所有的一切!每一次的翻土,都是一茬生命的倒下,一茬种子的播撒,所以这片土地总是生生不息!看着这撒满金色阳光的大地,他对这阳光又有了一种向往,总是回想起大银山上的夕阳,心中还是那样的眷恋和不舍,那已倒了半边的山上,是否已把曾经所有的一切掩埋?
2008年的国庆,正好是重阳节,顾行舟鼓起勇气,他要上去看看,曾经的事物都变成了何种模样,而徐佳雪也跟在他后面,像曾经的徐若水一样,她也要去看看,他们曾经都那么留恋的地方!山虽滑去了小半边,可山顶却还是去年模样,那快曾经刻下誓言的石头上字迹已模糊不清,连刻在石头上的誓言都被这呼呼而过的风雨和如洪流的岁月洗刷掉,而心中的那快肉怎么长不起来?“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不是少了一人,是少了全部!
顾行舟走上前坐在那模糊的字迹旁,依稀还可还原“小幺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也要你照顾我一辈子”看着字迹下的玻璃渣,一切感觉都隔得是那样的近又隔得那么远,明明触手可及却又永远回不去,风雨和岁月是那样的无情,带走的就绝不再还回来!
徐佳雪就只是跟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她心中却知道她们曾经说过的每一句,她知道他在哪儿抱着她,他在哪儿喝醉睡在哪里,他在什么时候带她来看夕阳看雾淞看日出,她知道她们的一切,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她会在大年三十在自己的身上刻下为他取的名字,她知道了她为什么会依赖他成了那个样子,她也种于理解,为什么他宁愿赖在地上不起来,只为已随风而去的她,却不愿意把手伸给等着扶他起来的她和顾爸,因为她看了她的日记,里面写了她们的点点滴滴,她知道她们从车上的邂逅以后所有的秘密,她看着他做的一切,她真想她就是徐若水,她就能去承受这份深情,可是她不是徐若水,她心中泛起酸酸的感觉,她知道这是因为她自己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明白他们之间的深情,她还看了他的日记,为了拉他起来,可这结局被他一句话堪破了“早知半路应相失,不如从来本独飞!”
重阳登高?多么老的传统,也许是没有人再欣赏大银山的残破吧,除了呼啸而过的山风和还算温柔的阳光,诺大的山上,只有两个人,连飞鸟都不见一只。徐佳雪就在那坐着看他倒在枯草丛中,也不知道他是在回忆曾经还是设想未来,或者,他在设法摆脱现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