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入睡之后,世界清静了,男人可以静心思考问题了。
这一天苏泰过得比较奇幻,一场枪战大片暂且不表,但说他那奇异的灵力就足够他心惊肉跳了。那四道“荧光章鱼触手”般的灵力,以及对生命灵魂的感知、控制,构成了一个悄然运转的神奇系统。
但他获得的越多,疑惑也就更多。灵力来自哪里?它会不会突然消失?能否变得更强?是否蕴藏着危险,导致某一天走火入魔魂飞魄散?
苏泰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偶然推开一道纱帘,赫然看见了汪洋的大海。
忽然他想起那只母豹,这一切都是它带来的,犹如一个信使。而混蛋钱若滔大概知道母豹的来历,否则他不会兴匆匆地从省城追过来。秘密的突破口,就在大叔身上。
“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把大叔绑来了……”苏泰遗憾地想。本来若是成功了,此刻他就能与钱大叔促膝长谈关于灵魂的技能和人生理想什么的,大叔如果不开口,就用蜈蚣和蝎子挑逗他。
苏泰一边开着车一边设想接下来如何去探查钱大叔的秘密,譬如直接杀个回马枪?或者先稳妥地暗中调查一番?或者设下陷阱引他自投罗网?
直到半夜1点苏泰才回到自己的小窝。他打开车里的顶灯做最后的清理,忽然看见脚下躺着一张花花纸牌。仔细一看,是傍晚时唐小希嚷着给豹崽算命的那张塔罗牌。
他捡起塔罗牌,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你一开始就在骗我。”
原来苏泰抽中的根本不是唐小希叫嚷的“死神”牌,而是一张“战车”——威武的女战士坐在黑白双狮拉的战车上,浑身金光四射,这可是顶好的兆头!
苏泰忍不住看唐小希,她仍在酣睡中。小脸殷红,满身酒香,比清醒的时候更惹人爱。苏泰叫她,她就支吾几声换个姿势继续睡。毕竟是正在长身体的少女啊,折腾了一天真够累的。
苏泰只能抱她上楼。
苏泰把唐小希抗进了屋子,“咚”地丢在床上,还有那个战利品背包也“哗”地丢在她身边。
苏泰在屋角铺了一个窝,把小豹崽——它名字是小灿,轻轻捧进去,一边爱抚它一边说了好多的悄悄话,让它习惯新窝,哄它安稳入睡。
然后苏泰自己也在地板上铺了席子躺下来。地板很硬,泛着潮气。他望着自己床上四仰八叉淋漓酣睡的唐小希,想着她一天的胡作非为,他不由得越看越气,终于忍不住把她拖到地板上,自己睡在床上。
但在床上他又不忍心,觉得自己不该跟小丫头一般见识,又把她拖到床上,自己也……睡在她旁边……但时钟滴滴答答过来好久苏泰也睡不着,最后无奈地重新滚到地板上来睡了。
那天晚上苏泰注定了很可怜。
他在坚硬的地板上迷糊了不到半小时,到了半夜2点,豹崽小灿开始精神了。
毕竟是猫科动物,小豹子到了夜里就活泼得发疯,在地板上绕着圈子跑个不停,抓着垫子上下翻滚,又躲在床下做潜伏状。睡在旁边的苏泰稍微一动弹,它就窜上去撕咬,把他的长头发一把一把扯下来。苏泰把它搬到卫生间去,它就拼命挠门。
“喀喀喀……喀喀喀……”
小灿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苏泰也跟着翻腾了一晚上无法入睡。一晚上他爆发了10次丢它出窗外的念头,不过都忍住了。
“我是豹子附体,同类动物要无私相爱……”苏泰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脑袋里已经一团浆糊,“我的超级灵魂感知力,全拜它的母亲所赐予啊……我本来答应救它们……我欠它的……”
“来吧,小灿,把我当大树随便踩吧踹吧爬上来吧……”
“豹崽,给你准备的肉肉……在床上……去吃她吧……”
“小灿……小灿……你咬死我吧……”
几乎整个一夜,苏泰都在半睡半醒地折腾着。
床上的唐小希一直在睡,发出轻轻的鼾声。她怀里抱着那个大背包,手脚章鱼般缠绕在上面。
直到天色泛白,豹崽小灿体力耗尽,回到新窝里趴下了,苏泰终于轰然睡去。但他睡了不到2个小时,传呼机又开始哇哇叫了起来。
“是任务!”苏泰立刻惊醒,新的一天开始了。
也许是小豹崽的到来诱发了什么磁场变化、风水扭转,苏泰从这一天的业务竟然开门红,一上午就来了三个单子。
“你真是我的招财猫啊!”苏泰晕晕乎乎地放下电话,瞥着还在酣睡的豹崽小灿感叹道。
唐小希也还在睡,探她鼻子,还在喘气;捏捏手腕,脉搏正常;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烧;踢她屁股一脚,她嘟囔:“真讨厌……”然后转头继续睡。
苏泰惊愕了,心想女孩子应该早起做可口早餐帮哥哥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把屋子打理得很整洁把自己也装扮得粉可爱……的样子嘛!怎么我带回了这么一个家伙?
苏泰暗自探查他的四道灵力,一切完好没有消失,赞!但今天还要去探查钱若滔的城堡呢?难道要被这些赚钱的小事所耽误?苏泰寻思了1秒钟……
“白天练技能,晚上再去攻城堡,毕竟我擅长夜战。”
苏泰换上衣服,带上工具,扛起豹崽,离开巢穴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2分钟之后他又匆忙回来了。小妞还在睡。苏泰迅速地把他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带走——破家也值万金呀,丢在小贼妞眼前可不踏实。银行卡、现金、照相机、PlayStation、CD、三节棍、钓鱼竿、电池、手纸……直到最后一枚卡在地板缝里的硬币也被抠出来,苏泰才放心地再次离开。
……
这天早晨最紧急的任务是东边一个小姑娘家里发来的。苏泰赶到时,一个5岁大的小妞正站在大树下嚎啕大哭。
再过一周就是佛祖成道节,街上会有花车表演,还有寺院里的祭典法事,城里会很热闹。按照习俗,民众们都会买来鱼鸟小兽放生祈福。
这小姑娘早就买只黑眉小鹦鹉,要按习俗养足了九九八十一天,在佛教典礼上放生。她好喜欢这小鸟啊,想到一周后就要分别,就想捧在手里来亲亲它。
鸟笼一开,小鸟“扑拉”一声就飞走了。
“小鸟鸟,呜呜……就在这树上!”小妞指着头顶的大法国梧桐树,哭得鼻涕横流。身边的父亲如何劝慰也不成,买10只一样的来也不行,100只也不行,就要她的那一只!她父亲只能召唤神奇的苏泰,了不起的城市猎人。
“猫600铢,狗300,鸟类嘛……”苏泰看见小姑娘和她父亲的衣着不是地摊货,“鸟类900,抓到了付款。”
“才900?很公道嘛!”小姑娘的父亲立刻说。苏泰暗叫看走眼了。
若是1天前,苏泰对这任务绝没有把握,毕竟鸟有翅膀,不会蹲在墙头傻等着别人来抓。
但今天不一样了!
苏泰牵着小姑娘的手走到那棵法国大梧桐树下,蹲下来对她说:“你爱那只小鸟?”
“爱呀爱呀!”
“哥哥给你变个魔术。”苏泰笑吟吟地说,“你心里想着那个小鸟,唱歌给它听。什么歌都可以,唱得越好听,它回来得越快。”
小女孩惊呆了,心想你骗我小孩子呀,我都快发育了。但毕竟苏泰是她最后一根稻草,她无奈地抬起头扯着嗓子唱起来:“我有一头小毛驴呀,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嗨皮……”
只听“哗”地一声,大树上竟然光影摇曳、羽翼闪闪,紧接着10几只斑斓的鸟儿翩翩飞落下来。它们若天使一般绕着苏泰和小姑娘盘旋着,苏泰展开手臂,它们便缤纷错落地在他双臂上占成一排。
那树上所有的鸟类都得到了召唤,黄雀、鸦鹃、凤头鹀、蓝喉啄木鸟、文鸟、白头鹎……它们欢叫着,不停地煽动翅膀。
一只大猫头鹰姗姗来迟,爪子里还握着老鼠,最后“啪”地站在苏泰的头上。
周围的人们惊叫起来,纷纷围过来,也像是一群杂鸟似的。但人们却不敢再走近苏泰和小女孩,只是议论着:“是魔术!”“是佛祖显灵啊!”“小女孩的歌声有妖法……”“他就是那个什么泰,他是驯兽的。”“不敢相信……是遥控模型鸟吗?”
苏泰却只问小姑娘:“是哪只小鸟?你可以抱住它。”
小姑哇地哭了:“都不是!”
“……”苏泰点点头,双臂微抬,那些鸟儿立刻呼啸着散去。“别急,我们继续找。”
“嗯,我继续唱!”小姑娘坚信是自己的歌声富有魔力。
那天早晨,苏泰牵着小姑娘沿着那跳街道一路前行,在每一棵大树下召唤,在每一座建筑前唱歌。在苏泰的灵力触及下,20米范围内的各种类、颜色的缤纷鸟儿不停地落下、飞走。他们身后追随着好多的人,呼啦呼啦地跟了半条街,让偶然路过人们以为本应在傍晚的祭典巡游提前就开始了。
忽然天空中蓝光一闪,一只小鸟正匆忙飞过,天空中没有留下痕迹。
“是它!”小姑娘惊呼着,立刻追过去,一边嚎啕地唱着歌:“王先生有块地呀,他种了好多瓜……”
太远了!鸟儿飞得又快,已经超出苏泰的灵力范围。苏泰忙跑着追上去,眼看小鸟已经正飞跃邮政局的高高房檐,眼看就被挡住了!他心中一急,只想把手伸过去抓扯!
四道灵力随心而动,刹那间竟然并拢在一起,向半空中探过去!
那一瞬间,苏泰的脑海中几乎一阵虚空,只觉得好像灵魂都被拉伸着向天上。四道灵力叠加在天灵的位置煞那个,然后迅速延展、并变得稀薄。
“回来吧……回来吧……”苏泰心中祈祷着,只觉得自己也漂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