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坛内殿,数十个人分两列而坐……
左边一排,是以房呈君为首的七名丐帮长老。这里头并没有宜钟,而房呈君虽然是丐帮的代帮主,但他之前的身份乃是丐帮执法长老,此刻坐在长老位上也不奇怪。
右边一排,是以陈涵宇为首的八名年轻人,分别是陈涵宇,凤晴晚,闫剑松,姜妙然,尤轻裳,甄莺莺,丁剑玲和小荨。封絮茵并不在他们其中,她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干什么。刚才的混乱中,她已经带着两名长老早早离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正中间的三张椅子,自然是坐着耿政,温佑悲和宜钟,其中宜钟坐在正中间,耿政居左,温佑悲居右。从这上面来看,两人的地位基本是平等的,硬要分个尊卑的话,当时的人认为左手为尊,则似乎是耿政的地位更高一些。
“咳咳……”
宜钟似乎想咧嘴笑一笑,冷不丁又是咳嗽了两声,见此情况,陈涵宇不愿意再这么冷战下去,毕竟他们在这里打冷战,为难这位老前辈也没有多大意义。于是陈涵宇先开口道:“宜长老,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好……”宜钟微笑着点了点头,“都是一些陈年旧事罢了。几位都是各大势力的年轻才俊,这些事情,老夫倒也没必要再多加隐瞒。小荨姑娘手中的那根金色驱狗棍,确实是我丐帮正宗的帮主信物。”
“哦~宜长老如何这般肯定?”坐在房呈君那一边的一名九袋长老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
“老夫在位传功长老四十载,自然分辨得出真假……”宜钟没有转身看向那位长老,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
见房呈君如此态度,那名长老脸上一沉,正要再说些什么,房呈君手一扬,那么长老便乖乖的闭上了嘴,显然是对房呈君尊重至极。
“你们知道这驱狗棍为何会出现在清风古洞吗?”宜钟没有理会身后那些长老,只是笑眯眯地朝陈涵宇等人问道。
“和鬼逍子前辈有关?”甄莺莺问道。
“没错,”宜钟点了点头,“这根驱狗棍,正是由鬼逍子亲手锻造,送予第一任的丐帮帮主。它通体金黄,以天地奇石和黄金一同熔炼而成,质地轻巧而坚不可摧,其硬度甚至不亚于以锋刃出名的金锁软剑。”
陈涵宇等人心中一震,金锁软剑他们都清楚,那可不是一般矿石能够打造的。至少以他们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江湖中还没有什么人能打造出这样的神兵利器。
当时看到那根金色驱狗棍,陈涵宇就曾想过,那东西是不是和金锁软剑有什么关系。毕竟那驱狗棍和金锁软剑不仅颜色相同,连触摸的手感和兵器碰撞时发出的声音都相差无几。如今宜钟说两者的铸造材料还是有些差别,可连陈涵宇这等绝顶中品的高手都无法区分,这差别应该也是微乎极微,基本不会影响到兵器本身在实战中能发挥的威力。
“说到这件兵器,丐帮里还有一个关于鬼逍子和与第一任帮主之间的一些往事。”宜钟又是说道。
“长老,弟子有一个问题想问……”说话的是耿政,看他那神色,似乎对宜钟方才所讲的东西颇为不解,“长老,我们第一任帮主不是唐末的庄义方庄祖师么?”
不仅是耿政,陈涵宇等人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房呈君。只因他们都知道,丐帮的第一任帮主庄义方,乃是唐末黄巢起义时的一个重要人物。有关他的一些事迹,在民间可以说是口口相传,连普通的老百姓都能说出一二。
宜钟朝着耿政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若单论丐帮立帮之名,确是庄祖师所建。不过若要追根溯源,早在东汉末年便已有了最初的丐帮。只不过那时还不叫丐帮,中途经过几次变迁,到庄祖师立丐帮之名,才有了我等今日所看到的丐帮。”
“唉~这些事情,在如今的丐帮已经没有多少人知晓了……”看着陈涵宇等人难以置信的神情,宜钟微微一笑,没做过多的解释,开始叙述起当时的故事,陈涵宇等人认真听他讲了许久,渐渐便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东汉末年,群雄割据。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官渡之战中大败袁绍。袁绍手下谋士沮授誓死不降,为曹操所杀,其子沮辅逃亡于江湖,成为乞丐。因心中对曹操,刘备等人的狡诈虚伪而愤懑,沮辅折剑起誓,有生之年,不再效忠于任何一方势力。于是乎,沮辅集结当时中原各地一些不愿为各大势力出头的好汉,以贵阳为根据地,逐渐发展,最终成立了一个比较大的江湖势力——散人帮。
散人帮在东汉末年成立,往后的三国两晋两朝,乃至隋唐初期,都不甚出名。直到安史之乱爆发,安禄山造反,不仅对一些支持李唐王朝的皇宫贵族大肆屠杀,很多支持大唐的江湖势力,也都遭受了灭门之灾。
在这中间,有一个二三流的小门派,唤作“天霞山庄”。门下弟子中,有一名叫谷雨倩的年轻女子,据说他有着容及超乎常人是天赋。年纪轻轻便以一手天霞棍法成名江湖,人赐外号“铁棍娘’。当时安禄山屠灭江湖门派,天霞山庄也在其中。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山庄的人便被叛军屠杀殆尽,几乎无人生还。唯独这位铁棍娘,在山庄中人的帮助之下,逃出生天。又不知在什么地方,结识了当时威名鼎盛的仙道大派天鉴派的年轻天才,也就是后来的鬼逍子。
关于鬼逍子的身份问题,在场众人都曾听说一二。据说那鬼逍子的身份十分复杂,先是天鉴派的弟子,后因为门派内讧,叛出仙道,加入当时的魔道第一大派黑魔殿。三道火拼以后,鬼逍子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正道静慈堂不外传的神功秘籍。就此练成结合佛,道,魔三道的功法,无敌于天下。
而那时鬼逍子还比较年轻,血气方刚的他,可以说是对谷雨倩一见钟情。为了赢得对方的欢心,鬼逍子还盗取了皇宫的紫翠白玉珠,送给谷雨倩作定情信物。可惜后来事情败露,鬼逍子被罚面壁思过达五年之久,等他再次出山,江湖局势已然大变,天鉴派在一些变故之后迅速走向衰落。不得已,鬼逍子踏上了挽救门派的道路,在即将加入与叛军的战斗队伍之前,他遇到了已经加入散人帮的谷雨荨。
此时的谷雨荨已经成为散人帮帮主白袍道人的关门弟子,武功大进不说,还习得了散人帮的镇帮绝学天盖掌。在其后的战场上,鬼逍子与谷雨倩联手,击杀了安禄山手下不少绝顶高手,名声大振,以至于当时的叛军头目史思明大怒之下,派遣两大绝世高手,欲除掉鬼逍子和谷雨倩。
两名绝世高手潜入鬼逍子等人的营阵,大肆屠杀正道高手,连散人帮帮主白袍道人都死在了他们手里。然而就在他们要击杀鬼逍子和谷雨倩的时候,一位老乞丐不知从何处出来,仅仅三招便将两名绝世高手斩杀。谷雨倩当时是白袍道人的弟子,身份最为尊贵。她恳请那位乞丐前辈做他们帮的帮主,然而那名乞丐最终没有答应他们,就此一走了之。
之后,谷雨倩便成为了散人帮的帮主。同时因为那老乞丐的关系,后来的散人帮中人常常大量帮助各地的乞丐,不仅施舍他们食物,还教会他们武功。日久之后,投靠在散人帮门下的乞丐越来越多。最后,谷雨倩宣布将散人帮正式更名为聚丐帮。意为聚天下之丐,集万人之力。
往后,三道剧变。鬼逍子加入黑魔殿,谷雨倩也成为了正道的领袖人物之一。因正邪不两立,谷雨倩还宣布过与鬼逍子彻底断交。然而两人终究情深难断,几经波折,谷雨倩将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交给了鬼逍子,鬼逍子也以物为报,觅天地奇矿,为她打造了这柄金色的驱狗棍,起名诛邪棍。意寓诛杀真正的邪恶之徒,继续维持两人的感情。
只是两人的这段跨越正邪两道的感情,根本不可能被江湖中人所认同。而且随着两人的实力和地位逐渐增强,他们所要背负的责任也就越来越大。最终,谷雨倩为跟鬼逍子撇清关系,不听鬼逍子之劝,孤军前行,中了黑魔殿设下的埋伏,当场殒命。鬼逍子因此性情大变,据说后来还杀了黑魔殿的殿主,也因此平息了三道最后的混战。
“宜长老,这么多隐秘,你是如何得知的?”一直听着宜钟交代这些故事的房呈君终于是忍不住了,不由打断他寻问道。
宜钟回过头:“怎么,你不相信老夫的话?”
“不是我不相信长老……”房呈君摇摇头,声音依旧是平静如水,“实在是因为长老说的这些事情,太过荒谬,太过不可思议。试想一下,一个仙道大派的弟子,如何会跟一个二三流门派的女子在一起?一只家门被灭的丧家之犬,如何可以得到一个大帮帮主的信任?而一个正道的帮主,和一个叛入魔道的贼人,又如何能够交换信物以延续情感,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哼!”宜钟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缓缓朝着殿外的方向看去:“你们可知道,丐帮的地下藏书阁中,有一本记载着当年丐帮英雄事迹的《侠丐志》?”
房呈君微笑一下:“我本是丐帮执法长老,藏书阁里的书籍,除了镇帮绝学降龙十八掌和驱狗棍法,其他的,只要是有的,自然没有我没看过的。《侠丐志》嘛……”房呈君说道这里,脸色忽然一变,“等等!《侠丐志》此书,于藏书阁中仅存下册半卷,难道说……”他说道这里,忽然看向了宜钟:“那部《侠丐志》的上卷,是在您宜长老的手中?”
房呈君这话虽然说得很平静,可坐他下首的那些长老们就不会这么想了。此时他们看向宜钟的神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那些长老或是敬重,或是不屑,都没有像此刻这般,带着一脸怀疑之色。估计他们在心中都认为,宜钟是故意将《侠丐志》的上卷藏了起来。而私藏帮中秘籍,那是一个帮派的大忌,宜钟他不可能不知道。
见其他几位长老都用怀疑且不解的目光看向自己,宜钟哈哈大笑几声:“老夫何必要私藏本帮书籍,于我何意?于丐帮何意?”
不等众人提出质疑,宜钟又是继续说道:“几位可还记得本帮的上上任帮主在屋中留下的那张画。那是老夫在最后关头,从大火中救下来的。当时我们师兄弟几人都笑话我痴,为了一幅画,可以拼上性命。但我知道,那是帮主身前最看重的东西。”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在那幅画上,发现了《侠丐志》的上部?”说话的是紧挨着房呈君坐下首位的一名长老,也是头发斑白。估计曾是和宜钟同一代的师兄弟,一起经历过此事,此时听宜钟谈起这事,心中又泛起了好奇。
“师兄还记得此事……”宜钟点点头,“我也是回去后,才发现在那幅画的画轴里,隐藏了一卷写满细如蝇头小楷字迹的羊皮卷,细读之下,方知那正是《侠丐志》的上部。几位如果不信,待会我让弟子将画卷取来,让几位鉴定一下……”
房呈君摆了摆手:“鉴定就不用了??宜长老说的话,我们当然相信。”
房呈君说着,见宜钟没有反应,又是淡淡说道:“只是不知道,宜长老将我们这群人召集到内殿,就是为了给我们大家讲讲丐帮以前的英雄史?”
这话问出来,众人立即打起精神,将注意力放在宜钟身上。刚才听宜钟一下子讲了那么多他们前所未闻的江湖旧事,好些人都还沉浸其中,还没回过神来。
而接下来,房呈君已经抛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就得宜钟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表示什么?
是想拿回驱狗棍?
还是想留下小荨?
感受到身后的灼灼目光,宜钟没有转身,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背对着众人,语出惊人,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老夫认为,这一届的丐帮帮主,应该让小荨姑娘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