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呈君这话让众人一愣,而蓝益庭随即反应过来,冷声喝道:“果不其然,你是邪道派来潜入丐帮的卧底!”
“就算是吧!你又能怎样呢?”房呈君先是冷笑一声,接着仰头看向天空,“二十多年了,连老夫都差点忘记自己究竟是何人了。”
房呈君这话算是自言自语,可在陈涵宇他们听来,却像是晴天霹雳,连身居六扇门天门捕圣之位四五年的蓝益庭,都从未听闻这江湖中还有这样一个隐藏得这么深的卧底。
六扇门作为朝廷的情报机构,对于江湖上的一些隐秘,了解得也比那些江湖名门要多一点。如这卧底什么的,虽是各个门派在内部搞的小动作,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凭着六扇门的经营多年的情报底子,若真想探查这些隐秘,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来,这件事还得向捕神大人汇报一下。”蓝益庭首先想到的便是欧欣桐。
毕竟以他们六扇门的能力,竟没有打听到半点风声,可见这事情绝对不小,没准还会在江湖上掀起一场大风大浪。这种事,朝廷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看目前的状况,或许他们还得先想想办法,如何从房呈君手中逃脱。
房呈君在那自顾自得叹息了片刻,似忽然想起这时仍在和陈涵宇他们对峙,目光一凝,接着又暗自感叹了一句:“唉~人老了,这话也变多了不少。”
见房呈君慢慢从自顾自感叹神色,转变为紧盯着自己等人阴沉之色。陈涵宇与之对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房呈君,你当真以为,我们这几个年轻弟子,就拿你这老东西没办法了吗?”
“哦?”房呈君惊奇一声,淡淡说道:“就算你们还留有后手,这境界上的鸿沟,注定是你们这些小辈所无法想象的。”
“天下之大,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陈涵宇此时已经将插在地上的昭雪剑拔起,重新握在手中,又轻轻挽了一个剑花,“倘若你当真突破了准绝世境界,或许我们四个,这次就真要栽在你的手中了。只可惜,现在要栽下的,可不是我们几个……”
“是么?”房呈君轻笑,饶有兴趣地看着陈涵宇,“那老夫倒是拭目以待了,看看你们这些小辈,究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房呈君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完全没把它当一回事。就如他所说,他是绝顶上品的高手,而且还是绝顶上品境界中巅峰般的存在。眼前这几个小子虽然天资纵横,但毕竟年纪太轻,实力有限。即便真有什么厉害的后手,甚至是用禁法不顾一切的提升功力,他亦有信心先挡住他们片刻,等禁法时间一过,胜利自然还是属于他的。
在这个时候,房呈君也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面前这四个原本隐隐带有颓唐之色的年轻高手,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召唤,颓意褪去,眼中也开始腾现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还未等房呈君细想,四人脚下同时一动,竟是一齐朝着房呈君杀来。
“还来?”房呈君心中疑惑不已,本以为这几人会有什么花招让自己见识见识,却不想还是这般强攻的路子。
不过,他现在可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因为四人很快又是来到他面前,剑光闪闪,再次罩向他周身要穴。
“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房呈君心中有些恼怒,难不成这几个小子看不起自己?
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房呈君探出右手,又是一道指劲射向冲在最前面的陈涵宇。
“嗯?”
房呈君惊疑一声,他明明看着陈涵宇已经冲到自己眼前。可眨眼间,陈涵宇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杨啸成,崩鸣剑挥动之下,庞大而浑厚的剑气从他剑上席卷而出,直扑向房呈君的那道指劲。
这两道劲力相碰,只发出“波~”地一声轻响便消失无踪,而后,杨啸成踏上一步,双手持剑举过头顶,作势欲砍之时,忽然又是消失不见,变成了韦芳飞的雷霆快剑。
怒吼一声,房呈君的身子猛地后退了一步,而后抬手看向左臂衣袖。却见那衣袖之上,不知何时已被韦芳飞的雷吟剑划破了一道短浅的小口子。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大碍,却是让房呈君心中一寒。
自己的衣袖,竟会被这几个小子所破。
陈涵宇等人脚步不停,转眼又是将房呈君围了起来。这一次,房呈君眼见得前方蓝益庭收起了他的流霜鞭,转而挥动着腰间的佩剑。佩剑直刺而上,却在他要进行抵挡的时候,忽然换成了陈涵宇的进攻。要知道蓝益庭的招式有着六扇门捕快出手快,准,狠的特点,剑招化繁从简,往往追求一招制胜。但陈涵宇的剑法截然相反,拥有金锁剑法及天相鉴功的他,剑法招式曼妙繁杂,一招一式落其手中都能衍生出千变万化。房呈君原本对付蓝益庭的招式,落到陈涵宇手中却是破绽连连,不得不赶快变招,也是幻化出虚实不定的掌劲攻来。
不料陈涵宇身子一闪,韦芳飞又是出现在房呈君跟前。这一回,房呈君算是彻底明白了,陈涵宇他们四人表面只是普通的以四对一,实际上用的是一种迷幻阵法,靠四人位置的变化造成对手无法进行针对性的防守与反击。就好像现在,蓝益庭的剑法简单实用,陈涵宇的剑法变化难测,韦芳飞的剑法快似闪电,杨啸成的剑法沉稳如山。剑法各不相同,对付他们四人的策略自然也有所区别。倘若房呈君实力过强,比如他进入了准绝世境界,那在这绝对的实力面前,陈涵宇他们所布下的这个阵法自然也就没什么作用。
只可惜,就如陈涵宇所说,房呈君的实力虽然比他们每一个人都要强,甚至说对上他们四人的联手,都能占上优势。但在这个玄妙的阵法之中,房呈君不但没能显现出优势,反而逐渐被四人的联手压制了下去。
仅仅是添加了一个阵法,竟然让众人的联手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可能!”房呈君面上低吼,内心却是惊恐不已。眼前这四人剑法的威力和之前并没有多大差别,可关键就是这阵法,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房呈君能感觉到面前四人的位置变化是按照某种规律进行的,可他就是无法看出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运转方式,自然也就无法预测四人在接下来战斗中的位置。换句话说,他现在要面临的是四个同时拥有四人剑法之长的高手,久战后消耗的神识连他这个绝顶上品高手也是慢慢吃不消。
事实上,房呈君之所以还能坚持到现在,除了他自身实力高强以外,陈涵宇等人在阵法中配合默契程度也是远远不足。这阵法是陈涵宇刚才通过传音的方式告诉另外三人的,以三人的资质,即便是第一次施展这等巧妙阵法,配合起来亦不会显得缚手缚脚。倒是在房呈君手中好好坚持了几招。
只是随着战斗的推移,四人配合的默契程度也是越来越高。房呈君刚开始的时候还能防中带攻,慢慢地便只能全力防守,到最后甚至变得有些手忙脚乱,亦有好几剑划伤了他的皮肤,只是伤得不重罢了。
“噗~”地一声,房呈君终于是抵挡不住,被杨啸成的崩鸣剑直接撞在左肩上。那杨啸成的力道是何等地大,又是修习了浑厚的嵩山功法。一击之下,竟震得房呈君口吐鲜血,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得朝后退了几步。
而在他背后的正是陈涵宇和蓝益庭,见房呈君已然受创,如何放他得过?两把剑转眼就贴近了房呈君的后心,而此时的房呈君刚刚受创,竟连侧身躲避都是无法做到。一瞬间真有些性命之忧。
只是就在这时,陈涵宇和蓝益庭二人的脸色忽然大变,两把剑更是加快了几分,却是“叮~叮~”两声,在房呈君的背后停了下了。
一把长剑,横在了房呈君的背后,挡下陈涵宇和蓝益庭的剑峰。
还未等两人有何动作,便听“哼!”地一声,那把不知从何而来的长剑上猛然传来一股磅礴真气,直震得陈蓝二人虎口剧痛,连忙撤剑暴退几步。同时努力平复自身暴动的真气。
突然的变故,将杨啸成和韦芳飞也是吓了一跳。他们迅速跟对手拉开距离,接着退到了跟陈涵宇和蓝益庭相反的一边。四个人两两将对手围在中间,彼此之间的距离都在五丈开外。
“啧啧啧~”一阵轻声,从房呈君身旁忽然出现的一个蒙面黑衣人嘴里传出来。只见那人先是前后打量了陈涵宇他们四人,接着缓缓摇头,似作叹惋状。
“房长老,怎的连几个小辈都解决不了了呢?”黑衣人的声音里满是轻蔑之意。
而房呈君,从刚才那人出现的时候,便已不拿正眼看他,此时见他将头转向一边,两眼打量着那边的树冠,似忽然发现那树冠之上有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目不转睛,只是嘴里淡淡说道:“本长老做事,犯不着外人插手。”
“外人?”黑衣人冷哼一声,“房长老就不要这般大言不惭了,没有我这个外人,你今日就算不死在这里,也得掉一层皮。”
听着那黑衣人的嘲讽,房呈君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黑衣人见房呈君这副姿态,倒也没有自讨没趣,黑布下的一双小眼睛从陈涵宇等四人身上一次扫过,淡淡说道:“怎么,你们不打算逃么?”
“你是五灵仙派的人!”杨啸成忽然冷冷地说道。
陈涵宇心中一惊,忍不住将目光朝杨啸成的身上挪去。与此同时,陈涵宇也能感受到身旁蓝益庭的目光也是放在了杨啸成的身上,看来他和自己一样,好奇这杨啸成究竟是如何看出对方身份的。
黑衣人朝着杨啸成的方向微微偏首,眼中寒芒一闪即逝,幽幽叹了一句:“你们这些小辈,又怎么知道这门派,联盟之流,不过是强者诺下的谎言。”
“是不是谎言,也轮不到你这叛徒来评判!”韦芳飞与杨啸成一般出于五灵仙盟,对着门中叛徒亦是深恶痛绝,“看来之前伪造令牌之人,便是你了不是?”
黑衣人眼中露出戏谑之色:“不错,正是在下!”
此话一出,杨啸成和韦芳飞对视一眼,韦芳飞正要开口再问,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冷哼从他二人身后传出。
“什么人?出来!”那黑衣人的脸色猛地一变,大喝一声。
房呈君眉头微皱,偏头向杨韦二人身后看去。他二人身处的位置背后正对着一片密林,漆黑的夜色下,常人根本无法看清这林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可房呈君一个绝顶高手,这点黑暗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极力朝那林子深处望去,甚至以目光在林间隐蔽之处细细搜寻,却仍然一无所获。
不仅是房呈君,陈涵宇和蓝益庭眼中也是露出了疑惑之色。毕竟杨啸成他们的背后的位置,乃是他二人正对着位置。可在声音发出的那一刹那,他们根本没看见林子中再有其他动静,且那声音甚是奇特,似乎不是从一个地方发出来的,却又真真切切是一个人的声音。
“阵法!”陈涵宇心中一凛,这声音明显是通过了阵法改造。而且看这样子,这个奇特的阵法所占范围还不小,至少是将这林子靠近绝壁的这些范围全都覆盖了。以致于众人根本无法从声音中判断出那人究竟藏在林子里的什么地方。
却听得林子里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怎么?阁下这就不记得了?”
这说话声不同于刚才一个孤音,陈涵宇等人立即就听出来者何人。心中一惊,同时眼中闪现出惊喜之色。韦芳飞更是张大了嘴,而后还是忍着没有叫出来。
与之相对,房呈君等人的脸色则变得很难看。显然他们也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而且清楚对方绝对不是好惹的。
一袭紫衣,一如既往地,从林间飞身而出,在众人的眼前缓缓落下。
黑衣人面上蒙布,可眼前的惊讶之色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低声喝道:“李妍辉,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