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天星期三，下午没课，男生宿舍的同学走出去上网了，当然我没有去，自从和陆扬分开后，我很少出去，不会去超市，不会去网吧，不回去任何曾经和陆扬一起去过的地方，我不想让陆扬看到我太心痛，也不想在影响陆扬，更不想给自己机会去接触陆扬，伤害陆扬。我在宿舍里准备睡觉，陆扬推门进来了，我没有理睬他，我以为他只是借东西，就没想太多。“小海！”陆扬面带微笑。“不要叫我小海，我叫海天！”我严肃的说，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嗯，海天！”我不在理会他，他默默的坐在我床边，什么也没说，当然我也不会主动说。“我知道你恨我，我不该打你”我完全没想到他对我说这个。“你走吧，我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我也不会恨你，以后我不希望你再来找我。”我很淡然的说，装作什么也不在乎。“小海，不要这样。”陆扬声音带着乞求，说着陆扬站起身，拉住我。“你滚，我不认识你！”我决绝，我狠心，像一个做了坏事，永远也不可能，也无法回头的犯人。“小海，我们好好说。”“好好说是吧？好，我说，你听好，我是要上大学的人，和你在一起你只会耽误我，你不能这么自私吧，你自己不学习，还把我拉下水。”我歇斯底里的大叫。我看着宿舍楼外面的柳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陆扬走过来，抱住我，“小海，不要这样，我学……”陆扬眼里开始闪烁泪水……“**的放开我，滚，牲口，畜生。”我狠劲的掰开陆扬的胳膊。“滚！！！”我想我当时一定傻了，只记得自己像一只猛兽。“小海，我不相信你因为这个。”陆扬脸色很难看。“你还想干吗？非要把我拉下水你才死心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当初买手机，我自己拿出生活费，吃饭吃得嘴都上火，然后把饭让给你，自己饿的上课都没精神，你知道么？而你呢？你真心实意的为了我干了些什么？你打了我多少次？**的上网，你知道我都睡不着觉么？我就算生病，你干了些什么？我那天肚子疼，让你帮我找点水，你都不干！我怕对你以后不好，到班主任老师那里说你的好话，我图什么？我**了，我帮你学习，害怕你考不上大学。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好好想我们真正过过几次安稳日子，你和在一起图什么？我一个礼拜一百块钱的生活费，你呢？你六十！我每个星期后几天都吃不好饭，你看看我整天和你在一起吃的是什么？你每天和我在一起，不就是想上我么？还想干什么？还有实话告诉你，我和唐欣就是因为你才分手的!你现在还有什么理由要和我在一起！”我违心的说着每一句话，陆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他的好，我深深的镌刻在心里，永远都不可能忘记。这时陆扬再一次抱住我，弯着身子，任凭我狠劲的扑打，我死死的抱住我，我扼住他的脖子，陆扬依旧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乞求，眼睛满是泪水，但是这一次我没有怜悯，我知道我不能。我一把推开陆扬，但我没敢太用劲，一是不舍，二是不想，三是不忍。最后陆扬还是松开了我，脖子里的小铁牌打到我的手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红色刮痕。我看着陆扬，用手把自己脖子里的小铁牌狠劲拽了下来，脖子可能划伤了，因为我感觉到疼了。我看到陆扬脸色有些紧张。“陆扬，你看着！”我把小铁牌攥在一起，使劲扔到陆扬的脚下，“从此以后，我们在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希望你在管我，你不是我哥，你也不配做我哥！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我狠狠的说。陆扬看了我一眼，苦笑了一下，伸手捡起小铁牌，然后是继续是苦笑。“好，海天！好兄弟！”说完陆扬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削铅笔用的小刀，看着我，然后狠狠的在手腕上划了下去，我呆呆的看着他的举动，木然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想，脑子里一片空白。陆扬嘴唇开始发白，声音开始颤抖，哭着对我说：“小……海……我……以后……不会……在……缠着……你……了！”我愣了一阵，直到我看到那鲜红的血水，清晰真实的从陆扬手腕上流了下来，鲜血流过床单，大滴大滴的滴在地上。我看着流血不止的手，我哭了，我不明白是我吓哭了还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明白我不是吓哭了，我跑出了宿舍，跑到二班的宿舍，“快，快，陆扬！”我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说。二班宿舍的几个陆扬的哥们，赶紧和我跑到宿舍，陆扬嘴唇比刚才更白了，我再也控制不住。“哥！”当场就哭声来，陆扬对我笑了笑，笑的很困难，笑的我的心止不住的疼。二班的一家伙背起陆扬就往外跑，楼道里滴着血，我跟在陆扬后面。哥，都怪我，都怨我，你骂我吧，你打我吧。陆扬闭着眼睛让很我害怕，我不敢面对死亡，我不明白陆扬真的有一天走了，真的不在了，我会怎么样？我们几个人扶着陆扬，把陆扬背到医院，陆扬被送到急救室。我害怕，我担心，我真想推门进去，哥，你不能走，你走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哥，你不能走，我需要你，我不管父母老师的说法，是生是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哥，你要坚强，你不是说要和我上大学吗？你不能说话不算的啊。我愣愣的站在外面，直到班主任老师，还有班里几个同学慌忙的跑过来。此刻我已经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担心陆扬真的离开了，那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原谅我自己，陆扬是无辜的，如果不是为了我，陆扬绝对不会和李伟打起来。我又想起了陆扬为我和李伟打架的那天，虽然，那天我让我深深的记住了陆扬，但是我却没有好好的履行好自己做兄弟的职责。我不该，陆扬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过节，但是为了我却和别人产生过很多摩擦。如果没有我，陆扬可能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伙，也许现在也混的不错了。如果不是我，陆扬也不会为了我做傻事，哥，你真傻，你真笨。哥，对不起！我开始记恨我自己，我清楚的知道，就连自己都这么痛恨自己，我到底是多么的可悲。我恨我自己，陆扬本来就有自己的路，而我偏偏把他拉上了不归路，我不敢说我爱陆扬，我怎么说的出来！在生与死的面前，说爱这个笼统的概念或许太肤浅。爱与不爱都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任何事物在生与死的边缘，都会显得微不足道。我瘫坐在地上，脑子不停回想着我和陆扬的过去。我亲爱的哥哥，我对不起你，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这样，哥，你还记得你背我去水房洗脚吗？我当时心里是多么的开心，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当时就有和你私定终生的的想法吗？我不该喜欢上你，我不该让你喜欢上我。我知道我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荒唐，多么的可耻，但是，我只想说，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告诉我，怎么样忘记你。太多的往事，深深刺痛我的心，对不起，陆扬哥，我不该听从旁人的闲言碎语，和你在一起，什么名利，什么未来，都不重要，没有你，这个世界对我没有意义。我不知道我们半年的感情，可以让我深深喜欢上你，哥，原谅我，原谅你弟弟，我知道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碰见你，老天对我最大眷属就是让我喜欢上你，我感谢老天让你也喜欢上我，当有一天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当有一天闲言碎语无情击破我们的美好誓言，我无情，我无意。你天不该地不该和我在一起，我是个混蛋，我们美好誓言，最终断送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我是多么的可恶，没有和你说清楚，就和你说了再见，没有给你回答的机会，无情扼杀你的想法，哥，我狠吧！我希望你忘了我，忘了属于我们的回忆，让我在过去的回忆中饱受折磨吧！我希望你幸福，哪怕让我不幸福，但你一定要幸福！声嘶力竭的呐喊，都没有用，这个世界不会原谅我们的爱恋，我想永远不会……“小海，陆扬他怎么了？”我抬头，是陆扬他妈妈。她焦急的看着我，我看着陆扬他妈妈，她慈爱的脸上写满恐惧，我放声哭了出来，陆扬妈妈抱着我，我一直哭，我还能做什么。“请问你们谁是伤者的家属？”穿白大褂的医生摘掉口罩说，白大褂身上还有斑斑的血迹。“我是！怎么样了医生？”陆扬爸爸压抑着紧张和害怕，言语中我能够听出来这种悲痛，我抬头看着医生。“嗯，脱离危险了，你们是孩子的父母吧！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呢？”脱离危险，脱离危险，这几个字在我脑海里回想，陆扬没事了，陆扬没事了，我愣在那里，第一次感觉到生命活着是多么的幸福。“嗯，孩子的意识还在昏迷状态。你们可以去看看。”我站起身，准备冲进去，感谢老天！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推开了我，是陆扬他爸爸。“你干吗？没把我儿子弄死你不乐意是吧！”我死也没想到，陆扬爸爸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这样说小海，儿子怎么会为了一个男孩做傻事！”陆扬妈妈站到陆扬他爸爸身前，替我说话。“你还替他说情，你去问问谁不知道他和陆扬的关系！”陆扬爸爸配合着手里的动作，显得暴躁可怕。“孩子，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陆扬妈妈摇着我的胳膊，眼里充满惊异的说。我低下头，“对不起，阿姨！”陆扬爸爸去了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见陆扬安适躺在那里，我一个人低着头走出医院。哥，对不起，我们的缘分也许就此断了，我和你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我过于自私，是我过于残忍，今天我们算是走到了尽头，老天，我不恨你，我不怨你，我只求你给陆扬一个美好的未来，哪怕让我受尽磨难，受尽痛苦，我只希望陆扬能够幸福。走在路上，点滴的血迹让我心疼，脑子里全是我们回忆，快走到学校的时候，我看到了陆扬给我买的小铁牌。上面还沾着血迹，一个念头从我脑子里出现，不可以，我不可以这么走，绝对不可以，我转身向医院跑去。哥，是我的错，是我错，是我不应该那么做。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什么也不在乎了，我不在乎了，你要等着我，你要等着我，就这一次，你在等我一次，我们说好的不分开的。哥，我回来了，小海，回来了。我再也不做傻事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打我吧！你打我吧！无论怎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这一次，我真的想好了，不会再改了，哥你等着我。哥，你还记得咱俩的约定吗？都是是小海的错，哥，我来了。哥，此生此世，若你不离，我定相随。我拼命向医院跑，眼睛里不住的流着泪水，哥，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我们要在一起，什么约束，什么禁忌，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跑到医院，冲到病房里，不在顾忌陆扬爸爸的拦阻，我跑到陆扬的病床前，陆扬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哥！”我大声的哭了出来，我不想在和陆扬分开，我抱着陆扬，陆扬脸上挂着微笑，用手吃力的帮我脸上的泪水擦掉。我抱着陆扬，不在乎旁边医生，老师，还有陆扬父母的眼光，我不再理会陆扬爸爸会把我拉起来，推到一边。我死死的抱着陆扬。我跪在病床前，头躺在陆扬的胸口处，放肆的哭，陆扬单手抱着我，眼角闪烁着泪花。我想我此生无憾，我和陆扬面对着生和死，在生和死的面前，我们不惧怕，就像和陆扬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用怕。这一切如果可以这样停留，我宁愿用一生去换取，老天，你惩罚我吧！我爱上了一个男子，我罪孽深重，请你不要怪罪陆扬，这一切让我承受吧！我拼了命的哭着……“海天！！！”我听到爸爸严肃的声音，然后是哭泣的母亲，我扭过头看着他们，爸爸一把拉起我的胳膊，随即一股生疼充满我全身，我从地上被拉起来。“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随即，一个耳光，让我耳根发疼，一阵眩晕，我昏倒过去。模糊中，我梦见我和陆扬跑到了云层之中，我们欢笑着，追赶着。在那浅蓝色的天宇中，在那层层白絮的云朵里，我不再哭泣，不再伤心，不再难过，不在自责。陆扬告诉我，他很开心，很幸福，很快乐，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