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就是孙子,在这个宣传着人人平等的国度,却是十分适用。若是一个人有了钱,那么他便可以有限的打破所谓的规则,弄死一个不值分文的穷人。而我自然是那个穷人,砧板上的活生生的人。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国家里又少了一个混吃等死的人,也变相的促进了国民平均个人财富值。世事瞬息万变,不变的只有弱肉强食的现实,人的地位等级的提升却依然受着这条法则的限制,心惊胆战着未来何时会被搞的身败名裂,甚至身首异处。大爷和我只是喝着酒,没有说什么,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情,是什么事情我也不得而知。只是从他时而舒缓时而紧锁的眉间看出他是在忧愁着些什么,而忧愁的事情自然是我,看遍世间百态的大爷自然不会看不出我是在被人寻仇,但就凭这样一个大爷又能改变什么?或许年轻的时候很有势力,但人毕竟老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又有谁会帮你呢。酒就这么喝着,身体对白酒过敏的我早已吐了三次,但却感觉还好,也没有怎么样,便就这么喝着,身体麻木着。
就这么两瓶白酒,我们爷俩喝了一天。最终大爷仿佛是下了决心一般,憋下早已挪动不得身子的我,去了里屋。虽然身体已经被酒精麻痹,但我的神智和感官却依然清醒,隐约间似乎是听到了大爷在打电话,却也听的不是很清楚,也无暇估计大爷会说些什么。时间就这么过着,一直到了七点,大爷依然在打电话,而我也差不多醒酒了,便起身倒了杯水滋润一下干涸的嗓子,就这么坐着,等待着。楼下已经响起了引擎熄火的声音,我猜是大概他们来了,便起身准备要回屋,我不想牵连大爷,为我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干儿子在老年又留下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就在我起身拉开门的时候,大爷终于结束了他的电话,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我想挣开他的双手,但却挣不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爷子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这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也没往下细想。
不多时楼梯上便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我心知是他们来了,但大爷却起身去开门,仿佛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事至今时局面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我的控制,原以为我自己或是死了或是残了,也不会牵连到任何人,但却半路杀出个大爷来,将我的计划完全打乱。既然无法再掌控局面,我便升起了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态,既然已经无法掌握便顺其自然了。脚步的声音越来越近,而大爷则把门打开坐在了我的身边,只是握着我的手微笑着示意我安静的坐着。脚步声显然已经到了门口,却迟迟不进来,大爷起身便去门口迎接,将外面的人迎了进来,才知道这是大爷喊来的人。这些人大多都是面色和善的老人,一身松松垮垮的地摊货,只是脸颊或手臂上的刀疤显示出了他们年轻时的放荡不羁。“老李啊,这就是你新认的儿子了?小伙子长的挺精神啊,伯伯我第一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东西就给你吧,虽然很久不混了但道上的也大多都给我半分薄面。”说着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人扔给我了一个戒指,上面镶着一颗恶俗的绿宝石,就像电视剧中大佬戴的一模一样。而现在的场景也和电影差不多吧,那么的不现实,毕竟仅仅是我这个高度的人也看不到这样的风景。
几位老人在那里寒暄着,而年轻些的三四十岁的则都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突然其中一个一直默默不语的老人发了话:“你喊我们来办事做好了回家的准备了么,你儿子可是一直都在找你的,这样一闹你的这个安乐窝可就不保了。”“准备自然是做好了,若是我不走那逆子又能把我怎么办呢?”大爷应道。“回头我也找个干儿子去,听你天天念叨你干儿子我心里也痒痒了,人老了,是该找个孩子一起安度晚年了。”其中一个偏瘦的脸颊有处明显刀疤的老人说道。“你儿子呢?你有儿子还认干儿子。”“那小畜生成天就知道浪费老子的钱,出去找女人***。”老人显得有些愤怒,面色红了一下,又说道,“要不然李伯你把你家干儿子割爱一下?”“我去你奶奶个熊的,自己找去。”面对刀疤脸的调侃,大爷笑骂道,“我都不知道积了几世的德才碰到了这么好的儿子,自己找去。”说完便坐到了我的旁边。我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这样的场合已经超乎了我的理解范畴,多说多错,不说不错。那瘦老头见于大爷商讨无果便来诱惑我说:“小子,跟我可有福享啊,我只要你平日里照顾照顾我就好了,才没有这个死老头这么麻烦。”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用眼光询问大爷,大爷眼里满是溺爱的笑,我便答应了下来,当然前提是我不会离开大爷,离开这个三口之家。
答应他做他干儿子也无非就是加深一下所谓的交情,既然会有益处我自然是会好好待他,而他儿子的事情也确实让我哑然失笑,那么X淡的儿子不也是你们这样的人惯出来的么,到处惹是生非,若是真的厌倦了争争夺夺打打杀杀为何不像李大爷一样找个小破公寓安度万年呢,还不是放不下红尘争名夺利。我不是傻子,这样的言论自然只会放在心里而不是到处宣传我的思想有多么牛逼,那样只会被人当成弱智的SB,虽然我并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但是并不代表就会变成SB。本来就不是很宽敞的屋子由于站了这么多的人变得更加的狭窄,再加上不少的人都有吸烟的习惯,屋里的空气变得更加稀薄,于是便有不少人表示想要出去吹吹风,大爷自然是不阻拦的。不多时屋里的人便只剩我和大爷,其余人则都出去聊天,甚至还有人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扑克牌高喊着一把五十块之类的言论,总之完全就没有准备干仗的样子。被这样的轻松气氛感染,我的心情也惬意了不少,而大爷则是像往常一样看着新闻联播完了以后的天气预报,并没有和我说什么,只是因为之前我要走的举动而时不时的扭头确定我没有逃跑的念头。
除了之前上楼来的人以外,听说下面还有好几车的喽喽,而乘坐的车显然比我们这些小小混混强的多,是清一色的面包车,车窗也被不知名的东西封的死死的。此时喽喽们都已经下了车,而不少人则是去响应之前的那位五十块去了。原本以为,我会默默无声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心里只是期盼着他们下手的手法能够干净利落一些,至于为什么我不逃,原因自然是害怕莲会出事,但我也知道,是我欠张沫的。时间就这么在人们赌博的喧嚣声中度过,时至八点人还没有来,却意外的接到了凡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过去,我说我不过去了,让莲在他那里睡一晚上,凡又问我我睡哪儿,我就开了句玩笑,反正不会睡棺材里。无视掉电话对面继续连珠炮似的追问,我挂断了电话。夜晚凉爽的风如过去每个夏天的夜晚一样吹拂着我脑门上的刘海,只有这能让我感觉到我还活在我自己的现实中,但看着身后那些嬉笑打闹的人们,又证明了我已经不再活在我自己的世界里。那么,我到底在哪儿呢,是存在于过去今日还是未来还是在自己的梦想和现实的风暴中飘摇的一一叶小舟?我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风有些停了,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恶俗的D曲声,我便知道人来了。随即不只是谁喊了一声他们来了,也不顾地上的牌,这群陌生人就开始钻进车子,齐刷刷的关上了门。听见了那句喊声李大爷也慢慢悠悠的走下了楼,于是在楼下空地上便只剩下我和诸位老人,当然还有那一地来不及收拾的牌。那震耳欲聋的低音炮震亮了许多早已暗灭的窗户,但却没有预料中的骂街声,毕竟这样的人群寻常百姓人家也是不愿意招惹的。转眼车便开到了我们跟前,车前的大灯并没有关,照的我有些刺眼便伸手遮挡,而几位老人却只是负手而立,仿佛见多了这种场面似得,连眼都不眨一下。驾车的司机显然因为自己这边人很多并没有被这诡异的场面吓到,自然也无视了旁边的一排面包车,他很嚣张的喊道:“老不死的,赶紧给劳资让道,好狗不挡。。。。”显然这司机嚣张的言论被人打断了,由于大灯的照射我看的不是很真切。沉默了一会儿开头车的司机关掉了大灯而后面的司机也陆续关掉了扰民的低音炮。
“不挡什么?”那位清瘦的老头中气十足的问了一声,很难想象那么大的声音是从这位老者干枯的身子中发出的,那种感觉真的有点奇怪。对面没有应答,只是后面那辆奔驰中走出了一个西装穿着的男人,我想大概这就是张沫的那位老公了吧。“手下人狗眼不识泰山,望诸位前辈不会见怪”那男人很谦逊的说道。“呵,算你还算知礼数,今天你要找的人你带不走了,知道了就赶紧回去吧。”老者也不愿多废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个男人,似乎不想让这场面继续下去。而我则意外的发现李大爷的身子有些颤抖,大概是晚上有些凉,大爷的身子骨已经吃不消了,便询问他要不要上楼去。现在想来确实觉得自己那话说的很傻,但这场面我确实是没有见过,或许是看傻了,这样的不经大脑思考的话也说的出来。大也只是扬手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颤抖着往前走着。
“逆子!”大爷颤抖着,鼓足了中气喊道。而我,则是被这完全是肥皂剧式的场面砸傻了。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那位清瘦老人叹了口气。
事情的局面的发展我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而之前老大爷口中说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儿自然就是张沫。想到能够违抗父命娶了张沫,我不禁感觉有些看好这个男人,也许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富二代。若是换我,我是做不到的,而仔细想想,其实他做的和我做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为了自己的女人出去打人罢了。清瘦老人清了清嗓子,将我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知道了还不快走,在这儿磨磨蹭蹭的找死啊。”显然,这位清瘦老人与大爷的交情颇深,不想这个局面继续下去,所以两次试图让对方赶紧走,但这想法显然是没有实现。
那男人和我一样的被那句逆子砸蒙了,只是蒙的时间比我更长久。大爷只是在那儿站着,起伏的后背仿佛那一吼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由于我站位靠后,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但也不想打破这微妙的局势,只好远点僵硬着站着。夜晚的风夹杂着些许清新的气味吹起了人们的衣角,也让本有些睡意的一些人抖了抖精神。我按掉了不只是谁打来的电话,只知道这电话一直都不停的拨过来,震的我腿有些发麻。穿梭过人群的风已不知去向,终于那男人从长久的呆滞中回过味来,常年在或黑或白的战场上沉浮的他显然锻炼出了很强的接受能力,胸口几次起伏后便打破了沉默,确实只说了一个字:“爸。”而大爷只是冷哼了一声,讥讽到:“翅膀硬了啊,学老子当年出去砍人了?”那男人却没因为大爷的讥讽而消退见到父亲的喜悦,带着期望的眼神说:“爸,回家吧,沫她真的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坏。”“你还敢说?那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就敢随便领进我老李家的们?先别说她洗浴中心上班身子是否清白,那么年轻还带着一个孩子,这女的我绝对不承认她是李家的儿媳!”大爷很是愤怒的将这是多年来的忿恨咆哮了出来,而我则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却有一种以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的感觉。
局面就这么僵持着,我曾经数次想劝说大爷跟那男人回家,但我却没有这么说,原因只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仅此而已。我也知道沫没有大爷想象的那么恶劣,或许大爷之所以那么想象,还是因为我。如果我那天没有上炫舞,或许沫还会在她的老家,也许不会幸福但也应该结婚生子了吧,我是这么坚信的。那男人似乎在大爷的咆哮下放弃自己的愿望,只是带着些许哽咽的口气向大爷诉说着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都在寻找大爷,想尽了各种办法。而大爷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说:“若想让我回去,就和那女人离婚,明白了就走,别来搅了老爷子清净。”那男人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改变了想法,上车离开了,而我却回头发现是那位清瘦老人一直在使眼色,最后发现我的视线后还冲我“俏皮”的笑了笑,(雨夜我罪恶了,,老爷子俏皮。。)便和大爷说了声告辞,呼喝了一声:“小的们,走啦,老子请你们吃饭去,不准TNND找女人啊,谁找女人老子阉了谁!”而下面也不外乎是谢谢老大又或者是老大抠门儿的喊声。而其余几位老人都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让我照顾好大爷把,我是这么猜测的。
待人群都散去后,楼宇之间的骂街声才渐渐响起,却不为自己之前的噤若寒蝉而感到羞耻一般的,将攻击的目标换成了我和大爷。大爷却也是不以为然,和我说要我同他去海河边走走,我自然也就是应了下来,看了看我那辆报废的破夏利,大爷无不遗憾的说:“唉,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坐这车的。”说完便又变成了往日的那个大爷,稳重而又不失狡猾,有点小老孩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