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龙骁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和钥匙,原来都藏在那儿了,难怪找不到!
他瞥了我一眼,一边开门一边给接电话,说我还在他这儿,会和他一起回去,让教练放心,我一跳夺下电话,他瞪着我,伸手过来抢,我下蹲一下跑了出去,教练吼着,“你个丫头片子,还走不走了,到现在不见人影,我一老人受不起吓。”
“走啊,走,等等我,”我默默地嘟囔着,告诉他楚望书包侧口袋有晕车药,提前喂给他吃。
教练哈哈笑着,似乎在和楚望说话,楚望说了什么,手机便被抓起来,电话里有喂喂的声音,龙骁对着手机说了句“我叫车顺带她回去,”,便拎着我的衣领下楼,“说这么多废话,你手机还是我手机,”他又恢复了抠门助教大人的一些状态。
“接电话不是不要话费。”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两人喝了点粥,又一直到中午,他带我去了一家餐厅,那次的场景我至今都还记得。
龙骁,餐桌,两朵香槟玫瑰,香槟,牛排,还有不知道左手右手拿刀的我。
阳光很好,刚好落到餐桌的位置,屋里空调的温度不冷不热,《alwayswithme》的钢琴曲,不合时宜,却也优雅动听。
我就那样安静下来,安静地一会左手,一会儿右手拿刀。
“你是左撇子?”他看着我拿刀的手,似乎在回忆什么。
左右手都用,我有些小得意,母亲说左撇子人聪明,夏未央就是左撇子,只是她不知道我也是左撇子,一开始喜欢拿左手写字,老师一逮到就会拿小树条抽我掌心,非得改我用右手,其实左右手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把字写好不就行了么。
“未央也是左撇子,不过手比你的好看”,他如此坦白直接。
我便一副你说啥就是说的模样,低头吃东西,眼睛不时瞥着自己的手,我和夏未央的手不像,她的手,柔软无骨,温润如玉,搁在古代叫做柔胰,葱葱玉指,我的手偏骨节分明,长时间的训练,小指有些变形,不过有一点我俩很像,想到这儿,我便放下餐刀,手掌转了360度,又回转360度。
他挺意外,“你也可以这样?”
“毕竟基因还是挺像的嘛,“我有些小得意,“其实我也是学了点舞蹈的,不过后来不学了。”
“为什么不学了?”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些玛丽皇后,我回答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没钱这个概念,便很文艺地说,“天子安能与庶民同乐?”
听出我的微嘲,他喝了口香槟,动作流畅优雅,硬是让我想起医生给他上药时候,说他长得帅气,这个人要是这样看着,确实多了几分帅气,其实他闭上眼睛,总是比他睁着眼睛帅气些,这个状态的他,应该就是夏未央面前的龙骁。
“你很喜欢夏未央,”他笃定的模样叫我发笑,“我俩是姐妹呀。”
“你不嫉妒么?”他双眸幽深,眉毛邪肆,竟然生出几分恶人的模样。
“目前还没有”,我喝了口香槟,觉得味道难喝,便嗅嗅放下去,学着夏未央的模样悠悠地吐了口兰息,把玩着自己转动360度的手掌,“我要回去了,未央再等我。”
他微怔着,看着我,像是透过我看另一个人,那番深情留恋的模样,叫我又产生了自己欺负他的错觉。
然而,我从来没有欺负过他,只是我不是夏未央而已。
我不曾嫉妒过我家未央,一直以来,我都有种自己生命是偷来的味道,许多事情都不是那么好,对我也不是那么好,只是夏未央,她是我目前生命里,出现过的最好的。
丑小鸭不是羡慕白天鹅,也许只是想和白天鹅做朋友而已,自惭形愧,没有开口的勇气,而我是多么幸运,白天鹅一样的夏未央是我夏未至的姐姐。
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能说出这句话的,我接受任何一个喜欢夏未央的人,因为我爱着她。
至于后来,我不知道能不能说,因为没有人要我说过,当然,现在也没有。
我到家时候是下午,夏未央已经走了。
母亲在院子里晒被子,拍拍打,灰尘清清澈澈,她说父亲送未央去学校了。
我嗯了一声,开门进屋,又进了我俩的房间,她的按键手机放在床头,换上了一个新的挂件,屏幕贴了层膜,想着未央是会留些话给我的,便去翻翻床头,翻翻书柜,什么都没有。
高二学业加重,我只有假期会去道馆,早上跑步过去,晚上跑步回家。
楚望也升了高一,知道的原因是那光荣榜上闪亮的第一名,这人什么都喜欢做第一名,不过他已经不去道馆了,他回家的路和我回家的路有一条交叉的地方,我左拐,他右拐。
一看到我,他便停在那里,看着我,也不往前多走一步,等着我笑呵呵地走向他,再笑呵呵地从他身旁走过,最后在到他背后,笑呵呵地对回头的他挥手喊声拜拜!
一开始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小狗见主子一样,后来看他对别人的招呼也就淡淡地点头,连个名字都不乐意记住,至于收到的那些小女生的礼物,好吃的都会留给我,就觉得自己待遇还是挺高的,所以每次见到他都会乐颠颠的。
寒假的时候时候夏未央没回家,说要和出国交换两个月,正好是冬季的课程时间。
爸妈很遗憾,但是也很高兴。
我也是,因为我很想她。
年过得还不错,大概只有我一个,母亲便特意带我去买些衣服,只是我一看上的不是黑的就是白的,最后没办法挑了个灰的,母亲手里拿着绿呢子着急,“未央穿得多好看,你怎么就不能试试呢?”
“我跟咱们家未央就不一样嘛,你看我这样多帅呀,”我对着镜子,觉得自己这黑棉衣怎么穿怎么帅气,360度的帅气,再转个视角,便见镜子里母亲颇为神伤的样子,她是个典型的苏州小女人,一难过就是眉头都蹙着,很可怜巴巴,每每跟父亲闹脾气就会这样,而我也最受不了女人这个样子,便服软,“算了,我试试这件,没准挺好看的。”
她这才有些点笑意,道肯定好看,大概心里想未央了。
我也挺想的,未央去了学校后不怎么和我说话,发短信也是回那么一点,除了一天晚上打电话过来说了许多话,声音都是醉意和哭腔,我刚组织好语言,安慰些话,最后一群人起哄着过来,说他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收神,换了绿色呢子出来,售货员便过来夸上一通,那时候美还不是现在充其量是个女的,还是有点真实意义的,总之,我被夸得飘飘然,最后很开心的模样把衣服买了,又买了些我妈说的叫做打底裙打底裤的东西,再然后,除了新年走亲戚的那两天碰过,我就再也没有碰过。
整个假期,我几乎都在道馆里面,陪练,带些小朋友,教练又招了两个助教,是大学生,精神气儿极好,不过一看确实没有助教大人帅气。
初三同学聚会我去过一次,不到两年,我就叫不全他们的名字了,除了现在同班升上来的周雅这些,也没有什么特别聊得开的,我俩就坐在一块儿,随便地说话,埋头吃东西。
离开时候叫了份子钱,我想,自己挣钱之前,以后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