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女主人一样陪他喂狗,做饭,看电视,玩游戏,我像孩子一样数着时间,哪怕一秒钟跟他分离也是不能忍受的。然而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夕阳很快西下,我像个淘气的孩子厥着嘴不愿离开,而他就趁机真像大人一般无情的拉着我走出那个小院儿。
回到家时,母亲问我补习怎么样,我只淡淡的回答了还好就进了房间,我怕我身上还残留着他的气味被他们发现,那种我只要闻到就会心情舒展的香气。我在那香气中睡得香甜,已经迫不急待的期待第二天了。
真是幸运,第二天清晨父母和我一起起得大早。父亲说老家出了一些事,他们要回去三天,让我自己照顾自己,留了些零花钱就走了。我极力掩饰着眼角喷张的笑意,我可以晚上都留在他那里了。
王学林也很高兴,他对可以搂着我入眠而兴奋不已。去了他家,他给我看了他从小到大的照片,终于第一次,我看到了他的母亲,黑白照片上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妇搂了当时还很小的王学林,旁边四个俊秀的小字“周岁留念”。一岁的王学林抱着一个小娃娃,露出甜甜的笑,眉角像极了那美丽的女人。
“这是她的唯一照片。我三岁时她就离开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我对她的记忆就停留在这张照片。”他小心翼翼,像珍宝一样把照片轻轻放到我手心。
“你母亲真漂亮。”我赞叹道。
他微微露出笑来,接着说,“父亲说母亲去世了,但我知道不是真的,因为从来没有她的墓碑和灵堂。我想找到她。”
“我陪你找,以后你干什么事情我都陪着你。”我絮絮的诉说着,他伸出手摸了我的头,沉重的表情才露出一丝笑容。
“我父母之间一定有故事,只是他从来不告诉我。”他又低头叹气,“但在我母亲之后他的世界再没有别的女人。”
那一定是他心里最深的秘密了,他将一切都告诉了年仅十七岁的我。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是那些一定是铸成他比同龄人成熟很多的原因。
我看着他,提到他的父母他竟是那样忧伤,虽然有父亲有身边,但很久都不曾见一面,打十几岁起就像一个孤儿一样自生自灭,我为他忧伤。我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此生此世,一定有我陪着他,任何事情都不能将我们再分开,于是在那一晚,我做了最重要的决定,要将自己完全的交给他。
当我告诉他时,他闪烁着眼睛,那眼里有一丝惊喜,也有一丝不舍。
“王学林,你听着,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要嫁给你!”我说说字字珠玑,不容质疑。
“梅丽,”他紧紧拥抱我,已经语塞了。
“你愿意娶我吗?”我挣脱开他的怀抱,看着他,认真而惶恐。
“你在求婚吗?”他开心的笑。
我噘了嘴,假装不理他。
他慢慢蹲下去,已经半膝跪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张开手心,里面竟是一个细细的链子,金灿灿的闪着微光。
“梅丽,求你嫁给我吧,我愿倾我所有,珍惜你。”他低下头,吻已经落到我手上。
我激动的蹲了下去,与他相拥,眼里已含着泪了。
他把链子展开,要为我戴上。
“梅丽,这不是什么值钱的项链,连个坠子也没有,但却是我在母亲柜子里发现的唯一物品,我一直保存着。”他为我戴好,“我送给最心爱的你。”
情到深处,一切都顺理成章,我们偷食了禁果。起初,我们都像懵懂的孩子,一起探索未知的世界,而很快,我们就能契合到浑然天成,情与欲交溶在一起,我们的生命也要从此交溶到一起。那三天里,是人生最难忘的一段时间,我们像压抑了很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一样,躲在床上****。我像一只飞出囚笼的鸟,他就是我的整个天空,为了迎合他,一切都可以,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我们只顾交合,那张床就是我们整个欢乐的世界,连冷热温饱都一概不知了。
三天那么快就过去了,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告诉我该回家了。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来日方长,我已经期待着嫁给他长相厮守了。在回家的路上,很远的地方我看到我家的灯已经亮了,父母的确回来了。我与他在远处的树下相拥不忍离去,我们在树的遮挡下疯狂接吻,舌头似分也分不开了。
忘情之时,没想到竟是我父亲的怒吼声,“梅丽!”我像受惊的兔子,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倒流了。我迅速松开王学林,不敢看他。我想他一定也怕到极致,没想到耳边竟是他平静的声音,“叔叔好。”
父亲已经怒不可遏了,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指向我们的胳膊在发抖,我听到他巨大的喘息声迟迟发不出声音来。
“你快走。”我低声说,把王学林往身后推,但他站的安稳。
“你叫什么名字?”父亲终于说话了。
“王学林。”他平静的答道。
“叔叔,我喜欢梅丽,请不要阻止我们交往。”我至今想不明白他哪里来的那样的勇气能够对一个暴跳如雷的父亲说出那样的话。
“你,你们,唉。”父亲已经急的说不上话了。
“梅丽,你给我回来。”他转过身去,径自往家走。
王学林竟要跟着我回去,我忙推开他,低声让他快走,他才悻悻离开。
回到家中,自然是一派血雨腥风,父亲已经被气的咳嗽不止,母亲直在旁劝他。劝完他又劝我,说了一大堆早恋都是浪费时间精力影响学业的,特别是女孩实在耽误不起之类的话。我只敢在心里反驳她。我死咬着我们只是刚刚开始,最后无奈只得答应父亲早日终止那无意义的早恋。还好,他们没有发现补课是假的事实,我得以侥幸第二天再溜出去见王学林。
他关切的问东问西,甚至问我父母有没有打我,我逗他说我只能听父母的话不再见你了,他几乎要急的哭出来了,吵着要找我父母解释。
事情就那样平息了,只是父母看管我严了起来,王学林再送我也不敢送到楼下,我们再也不敢在公开场合亲亲我我了。
新的学期,一切都是新的。那个时候我的眼里只有王学林,对于学习成绩我都抛诸脑后,我只能做到不旷课,尽力完成作业,父母和老师像约好似的,我稍有不慎他们就都知道了,我努力做的平静,忍着在学校不再与他接触,但再无心力像以前那样用功了。在学校我们表面上像陌路人一般,而偷偷的眉目传情,他的每个眼神都像在挑逗,都能让我想起在他家火辣辣的每一幕,引得我一阵脸红心跳。我只能在周末抽出少许的时间与他在一起,我们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单独私会的时间。
有一次他送了我一个BP机,我当时还不知是何物,他只让我偷偷装着,不要让别人发现,我将那个黑色的小东西偷偷揣在包里,像珍宝一样,直到当天晚上,在被窝里我看到了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字,“梅小姐,王先生说他想念您。”我被逗的咯咯直笑。
后来,那个BP机成了我们联络的唯一渠道,而从来我只是被动的。后来知道他也有一个,便也偷偷打电话给他留言。我们像地下交通站似的传递着信息,而那些信息永远只是毫无价值的甜言蜜语。还有很多次,他留的约会的时间和地点,而我却不能赴约,许久之后收到他的信息,“梅女士,王先生知道您不能来,您不用担心,好好复习功课。”
很快,我在对他的整日思念中高二的第二学期就结束了。学校为我们安排了暑假补课,而那个时候,王学林已经是半退学状态了。我跟他探讨过成绩的问题,他永远是一副无所谓,他说他只是在合适的年龄做看起来适合的事情,而对于人生,他有他的规划,“我想我上学只是为了遇到你吧,现在遇上了,我就可以不去了。”他坏坏的笑着说。
那个暑假,我在学校基本不会见到他,他只是偶尔出现在我上学放学的路上,与我同行。直到补课快结束时的一天,阮璐璐跟我说王学林住院了,在市中心医院。除了这些,她再没有为我提供多的信息。
那一天,我逃课了。我赶到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王学林和正在照顾他的史坤。王学林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头发毛燥燥的,只有脸上是干净的,而左胳膊跟腿都被厚厚的纱布包了起来,真像个木乃伊。我心里难受,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竟不在他身边。
“梅丽,你怎么来了,听璐璐说今天上课呀?”史坤问我。
“都住院了还上什么课呀。”我一脸怨气的瞪着王学林,他还在对着我坏笑。
“你看这傻子,什么人骨折能折成这样?”史坤一边给我削苹果一边在笑。
“确实是傻子。”我也笑。
“我出去抽根烟,你俩聊。”史坤非常有眼色的出去了,偌大的病房就留了躺在床上的王学林和坐在床边脉脉看着他的我。王学林只是盯着我坏笑,一点儿也没有受伤的难过。
“梅丽,我找到我妈了。”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啊?怎么这么突然?”我惊讶。
“你怎么不高兴呢?”他有些委屈。
“当然高兴,可是你三岁之后就没见到过她,又怎么能确定呢?”
“我也觉得很突然,但是我确定是她。”他的语气急迫而又充满期待,让人不忍心伤害。
他继续说,“只是,我不知道,原来我爸一直都跟她联系,他们竟骗我。”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伤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切的问。
“前几天我去找我爸,他不在,我就在他办公室等。后来我翻到了他抽屉里一封没寄出的信,里面都是我的照片。那信封上收信人竟是我的名字,可那地址明明不是我。我猜想既然是我的照片,那一定是寄给跟我相关的人,有可能会认识我母亲。我就照那个地址去找了,没想到真的是她,只是那个背影,我就知道一定是她。”王学林越说越激动了。
“那么,最近几天你就是按那个地址去找人了?”我问他。
“是呀,是邻市的郊区,一栋大房子。我不能靠近,拿着望远镜看过去,看到了阳台上清清楚楚站的是我的母亲,跟我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他像珍宝失而复得一样的开心,笑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