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峥嵘
大殿里早已经摆上了冰盆,丝丝的寒气还是抵挡不住夏日的酷暑!
武媚娘斜躺在胡床上,两侧的侍女轻轻的摇打着羽扇,让人昏昏欲睡,没有丝毫精神!
“福来,侍奉公主的那个奶娘是怎样处置的?”武媚娘眯着凤眼,冷不灵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边上的王福来赶紧打起精神,驱散困意:“回禀娘娘,刚才掖庭局局来报,说是驱出宫去了!”
武媚娘欠了欠身子,王福来见状,躬躬身,双手奉上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据说是犯了什么宫律,掖庭局令不敢擅自做主,回禀了大家,大家不忍处死,给驱出宫了事!”
前几日在皇五子和公主的满月宴会上,侍奉公主的奶娘因为没有照顾好公主,致使公主哭闹不止,犯了龙颜!这件事情发生了好几天了,原以为过去了,谁知寻了这么个由头!
“到底是苦命人,哎!”
紫宸殿位于宣政殿以北,是举行常朝的地方,称为“内朝”!
李治高坐上首,额头沁出一层的细汗,精神恍惚像身处闹市之中,只看见群臣的嘴巴在动,就是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王伏胜心里咯噔一声,皇帝的头痛病又犯了,不过还好有所准备,显然李治在上朝的时候犯病不是第一次了,有些轻车熟路,对旁边的内侍吩咐了一声,不大一会功夫,端来了一碗汤药。
低声对李治说:“大家,您稍忍些,喝完药就好了!”
李治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强忍着头痛,苦涩的汤药几口下肚,明显的感到头痛有所减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启禀陛下,关中已经好几个月滴雨未下,数十万人受灾,颗粒无收!”
关于关中大旱的原因,外廷群臣早已经议论纷纷,大大的助长了反武集团的气焰,矛头对准了身处皇后位的武媚娘,准备大展拳脚,把武媚娘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
天人感应思想源于《尚书·洪范》,孔子作《春秋》言灾异述天道,到西汉时董仲舒据《公羊传》集天道灾异说之大成。董仲舒认为,天和人同类相通,相互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董仲舒把天视为至上的人格神,认为天子违背了天意,不仁不义,天就会出现灾异进行谴责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会降下祥瑞以鼓励。
“月前不是刚下过雨吗?旱灾竟如此严重?”吃完汤药以后,李治说话也有了些力气。
“启禀陛下,月前下雨的范围仅限于长安地界,天下十道有七道受灾,旱情严峻!”
说话禀奏的这个人是司稼卿,年四十许,须髯飘逸,端是神秀。
“臣恳请陛下以社稷为重,收神器于中宫!以解天下苍生之呃!”
李治一下子懵了,一双眼睛注视着殿下的人,想看出什么来,;脸色变幻,一阵青,一阵红,无异于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众人怜悯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也有之,队伍前排的西台侍郎上官仪眉头突突直跳,撇了司稼卿一眼,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司稼卿顿时面如死灰,自己本来满含热血,以报朝廷,竟被这些腹黑的家伙给卖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下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如此,何不如死的更光烈些:“微臣恳请陛下以社稷为重......!”朝笏板放在地上,头磕的砰砰作响,声音是那样的凄凉,似杜鹃啼血,狠狠的打击在那些反武派的大臣的心上,可是无人为之感动。
李治扫视着满大殿的大臣,压低声音:“你只要说出谁指使你的,朕饶你不死!”
那些反武派的大臣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自己给供出来,司稼卿满眼透漏着不懈,没有说话,那个名字说出来就像脏了自己的嘴。
“带下去,严加审讯!!!!”
王福来喝退了服侍的宫人“娘娘,刚才有人来报,前朝有大臣提议说让大家要遵照先朝之风,谨遵后亜宫不得干政之俗,劝大家不要把批奏之权放到中宫!”王福来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吓得大气不敢出。
武媚娘泰然而冷静,无丝毫的慌乱,微微一笑:“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还说让陛下废后,以...以绝后患!”话说的很慢,吞吞吐吐,话说出口,脸色吓得煞白。
武媚娘冷笑一声:“这群大臣,亡我之心不死,好了伤疤忘了疼!如今撺掇陛下废我,竟敢如此欺吾!”
对于这件事情,若说没有预谋,武媚娘是死也不相信的,自己睡觉的时候还得睁着一只眼睛,就是防的这群狼,对于他们尤其是特别的关注,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对于自己来说,打盹就是一个奢望,哪天一松懈,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武媚娘心里面明白,双生子的降生,尤其是皇五子的降生,大大的刺激了百官的神经,皇长子李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读书读坏了脑袋,满口的儒家义律,和自己的证件主张背道而驰,不是一个战线上的。
自己原来是不打算给皇五子办满月礼的,为的就是缓和一下和文武百官的关系,争取一下时间,谁承想皇帝不给自己这个时间,皇五子的满月礼一下子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更加深了与百官的矛盾。
“原来想轻松几天,既然这帮狗东西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他们,你派个可信的人去查查都是那些人去左相家了,杀几个给他们去去火气!”说的风轻云淡,王福来听得背脊阵阵发凉,呼呼的寒气遍布全身。
既然撕破了面皮,那就争个鱼死网破!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李治上朝归来,一脸的愤慨之色,额头青筋暴涨,骇是吓人。
“朕早晚要杀尽这群乡巴佬!”
“陛下因何事这么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武媚娘早就把在大殿上发生的事情知晓的一清二楚,计上心头,想好了对策,既然你们想把我废掉,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待李治消了气,武媚娘跪着说:“陛下,臣妾有一时相求!”
“哎,媚娘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地说?媚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说来听听!朕办得到的一定给你办!”
“臣妾恳请陛下废后!”李治刚刚消下去的火气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这事如果放在其他的时候,李治没准还真答应了,但是此时此刻,李治就像被人被人非礼的黄花姑娘,除了羞辱还是羞辱。
如果真的废后,那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李治无法承受。
若说大旱是天子失德造成的,那就应该惩罚天子!天子是皇帝,是整个国家的实际统治者,大唐的正统,上天的惩罚应该由皇帝来承担。
在这时废后,会让大唐的子民认为整个大唐的统治者不是自己,是皇后!皇后为了避免引发上天更大的惩罚而避位,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哪怕自己担负更大的骂名!
“这件事情休要再提!”
武媚娘太了解李治了,胜过于了解自己,自己就是抓住了李治的这种心态,以另一种方式取得了一场不见硝烟的胜利。
所谓成功的事情就是在正确的时间做出正确的事情;来,两者缺一不可。而那些反武派于此恰恰相反,他们太想取得这一场胜利了,为此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他们眼看着武媚娘越来越强大,他们明白,自己无能为力了!
反武在他们的心里面成为了一种奢望,越难得到的东西,他们就越想得到!这让他们疯狂,甚至不择手段!他们还有最后一根稻草,几千年的儒家思想在他们的脑海里根深蒂固,这是他们赖以生存,锲而不舍的动力,他们有些偏执的以为能用这把利剑把武媚娘扼杀也摇篮之中!
武媚娘的逐渐成功强大人他们难以接受,明知是死路,也想飞蛾扑火般取得最后的那一抹的光明!
武媚娘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让他们两方对立起来,自己才能取得最大化的利益!
陛下有旨意“朕失德于天,今天下大旱,斋戒五日,以避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