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吉庆
举行宴会的地方在麟德殿,麟德殿是大唐皇室专门举行宴会的地方,三殿相依,斗拱层叠,错落有序。在这些斗拱的支撑下,屋檐向外伸,像巨鸟的翅膀一样高挑上扬,气魄雄浑,格调高迈。
觥筹交错中,推杯转盏间。众人的神态不一而足,显得很是压抑,与大殿的步调格格不入。
这一切都尽数落在武媚娘的眼中,她心里面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存在已经让朝臣感受到了危机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自己也明确的发觉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所有的行动应该加快步伐了!
自己再度入宫后,在登上皇后的宝座的途中,展现的雷霆铁血,让朝臣胆寒,但是这些事情成功的背后,是皇帝的支持,长孙无忌等一批前朝老臣压制的皇帝太狠了,遭到了皇帝的强烈反弹。自己借助皇帝,皇帝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自己呢!
宴会的这种压抑的气氛让李治很不舒服,眉头紧蹙,边上侍奉的王伏胜见状,俯下身子对着李治说:“大家,内苑新进了一批胡人女子,很是擅长跳舞.....”
李治最近听武媚娘说过这件事情,连武媚娘都惊叹不已的舞曲,让李治很是感到好奇,只是一直不得空闲!或许可以好好的利用这个机会,调节下压抑的气氛!
“嗯,朕听说这些胡人女子很是不错,助助兴也好!”
许敬宗作为第一批拥护武媚娘为后的嫡系部队,武媚娘在外朝的代言人,对待眼前的这帮大臣很是鄙夷,有时候就觉得这帮大臣十分可乐,活了这么大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武媚娘是什么人,恐怕在座的众人,包括皇帝李治都不知道,她就是一条毒蛇!稍一大意,就会让你一命呜呼!
声乐响起,众胡女踩着音律款款而动。似云而动,似风而行!
“陛下,这舞曲如何?”坐在李治边上的武媚娘说着,伸手递给李治一枚剥好的荔枝。
“这些胡女是从哪里找的,与以往的大不相同!”李治看的有些着迷,连武媚娘递过来的荔枝都没有发觉。
武媚娘见李治着迷,也不在意“陛下若觉得好,让她们时常进宫为陛下演奏就是!”
令月原本还安静的躺在奶娘的怀里,声乐一响,顿时把令月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在奶娘怀里哭闹不止,怎么都哄不住。
武媚娘与李治正说着话,耳边似传来孩子的哭闹声,不是太真切:“令月怎么了,怎么不停的哭闹!”
武媚娘心里面放心不下,便让随身的侍女去看看究竟,问明缘由。
“回禀皇后娘娘,刚才许是歌舞声音大了些,惊扰了公主!”
这让李治十分的恼怒“连个小孩子都哄不好,还能干什么!”
耳边传来阵阵天籁般的曲调,嘉辰回味无穷,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皇家的奢华,若说一般的富贵之家是生活上的享受的话,那么皇家就是除了生活上的享受外,也决不让自己的耳朵受委屈!
在自己的前世的时候,清宫剧满天飞的时代,其中显示的奢华也不及现实的万一。这就是生活,自己即将享受的生活。
“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哦,不知许卿有何本启奏?”见启奏的人是许敬宗,李治心生疑虑,在心底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暗生疑心,不经意瞟了武媚娘一眼,见武媚娘神色如常,好像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
“臣恭贺陛下皇后喜得佳儿,应普天同庆焉!”
许敬宗的话一时激起千层浪,让本来紧张的气氛骤然升温,不能再给武媚娘家砝码了,谁知道这个疯女人依据这件事情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许敬宗心底暗自冷笑,你们以为能阻止武皇后吗?不自量力的东西,武皇后当年再度入宫的时候,自己就见识了她的非凡能力,就连不可一世的褚遂良,长孙之流都栽在了武皇后的手中,你们一群虾兵蟹将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可以预见的是,经过这次,在朝堂之上,许多的人会永久的消失,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皇室丰盛,全赖祖宗福祉,不知延族有何教朕?”
“回禀陛下,皇室丰盛,此乃社稷之福,理应减免赋税,普天同庆!”
“启禀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许敬宗的话刚刚说完,就见一人站出来反对,连平时的礼仪也顾不得了。
就等你了,你不上钩的话,那我不是唱独角戏了,哪还有什么意思!许敬宗的嘴角微微一弯,似笑非笑。
李治顿时来了精神:“不知左肃政大夫有何异议?”
这不是两个人的对决,两个人代表了两大阵营,亲武派和反武派之间的较量,李治也明白其中的关窍,乐的糊涂。
“微臣以为,为皇五子和公主减免赋税太过了,若是今天生一个减免赋税,明天生一个减免赋税,那么大唐拿什么养兵?请陛下三思!”
在李宏之上,还有四个皇兄,要不是宫女所生,要不就是废妃所出,武媚娘成为皇后以后,对萧淑妃和王皇后斩尽杀绝,连带着所生子女也不受武皇后待见。
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对这件事情都讳语不言,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传到武皇后的耳朵里。
所以只为皇后所生的来排序论长幼,加上李治的默认,众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李治有心探探武媚娘的想法,当下问道:“左肃政大夫所言,媚娘一位如何?”
武媚娘料想不到李治会把这个难题推给自己,对于处理这样的问题,武媚娘一向有着自己的原则,对于国事和家事历来分的清清楚楚,这样的事情或许对于其他人不好办,对于武皇后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
“左肃政大夫所言老成持国,臣妾以为应当嘉奖!”众人立时对武皇后纷纷侧目,没有想到这只是开始,大头在后头!
李治发现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越来越陌生,开不透这个女人内心的真实的想法,这种陌生感不是眼睛所看到的那种陌生感,源自内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无力感!、
“先帝曾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征没,朕亡一镜矣!‘臣妾今恭祝陛下得一镜,左肃政大夫,犹如昔日的魏征,此乃社稷之福焉!”
话语未落,已是惊满堂,这个评价太高了,魏征是什么人,敢于捋虎须,犯龙颜的谏臣,太宗皇帝都拿他没有办法!
武皇后拿魏征与自己相提并论,这让左肃政大夫没有想到,更让李治没有想到!
许敬宗亲眼目睹了武皇后的精彩绝伦的表演,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自己的位置很尴尬,虽说自己是武皇后的嫡系,但对于皇帝来说,也是皇帝的嫡系,在处理长孙的事情上,皇帝与皇后是一体的,没有什么矛盾冲突。
可以肯定的是,在不远的将来,随着武皇后的强势崛起,两人的冲突会逐渐的显化,矛盾会逐渐的加深,自己站在了十字路口上,究竟何去何从,应当尽快的选择!
满堂的人,非显及贵,都被武皇后所展现的大度所折服,今天发生的事情,明天会传遍整个长安,半个大唐!
“皇后的话,左肃政大夫可听到了!”左肃政大夫闻言点头称是“赏绸缎两匹,以示嘉奖!”
“媚娘以为应该怎么样普天同庆呢,有什么好的主意?”
武媚娘微一沉思,轻声说道:“既然是普天同庆,不如给与令月嘉辰同一天出生的孩子一些赏赐,陛下觉得媚娘的这个主意怎么样?”
这是个两全的主意,既有了普天同庆的意思,有不至于给朝廷照成太大的负担,不过皇后的话没有说完,李治明白武媚娘把最后的点睛之笔留给了自己:“着令昭告天下,与皇五子及公主同天出生的人,赐粮两石,绢1匹!有司从速办理”
李治的旨意一下,武媚娘便带着令月嘉辰走到御座下,行礼谢恩:
“臣妾代皇五子及公主叩谢陛下隆恩,愿陛下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