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啾,叽啾。
这些小鸟怎么这么讨厌,大清早的叫什么。安静真想从哪里变出一把枪,把那些扰人清梦的家伙打下来。
她懒懒的,不愿睁眼。手用力往上拉了拉毯子,蒙住头翻个身再睡。突然她睁开了眼,好熟悉的环境,尤其是明琉璃电脑桌上的小小公仔,在朝阳里咧着大嘴,好像在嘲笑自己。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用手捶着头。我怎么会在这儿?明明该睡在院子里的呀!她盯着身上盖的毯子,大朵大朵鲜艳的牡丹花,确实是自己买的没错。莫非梦游了?
她装模作样发起愁来,这可怎么得了,老病没好又添新毛病了。想着想着她却笑出声来,伸了个懒腰,跳下地,认真的叠好毯子。
昨晚睡得真是舒服,看来喝几口酒的感觉确实不错,睡得连梦都没做。她眼睛无目的的四处看,嘴边的笑容突然凝固住。院子里好干净,石台擦得没一点污渍,酒瓶子和那些吃的也没了。不对,这绝对不是我做的。她了解自己,醉了有可能找地方睡,却绝对不会干净利落到收拾好东西。
她猛地转头,里屋的门微微开着一个小缝。她想也没想,风风火火闯了进去:“是你把我。。。。。。”是抬还是抱,她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词,就梗住了。
老大神清气爽,入神的盯着电脑,眼皮都没抬的说:“下次进来别忘了敲门。”
“我是说,是你把我整进来的?”安静索性用东北话说。
老大抬手看了看表,淡然的说:“九点才上班。”
安静站在那里,咬着嘴唇,不知该气还是该道谢,索性一扭身走了,脚步踩出很大的动静,借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老大淡淡的一笑,单手摸着下巴,回想起昨晚抱安静回屋的情景,本以为她怎么也该有点重量,没想到居然轻若羽毛,最有趣的就是,他都把她抱到沙发上了,竟然还没醒。真是的!幸好自己不是坏人。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迟钝吗?还是太轻信人性,以为所有人都是正人君子。
他低下头看着电脑上的新闻,可却不知为什么,安静落寞的眼睛突然出现在文字间,一闪一闪的,让人心痛。他瞪圆了眼睛,好久好久,猛地合上电脑,双眉高耸,这个惹事的丫头,才来两天已经让人不省心了,今后会出什么事?他勉强的把思绪扯远,按捺下心中突然地悸动,这时就听外间屋里丁丁当当的,折腾出很大的响动。
“什么事?”老大语气不太好。
安静懒懒洋洋的说:“酒吧来收瓶子。”
老大的眉皱得更紧了,自作主张的丫头,她不知道这里是闲杂人等不能进入的吗?再说只是收个瓶子,也用不着这么大动静呀!
外屋突然又没了动静,老大反而奇怪,不是有人收瓶子吗?怎么连谈话声都没有?还是两人密谈,怕自己听见。他坐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推开门向外张了一眼。
院子里根本没有人,安静已经不知去向,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昨晚被他扔在石台底下的东西。
他深思着关上门,为自己冲了杯咖啡,又陷入椅子里,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安静,安静。”明琉璃吵吵嚷嚷跑进院子,惊飞了树上的小鸟,也吵醒了屋子里的人。
“怎么了?”
“啊!老大,你没回家呀?我给安静买了点早点,她就爱不吃东西。”明琉璃意外的停住脚步,还左顾右盼寻找,低低的叨咕,“这又上哪儿去了?”
“一早就出去了。”老大往里走。
“老大,这个给你,你也没吃吧!昨晚又开夜车?不是都结案了吗?还这么拼。”明琉璃递过去一份油条,一边在八仙桌上铺了报纸,又飞快的冲了杯咖啡。
老大把摇椅往桌子旁边拽了拽,咬了一口油条,斜着眼睛说:“知道干净了?平时不还在桌子上作画吗?”
明琉璃吸溜了一口咖啡,笑吟吟的说:“安静擦这么干净,哪好意思。老大,她还行吧?挺勤快的。嘻嘻。”
“嘻嘻,还哈哈呢!你真能添麻烦,昨晚她喝酒了,知道吗?”老大白了她一眼,又拿起一根油条,用力咬了一口。
“真的?”明琉璃的眼睛睁圆了,有些不敢相信,更多的是赞叹,“她还会喝酒?老天!真是人不可貌相。老大,她没怎么吧?”
“没怎么的,就是醉得跟猪似地。我说琉璃,你找的人怎么都和你一样不省心呢?”老大向第三根油条发起进攻。
“别介呀!老大。你生气也别把油条都吃了呀!安静还没吃呢!”明琉璃连忙抢下最后一根油条,顺便把豆浆也藏在一边。
老大气哼哼地说:“痛快给我拿回来,你以为我愿意呀!为了你的宝贝安静,我一夜没睡,她睡得倒踏实,我成看门的了。”
明琉璃不敢确定:“你说的真是安静?”
“哼!除了她还有谁?”老大眯起了眼睛,就像一只面对猎物的森林之王,不过他觊觎的是油条。
明琉璃才不过一愣神功夫,油条已经被老大抢走,三下五除二塞到嘴里。气的她两腮一鼓,又无可奈何。
老大三根油条下肚,立刻底气也足了,心情也好了。他笑着说:“告诉你个好消息吧!你那笔款子已经进帐了。这个月分成又有指望了。”
明琉璃大喜:“真的。呵呵!老大!”她忽然谄媚的笑了起来。
老大随手从安静的箱子里翻出纸巾盒子,打开包装,抽了张纸抹抹嘴:“有话痛快说,别跟李克超一样。”
“我又怎么了?”真是说谁谁就到,李克超脸色发青,眼皮浮肿的冒了出来。
“嗬!李克超,你这是上哪鬼混去了吧!这么惨?脸都出油了。”张明明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门口,就像一直在那里一样。
明琉璃习以为常,但还是啐了一口:“多亏我认识你们够久,否则还不被你们吓死,走路都没有声音。”
李克超有气无力的坐在凳子上,眼睛四下看:“有吃的吗?有吃的吗?”
明琉璃护住手中的豆浆:“这个不是给你们的,是给安静的。啊!抢劫呀!”她东闪西闪,还是抵不过张明明和李克超强强联手,豆浆自然被瓜分了。
“老大,纸巾拿过来。”张明明眼尖的发现老大手里的纸抽盒子。
“嗯!琉璃,还是这个牌子的好用。你别忘了把钱算给安静。”老大扔过纸抽,随手卷起报纸扔进纸篓,人也拐进了里屋。
明琉璃哼哈着答应,也抽了几张纸来擦桌子,她忽然想起还有事忘了说。连忙跟到里屋:“老大,有件事想给你说。“她向外瞄了一眼,确定没人偷听,才细声细气说起昨天和安静闲聊的那些话,她说完了就半趴在老板桌上,纳闷的皱起眉,“老大,你认为可能吗?她四十九了,还结过两次婚,有两个孩子?我可见过那些大妈,不是发的跟咱们食堂的馒头一样,就是天天像谁欠了她八百万一样。能有这么水灵的吗?她那个抑郁症,我看倒像是真的。”
老大若有所思的听完,并没有发表感想,他也在忖度安静那些话的真实程度。真的有四十多岁容颜不老的女人吗?而且不但容貌,连言谈举止都和年轻人一样的女人?并且经历过那种感情伤痛还不哀不怨的女人吗?
明琉璃一径倒完了也不需要回答,她拧了下眉毛,又道:“老大,最近我还得跟你请假回趟家。我妈又给我来电话了,说要看看我胖没胖,不然就领我回去。我今天早上上秤一看,你猜怎么着,正好一百斤。”她说着说着又笑得眼睛像两只会跳的小兔子,可爱极了。
“不用请假,再等三天,我给你们放三天大假。”老大表情轻快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皱起眉,都冷透了。他随手把杯子扔在桌上,打开里屋的后门,让新鲜的空气吹散屋子里的一团郁气。
明琉璃歪着头思考:“老大,怎么突然要放假?又有人来踢馆呀?”
“松林那件案子呗,对方是个混社会的。不是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案子结了,怎么也得防着点。再说,这一阵子都忙晕了,休息一下不是挺好吗?我也想先忙学校的事儿,张教授还让交论文呢!。”老大把椅子当摇椅晃,吱吱嘎嘎,听着快要散架了。
“那,安静怎么办?告诉她再把她吓着!”明琉璃想得很周到。
老大用手指搔着才刮过的胡子茬,略作思考,爽快的说:“你给她找个三天的旅游团,钱从账上出,就说公费旅游不就得了。”
“好呀!我就知道老大最好了。”明琉璃双掌一拍,笑容像新割的蜂蜜,纯美清澈。
“那还不出去干活。安静好像回来了。”老大打开电脑,又想起件事,“你先把纸抽的钱给她!我看过,她买的那些个东西都很不错。你统计一下大家都需要什么,列出单子,都交给她去买!还有,别忘了给她也加上通勤费。”
“老大,你随便搜查别人的私人物品,这样可是很不对的。”明琉璃的眼睛又瞪圆了。
“我给她拿毯子时看到的。跟我瞪眼睛?我没炒她鱿鱼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提醒她,别半夜三更喝得烂醉,否则。。。。。。”老大也瞪起眼睛,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明琉璃自然知道自己的老大是脸黑心软,她举手敬了个礼,歪着头说:“是,可亲可敬的老大,我会劝的。拜了!”她一脚才踏出门就闹闹的喊,“安静,你可回来了,一大早你去哪了?我给你买的早点全被抢光了,气死人了。”
老大摇了摇头,以手加额。从前大家都说,办公室有明琉璃就绝不会安静,现在偏偏就加入了一个该安静也不安静的女孩,从此这个事务所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怕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