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刘春生的故事,在这个小小的村子蔓延了几个月,乡亲们渐渐平静,渐渐淡去。偶尔看到傻呆的春生母亲,也会痛惜地谈上几句。
自从两个女儿出嫁,谢雨的母亲开心了许多,这几个女儿都是她最疼爱的,大女儿也会常来坐坐。可春生的事情发生之后,一切又回到了原来。她担心,焦虑,看着春生年迈的父母,一种莫名的凄凉时刻伴随着她。
几个女儿中,小雨最为倔强,也是个痴情的孩子,几个月来都没有回来过。真是苦了这个孩子。
大女儿拿起一件衣服给母亲披在身上。她也知道母亲担心小雨,这些日子,总偷偷跑去学校门口看小雨,回来也不怎么说话。
“娘,您别担心,小雨已经长大了,相信她能处理好。”
三妮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她在娘家呆了三天了,她想趁休假好好陪娘,更多的是她想去看二姐,这件事对二姐的影响不会比当初分手时的小。发生这件事之后,二姐没有回过家,也没来娘家,她更害怕这回影响二姐的婚姻。当然,二姐没有回家的这些事儿,她一直都瞒着母亲。姐夫张枫人不错,可这样的事情谁摊上也不会那么容易迈过去。
“娘,二姐这周没回去,下午我去找二姐回来吃饭吧”
“我去做点好的,你叫小雨回来。”大女儿看着母亲的脸色,一边示意三妮快去。她和三妮只希望母亲见到小雨会不太担心。
大女儿说完借故买点肉走了出去。
“娘,我这就去啊。”三妮说着紧跟大姐走了出去。她知道大姐一定在院门外等她。
“三妮,你告诉大姐,小雨到底有没有事?”
看大姐的样子,也应该是知道了点什么,三妮也不想隐瞒。
“大姐,二姐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家去了,姐夫也没来过,好像她婆婆来找过呢。应该是她和姐夫之间出了问题,“
“这丫头,就是这么不省心,你说她结婚的人了,管刘春生干什么,现在弄成这样。’
“三妮,回头给下雨好好说道说道,别让娘跟着操心。”说完转身走进了院子。
也是啊,二姐怎么回事呢,一路上三妮想着怎么跟二姐说。
淋了雨,谢雨有些着凉,张枫送上一杯热水。看谢雨犹豫的样子,张枫知道她在想什么。
张枫说着拉住谢雨的双手,神情严肃地站在谢雨面前,他要让小雨打消一切顾虑,彻底把自己交给他。
“小雨,一切都过去了,你是我的妻子,刘春生走了,我们要做的是担起更多的责任。让英雄放心走。”
“小雨,让我们一起去努力,好吗?”谢雨泪眼朦胧,婆婆来过之后,谢雨原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她没话可说,都是自己不好,对不起春生,也辜负了张枫。这个结果,她应该自己承受。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她还有什么理由徘徊。小雨扑进张枫怀里,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全心全意。
上天关了你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开一扇窗。看着迎面走来的谢雨和张枫,三妮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底。他们终于熬过去了。
“三妮儿,越来越漂亮了啊。发什么呆啊,还不过来接一把。”张枫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一堆包递了过去。
“姐夫,您来了也不说一声,害我跑这么远接你们。”三妮一脸的顽皮,她知道二姐没事了。接过张枫手里的包,还不忘补上一句:“姐夫,有没有给我买好吃啊。”
“当然了,谁敢忘了你这个小馋猫啊。”
这些都是张枫和小雨一起给谢雨的母亲买的。这段日子一直没来看望。他知道岳母一定担心死了。要是这次还不去的话,张枫自己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
“快点回家吧,这些日子娘可没少惦记你们。”看着走在前面的三妮,谢雨很是自责。张枫很理解谢雨的心情,他拍怕谢雨,送去理解的笑容。
刚才太阳还火红的,现在就起来风,山里的天就是这个样子。张枫看着妻子的背影,心里揪了一下,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妻子身上。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小雨消瘦了许多,都怪自己。
深秋的山里走上去是土,扬起的还是尘土。好在小路还算好走。一盏茶的工夫,来到了谢雨家的果园。
眼前的老人让谢雨仨人停下了脚步。迎面走来了刘春生的母亲,她手里握着一张破损的照片。目光呆滞,一头银丝在风中零乱飞舞,身体颤颤巍巍。她似乎看不到面前的谢雨一行,径直走都了果园墙,侧坐在果园的墙根。
谢雨差点就没认出来,怎么可能,才几个月的时间,这个老人就变成了这样。就连张枫也着实吓了一跳。春生的追悼会上,他见过这位老人,可这变化也太大了。
“阿姨,这里太凉了,您还是去屋里坐坐吧。”张枫也是见不得人受罪的料,轻轻拉起老人的手。手里是春生一张二寸彩色张片,已经褶皱不堪,图像模糊。老人家攥的很紧。
哎,白发人送黑发人呐,真是可怜。
谢雨注视着春生的母亲心痛不已,她宁愿眼前的老人还是以前一样,对她大呼小叫,辱骂不休。这样也比现在的样子让她好受。
“婶儿从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春生哥的事儿对她打击太大了,她每天拿着张照片到处乱跑,不知冷热。村里人都说她疯了。可怜她了,估计是好不了了。”三妮看着老人,同情地说。
“老婆子,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天儿怪冷的,回去吧啊。”春生的父亲弓着身子拉起老伴儿,他也好不到那里去。谢雨一阵锥心的痛。她知道春生在这位母亲心里有多重。眼前的两个老人,在这秋风里多么悲凉啊。
张枫扶住打颤的老人道:“叔,您自己也要保重啊。“看着春生的母亲已是让难过,在看看春生的父亲。足够让在场的人都落下泪水。三妮帮着一起扶起坐在墙根的春生母亲.
“老婆子,听话啊,咱回家去。”
看着相互依偎着消失在风里的老人,相信每一个人都会觉得可怜,即便是她曾经怎么样,谢雨和三妮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