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探进一个小脑袋。
“小雨姐,你的信。”邻居家九岁的洋洋钻了进来。
“村委会桌上放的,我就替你拿回来了”.
洋洋是村上张大爷捡来的孩子,今年已经九岁了。就在村小学上学。张大爷是村上唯一的孤寡老人,就靠一点薄田,没容易把洋洋拉扯到现在。老人家特别疼爱这个孩子。洋洋特别争气,每年都是村小学的“三好学生”。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
“洋洋,考第一了吗?”谢雨摸摸孩子的头,递过几颗干杏脯。逗逗他的小鼻子。接过了洋洋手里的信。
“当然考第一啦!”洋洋扭着脖子,把一块杏脯喂到谢雨嘴里,转身跑了出去。
信是春生寄来的,他已经离开那个小哨所,如愿去了特训队。在那里他将开始新的工作。
信中的每一句话,都是对谢雨的牵挂。春生信中说,给谢雨邮寄了她最喜欢的几盘录音带。
中午,天上飘起了雪花,谢雨骑车去镇上邮局取回了那个的包裹。她坐在果园的树下,满心欢喜打开包裹。一个纸盒子,里面装满录音带,这些都是谢雨喜欢的轻音乐。雪花洒落在她的肩上,谢雨心里却暖暖的。
一张彩色的纸条从盒子里飘落,随风挂在了一棵梨树枝上。谢雨轻轻取下。是春生的字迹。
小雨,我去参加特训就不能再给你写信了,我走的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看着伤痕累累的你,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是我内心最痛的。也许我这样做,你会好过一些,我一定会回来娶你。小雨,等我好吗?
坐在地上,谢雨把纸条揣在口袋里,仰望着漫天飞雪,她明白,春生选择离开,只是希望能把家里的矛盾淡化一下。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也许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想想发生在她和春生身上的一切。在这个小村子,自己已经是茶余饭后的大家讨论的焦点。她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自己还能撑多久。
满地厚厚的雪花,圣洁、无暇。谢雨仰望茫茫苍穹,她不想再管那么多。放下手中的录音带,走进了那一片雪白。谢雨用手指在这洁白的地毯上画起了美丽图画。任凭漫天大雪肆虐,在这个洁白的世界里,谢雨像个孩子一样,她忘却了一切。
大地一片苍茫,雪白的地面上出现一棵大大的杨树,树下是对坐的两个人。眼前的图画很快被大雪覆盖了。谢雨拍拍手上的雪花,拿起地上的东西,向家中走去。
她已经不想想太多,顺其自然吧。
除夕的早上,天气很好,太阳照在谢雨家小院的墙上。透过玻璃,洒落在炕上。屋里感觉暖暖的。谢雨打扫着门框上的尘土和破纸片。准备贴上新的对联。三妮和娘正在准备晚饭。
村主任推门进来,儿子来福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包。
“老嫂子,给你拜个年。”主任拉着来福往屋里走。谢雨母亲放下手中的面,迎了上去。
“婶,这些是给你和小雨的。”
看来福把东西放在桌上,三妮瞪了一眼,甩手进了里屋。
来福是村主任的独生子,从小就欺软怕硬。听说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赚了点钱。向来都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
三妮对他没什么好感。
“你这孩子,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呀。”谢雨的母亲递过茶水,有些忐忑。
自从谢雨的父亲过世,村主任就没登过门。今天定是有事。
果然,这父子俩是来向谢雨提亲的。来福早就盯上了谢雨。只是碍于春生,他一直没机会。
“老嫂子,孩子都不小了,你呢,就给个话。”村主任不停地催促着。
来福翘着二郎腿叼着烟,不停地吹着烟圈,谢雨看着他那副德行,就来气。她一把推开门:“叔,您就别费心了。”村主任看了一眼靠在门框上的谢雨:“小雨,看看,你家里情况也这样,过了门,我家不会亏着你。况且来福也不是配不上你。”谢雨烦透了这个没人样的来福。
“叔,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看谢雨拒绝的如此坚决,来福再也装不住了。他明知道谢雨喜欢春生。
“谢小雨,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春生是个什么东西啊,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看着来福扬长而去,三妮冲出门,拿起来福放在桌上的东西,狠劲扔出大门。
火红的对联还放在门外的柴火堆上,谢雨的母亲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她叔,你别生气啊,孩子她不懂事。”忿怒的村主任瞪着眼睛,一脚踢翻了谢雨放在地上的浆糊碗,指着谢雨姐妹:“你们走着瞧!”,一甩手往外走去。
谢雨已经无所谓了,爱咋样咋样吧,她捡起地上满是泥土的碗,顺手放进地上的水盆洗刷。三妮拿起扫把拼命地把地上的尘土往院门外扫。
“看着就恶心,真晦气。”三妮一边扫,一边嘟囔着。
谢雨的母亲看着两个忙碌的孩子,她知道,得罪了村主任,俩孩子还得跟着吃苦。她为两个孩子担心着。可有什么办法呢,日子还得继续过。她拍打着胸前没来的及抖落的面粉,径直走向厨房。
外面爆竹的声音越来越多,依着农村的习惯,除夕的下午,大人们赶着牛羊在外面放鞭炮,除旧迎新。谢雨家里没什么牲畜了。姐妹俩把鞭炮挂在院门上。“姐,去去晦气。”三妮捂着耳朵点燃鞭炮。
娘儿仨围坐在桌子边,娘还是不忘给爹填上一副碗筷。桌上的饭菜简单,而谢雨觉得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