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归来天子坐明堂
其实,在迷失森林,她已经见过天宝了。那个在水中浮浮沉沉,淹没在水中的孩子。
她突然按住自己的心,那里,抽动地厉害。疼痛地,让她有些呼不上气来。她缓缓跪了下去,直到膝盖碰到坚实的地面。有些事情,虽然疼痛,却也还要抹去。
一路东行,终于快到汴京了。看着窗外渐渐繁华的物事,晋王开始微笑:“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汴京还是一样的繁华。”是的,繁花似锦的五月,汴京被一层白色笼罩着。街边遍植的柳树上,飘洒下一片纯白。纷纷扬扬,从枝头跌向地面,宛如冬日的飞雪。只是这雪来得更加绵软、更加飘逸。
林子言靠在桌前,静静地看着窗外。汴京不愧为帝京,其建筑高大恢宏、不同于江南的一片青瓦,蓝天下,汴京的红色建筑巍峨地耸立。不知为什么,越往里走,林子言的心揪得越紧。她似乎都不敢向里走出一步了。可是,旁边的晋王脸上,笑意却不自觉流露出来。原来,他的心一直都在这里。李义的目光却敏锐的扫向这边。林子言垂下双目,似在闭目养神。汴京,终于来了。
站在汴京的大殿中了。盘龙的金柱在头上蔓延,整个大殿都散发出一种幽幽的金光。只是,这样金壁辉煌的宫殿,却给人以阴森的感觉。厚重的原木雕栏,檀香木的窗棂,让人感到沉重的压迫感。林子言不由深吸了口气。这个大殿,也似乎太空旷了,连平日里侍立一旁的太监宫女,也没有一个。看看旁边,晋王和李义立得笔直。李义的右手,已习惯性地放在腰侧。“天子到。”唱声未落,一个华服男子已经走了出来。他的步伐很急,屏风后很快就现出人影来了。只是,却停伫片刻,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
林子言不由抬起头来。这个男子,还真是晋王的哥哥。这样的模样,站在一起似乎没有人不相信是兄弟。只是,两个人即使是同时遇见,还是一眼就能区分开。晋王,是见过一眼便令人过目不忘的那种。他的绝世风华,就是神灵也无法比拟。可是,这个男子,却是一个活脱脱的人。沉醉于酒色中微肿的双眼,已经不再清亮,过于薄的嘴唇旁边一道深深的纹路,让人一看便知是个残暴的主。只是,他似乎也有些紧张,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右手微微发抖,只是,他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皇弟。”晋王抬起头,仔细端祥着眼前的皇帝,说道:“皇兄,你清减了。”并没有回答弟弟的话,皇帝只是后退了一步,坐上散发着金光的龙座,说道:“都平身,不用拘礼。”
三人站起,很快,便有人搬出了三把乌木的缎座。放在了殿上。晋王笑道:“有劳皇兄费心。”“十年风尘。这次回来了,就在汴京多住几天。”殿上的王者发话了。“好的。”晋王答到。“李义。”皇帝轻呼。“臣在。”李义从座上立起,一身戎装华光闪耀。“西边就全靠你了。这次回来,也多住几天,陪朕多呆几天。”“臣遵旨。”李义答到。“那好。朕在京中还有一个‘倩碧水榭’,那里的风物仿西京晋王府而制,请皇弟和将军先回水榭休息,晚上朕再好好给二位接风。”晋王的脸色却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却没有说话。
三人来到倩碧水榭门前。门前一片清幽的绿草,推开朱红的大门就看到门内的景象。真是一片清幽的境地。万顷翠竹拔地而起,仿佛一个天然的照壁。天光在这里,都泛着绿色的微光。但走进去,却是一片不一样的景象。楼阁掩映在绿树间,仿佛是树间的点缀。而屋后,绽放着的,却是……点点微红,仿佛漫天的朝霞,原来,这里竟是一片桃花林。潺潺山泉从林中而过,树下,落英缤纷。“人间仙境。”林子言不由叹道。“旅途劳乏,你也累了,”晋王说道:“早点选间屋子,住下来吧。”“也好。”林子言点头。
这里,还真是不错呀。林子言走进小楼,看屋外那一簇簇青翠的竹子。忍不住地赞叹,林子言一边往前走。推开面前一扇红色的门,她不由愣住,这间房子,怎么如此熟悉?窗户上卷着湘妃竹帘,红色的牙床精致而温暖,更为惊奇的是,屋内一壁上整齐地放着书卷。主人似乎很爱惜它们,每个书卷上,都细心地挂上了红色的流苏。林子言进入屋内。淡淡的香气袭来,仿佛伊人在侧。“看来,这里原来的主人也是位才貌双全的姑娘。”林子言笑道。“如何可知?”李义问道。如此爱书之人,也必是有才之人。而容貌,应该不用我说了吧。桌上、榻边,都有明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房间里,应该有她的自画像。“不信,你也可以四处看看。”李义将信将疑,而晋王,却随手从桌上的瓶中,拿出一幅卷轴来,轻轻打开。只是,他的脸上,却有一丝惊异。果然,那是一幅自画像。只是,像稿似乎还没有完成。画中的女子眉目清秀,隐隐然,透出一股傲然的气质。这个女子,好像在哪儿见过呢。
只是,晋王却悄悄地收起了画卷。林子言说道:“我喜欢这的一簇翠竹。这住在这儿了吧。”“这个。”晋王说道:“后面的桃花林景色也不错,要不然移到那。”“不用了。”林子言大咧咧在桌前坐了下来:“这里就不错了。”“那好。”晋王笑道:“我就住在你旁边的厢房吧。也好晚上品茶聊天。李兄,你说呢。”“军中的人,哪里都是一样。”李义笑了笑:“我就住在子言旁边的另一间厢房吧。”林子言不由嘟起嘴:“难得的清静又被你们给破坏了。”这一次,三人对视,却没有人笑出来。
夜,渐渐下来。林子言顿觉头昏目眩,身体上渐渐疲惫起来。多日的劳累,已经让她浑身无力。匆匆用清水擦了擦疲惫的身躯,林子言重重地倒在床上。可是,她却睡不着。床上的气味虽然香浓,却显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种,辗转反侧,林子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意弥显。可是,自己似乎飘起来了呢。她吃惊得看到自己站在这个厢房前。呃,自己不是应该在厢房里睡觉嘛。林子言诧异地推开门。床上,却正演出着一个景象。两个人在床上纠缠着,活脱脱正在上演一出“**”。画上的女子,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却紧紧抱着怀中的男子。而那个男人,林子言直直盯着他,他也正好转过头来,陈轲!林子言征在原地。他,怎么会和这个女子……
林子言的眼眶中似乎有什么要涌出来。不要这样。她的指甲深深钻入肉中。他们,居然在她面前……“离开我丈夫。”林子言突然喝到。一步向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可是,林子言却一声惊叫,从梦中惊醒。浑身,俱被冷汗浸湿。林子言坐起身来,梦中的一切,那么真实,都让她难以释怀。而他们纠缠的床,应该就是,身下这张吧。林子言浑身收缩,身子不自觉弹起,跳下地面。
而同时,晋王和李义也破门而入。他们似乎未曾休息,穿戴异常整齐。即使是破门的一刹那,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显然,他们是被这一声惊叫吸引过来。林子言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三人立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终于,林子言突然委顿于地,爆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你,”两个大男人呆立片刻,终于,李义将正在哭泣的林子言抱入怀中。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林子言也由啜泣到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李义任由林子言大哭,却只是垂下头,将林子言抱得更紧。不管有什么事,哭出来就好了。我不会用言语去安慰你,但是,我会为你,付出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