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遇（五）

三人之间礼节性的告别，林轩拉着顾笑离开，李楠坐在桌旁静静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还在李楠的脑海里不住地盘旋。他不甘心，他还没做好准备，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心有所属，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属于他人！即使当年是他说的：对不起，我觉得我没有能力给一个女孩一个承诺，即使当年是是他以沉默的方式委婉的拒绝了顾笑关于等待的问题，即使他研究生没有选择来北京读，那顾笑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像一个路人一样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的礼貌的寒暄，难道当年的事只有他一个人这五年来辗转反侧、夜不成眠？他不甘心，他已经在尽最大可能的准备在顾笑毕业前安定下来，他已经在努力实现有能力给顾笑一个承诺，他已经在努力来北京立足，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在他人的怀里笑的眉眼弯弯！大学三年，从他进校门，学校里面各式各样的社团他一个也没有参加，在班里的人在每一个周末在武汉转悠的时候，领略美丽长江的缓缓流动的时候，赞叹黄鹤楼宏伟的时候，吐槽黄鹤楼公园大的有些让人有一种武汉的地不值钱的时候，惊叹长江大桥的牢不可摧的时候，三月观赏樱花的如梦似幻的时候，他都在图馆的自习室里一个人看了一本又一本的金融学的书，演算完了一沓又一沓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在这个男女比例严重失常的理工科学校里，不是没有女生追过他，有女生在开学的时候就对他频频示好，有女生在每一次她上自习的时候都选择坐在他旁边，也有女生大胆的向他表白，但是都被李楠婉拒了。他每一次看见有女生剪着齐耳短发在烈日炎炎的夏季，在校园里的绿荫下裙带飘飘的优雅走过都会想顾笑穿裙子应该也是这个模样，不过应该比她们好看！每一次在图书馆累的只想睡觉的时候，李楠都会站起来拿着水杯在饮水机那里调一杯温度适宜的水，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洁净透明窗外来来往往、你侬我侬的学生情侣，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树叶由嫩黄转变为浅绿又披上殷绿的外衣，最终在呼啸凛冽的秋风中，像枯叶蝶一样绝望的缓缓飘落，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眼前的景物，脑海中却全部是顾笑的身影，她是他这三年来的不竭动力源泉，是他这五年来梦中的常客，是驱使他来北京工作的魔咒，他每一年都照着顾笑学校的放假日期买票，每一次都期望可以在火车站看见顾笑，哪怕是背影也好，每一次在勿市，出去逛超市的时候心里都希望可以碰见顾笑，想风轻云淡的问一问她近来可好，他迫切想知道的她的境况，可惜老天似乎总是喜欢和他开玩笑，老天似乎想告诉他：最美的思念是永不相见，顾笑只是那个路过他青春一阵子，在记忆里搁浅一辈子，却不会陪他走下去的人。李楠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就想起了三毛说的那一句煽情的话：“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滴水，于是形成了太平洋。”那么他应该已经造就了撒哈拉和太平洋，为什么似乎还是来不及。不管如何，他还是要试一试，最起码不能辜负了自己的沙漠和海洋，就算失败也要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失败在哪里，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哪里不如那个男生，即使像纽扣一样第一颗就扣错，直到扣到最后一颗才发现，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也要直到最后才承认，更何况这件事还不一定是错的！她是他在最需要奋斗的年华里，爱的那个能带给他动力的人，不是那个能让他筋疲力尽的人，所以他不觉得这是错的！事情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他还有机会！心里有事的李楠草草的吃完饭就离开了，也没有了再逛逛的欲望，早早地回到住处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想到以前的自己，想到高考后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天，自己一直想上的也一直以为是十拿九稳的学校在高考成绩出来后毫不留情的将他拒之门外，自己似乎更配不上她了！即使知道自己高考靠的不是很好，即使估分后内心都是崩溃的，拿到通知书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真是老天爷都在替已经哭不出来的他哭泣啊！一个人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窗外车来车往嘈杂的声音、人们之间刺耳的欢声笑语、汇成股的雨滴从房顶上流下来和地面形成清脆碰撞的声音，以及后来地面上的积水与汇成股的水流有节奏的相互击打的声音，天色由昏暗逐渐变得完全漆黑，懒得动弹的他就任由室内的黑暗一寸一寸的将他吞噬，整个世界静寂的几乎剩下来他一个人。拿到通知书的他的父母很高兴，最起码在他没注意的地方异常兴奋，和别人说话时眉眼间都透露着三分喜意，没有人觉得他考砸了，似乎考试的失利只是一个幻觉，似乎是他想多了，似乎是他要求太高了，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兀自悲伤。整理好心情的李楠，从雪白的床上坐了起来，按了按铃叫服务员送了一份餐上来，吃完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明天还有一场面试，面试完了自己就要回上海了，他没打算在这期间在北京工作，只是来测试一下自己在北京呆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面试完的李楠坐在回上海的火车上，面试的结果似乎还不错，虽然面试官委婉的表明他的可能性有点小，但是面试官说了一句话：如果你已经毕业了，那么今天你将会是第一个被录取的，你确实很优秀。李楠坐在卧铺车厢的凳子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觉得自己以后去北京还是可以的，应该不至于食不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