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孝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山路上,看了看天,觉得天黑的异常,没星星,没月亮,表面上极其的安静,可总觉得有一股暗流在涌动,而且越来越剧烈。
该不会出现什么怪物吧,子孝打了个寒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四周飘荡。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怪物之类,子孝自言自语。可转身一想在屋里的时候,那个裹着黑袍的家伙,他好像说他不是人啊。不是人又是什么,怪物,妖魔,恶鬼,孔圣人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得知。
夜晚的山林安静无比,只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呼呼、呜呜地回绕,像哭,像笑,像问话,像恐吓,各种都有。一阵阵凉风袭来,子孝感到了在屋里时的寒冷。他又停下脚步,往四周看了看,觉得那个鬼魅的黑影似乎就在附近,吓的他拔腿就往前面跑,小小的火种远远的看去就像鬼火一样在飘荡。
跑了许久,陆子孝顿时蒙住了,不知道自己在哪了。茫茫山林,黑漆漆的一片,也分不清东西南北,自己就像被蒙着眼睛走路一样。
方台山,应该就在这附近吧,陆子孝这么想着,他也只听父亲说过方台山在京城东面百里处,可现在自己这个位置距京城多少,自己完全不知道。父亲说这是十年前秘密训练的一群死士,由杜元礼将军负责,一共只有五百人,全是精英中的精英,足够以一敌百,在危急时保护皇上用的。只有皇上和他知道这个地方。
战鼓声,陆子孝低头一想,既然驻有军队,肯定有战鼓声,还应该有营火。可抬头一看,这一片都是山连着山,别说营火,连个火星都看不到,大晚上的也不会有军队训练啊,又是一头雾水了。
边走边看吧,陆子孝在山中不知方向地乱走起来,在走到一个山头的时候,瞧见远处有一片灯火,顿时欣喜若狂。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自己找到了。
军营建在一个峡形的山谷,在进谷的山口有一道寨门,守卫的士兵听说是陆将军的公子,怪怪地问道:“哪个陆将军。”
“还有哪个陆将军,陆州城的”,陆子孝觉得奇怪,除了父亲还会有别的人知道这里么,还问哪个陆将军。
进了营寨的时候,陆子孝更是满心疑惑,士兵一个个用着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像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一样。有的还低头接耳,小声地说着什么。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受欢迎,子孝一路心里犯着嘀咕,虽然说我只是爹的儿子,按理杜元礼也该出来迎接下,一路上也不见他人,这里的人都怪怪的。
“中军帐到”,领路的兵士吆喝道。
陆子孝一看中军帐与别的营帐果然不一样,高大气派。帐门口两个守卫的士兵站的笔直,一动不动,脸上也看不出表情。一进营帐,就听见一阵笑声,“哎呀呀,贤侄到来,真是有失远迎啊”,紧接着陆子孝看见一位一身戎装,高约八尺,大眼浓眉的将军大步走了过来。心一想这位肯定就是杜元礼将军了,赶忙向前行礼,“小侄见过杜将军。”
杜元礼双手在陆子孝的肩膀连拍了两下,陆子孝差点站不稳,再拍一下就该趴了,他又上下将陆子孝打探了一番,连说:“好,好,好,贤侄果然一表人才,你有父亲的气派啊。”
陆子孝一听他提起了父亲,心里一阵酸楚,“家父已经过逝了。”
杜元礼满脸惊诧,“陆将军去世了,怎么回事,上一月来我这还好好的。”接着他又连着拍了三下脑袋,还不停地转着身子走动,“哎呀呀,陆将军怎么就去世了呢。”
陆子孝盯着眼睛看了看他,觉得眼前这位将军有些怪异,他好像知道父亲的过世,表情动作上总感觉有些别扭,似乎在掩饰什么。听父亲说,这位杜将军表面粗莽,可实际心细的很,不仅勇猛,而且工于计谋。可眼前的这位,看上去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人。
“贤侄,你得给我说明白,陆将军怎么会去世呢。”杜元礼拉过陆子孝的手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
营帐里的烛火甚是亮堂,可陆子孝的心却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位杜将军一直都热情相迎。他也知不道自己该怎么说,只简单地讲句:“父亲被逮人杀害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杀害陆将军”,杜元礼右手在大腿拍了一下,“陆将军的武艺在朝中也一等一的啊。”
“晚辈当时不在家中,也不知道情形,记得父亲好像说过七星教三个字”,陆子孝低头着,回忆当时的情形,那个女子木偶手里拿的勾形法器,好像是北斗七星连成的模样。他抬头一看,杜将军呆住了,脸上表情复杂,也说不出话来。
“我说杜将军,人家陆公子半夜到来,你不也让人家歇息歇息,还拉着人家问这问那的,岂是待客之道”,陆子孝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腰间配着一柄长剑,看样子是在黄龙寺时的孟殿下。紧接着又走出一个一身青衣的人,那人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在他的肩上,卧着一只貂。
“你们是谁”,陆子孝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两个人是谁,跟杜将军什么关系,半夜到这来做什么。
“他们啊”,杜将军站了起来准备介绍,可贵家公子打断了他的话,自己介绍起来,“既然公子问起,我也不避讳了,在下姓孟名祥”,孟祥指着身边穿着青衣的人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天权,我们都是杜将军的朋友。”
杜元礼连连点头,“对,对,对,他们啊,都是我的朋友。”
“刚我俩在后面喝茶,不想听到令尊的过世,就冒昧地出来了,还望见谅”,孟祥举手致歉,“我俩仰慕陆将军久矣,一直无缘相见,,突然听到他的悲讯,甚感伤心,还望陆公子节哀。”
陆子孝上下打量了孟祥,见他上穿一身蓝紫色锦袍,腰系玉带;前额宽阔,脸上有一刀疤,蓄着短胡;谈吐斯文,举止有礼。心里少了许多戒备,可依旧疑虑重重,这样一位贵家公子怎么会到这来,这里是军事密地啊,父亲连我说都没告诉过。这位公子姓孟,莫非是皇上什么人。
“多下孟公子关心,敢问孟公子现居何职”,陆子孝想试探试探,看他什么官职,是否跟皇上有关。
“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只是杜将军邀来喝酒叙旧的”,孟祥神态自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啊。是啊,孟公子是我十年前的故交,好多年没见了,突然想和他喝喝酒啊什么的,就把他叫来了”,杜将军连声附和。
这么一个绝密的地方,根本不许外人进来的,父亲每次都是一个人来,杜将军是这的统帅,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只能他跟这位孟公子有着不寻常的关系。父亲让我找杜将军保护皇上,现在怎么办呢,这个孟公子跟皇上什么关系。陆子孝大脑闪过一连串的想法,可脸上却始终笑着,生怕别人看出破绽。
“陆公子深夜到来,肯定有什么急事吧”,天权突然开口,陆子孝这才清楚看见这个叫天权的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眉角有少些皱纹,面容清瘦。不管别人怎么说话,始终是一样的笑容,就像刻在脸上一样。在他的右肩有一只貂,蜷窝在那,通体发黑,眼睛却冒着绿光,让人看了可怕。突然貂张开口,瞧见倒钩形牙,居然是血红色的。
看着看着,陆子孝身上发怵,赶忙接过天权的话,“家中遭受不幸,我是过来投靠杜将军的。”
“听说陆公子跟孟涟公主早已定下婚约,怎么不去宫里投靠皇上啊”,天权不依不饶。
“就是因为在下跟公主有婚约在身,才不愿投靠皇上的”,陆子孝小心说道。
“怎么说,我不是很明白”天权好像要问出个底
陆子孝皱着眉头,“我跟公主的婚约,那是我爹跟皇上定下的,我跟公主加起来没见过两次,最近的还是十年前,那时候她都调皮顽劣,现在更不知怎样放肆了,你说这样的婚事我能乐意吗,谁愿意进宫找他呢。再者我爹一直说跟杜将军是生死之交,有什么困难,他一定帮忙的,所以我就来这了。陆将军,不会介意小侄冒昧吧。”
杜元礼不停摆手,连说:“不介意,不介意,陆将军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况贤侄是落难来的。”
“不知陆公子可知道仇家是谁”,孟祥走向前去问道。
“七星教”,陆子孝说完这三个字,三个人像有默契一样,不约而同的呆住了,整个屋里一片安静,只有风从营帐上刮过的声音。看样子他们都知道七星教,但又很避讳。
屋里四个人都揣着不一样的心思,心里都想着事。杜元礼打破了沉寂,“来,来,来,既然大家都聚到一起了,我去把军队集合,让大伙瞧瞧,天甲死士的气势。”
“不妥吧,半夜军士都睡了”,陆子孝觉得影响士兵的休息。
“睡了怕啥,只要军鼓一向,别说睡着,就是跟老婆亲热也要集合”,杜元礼手往上一挥,先走了出去。陆子孝也只得跟了出去。
咚咚咚......,鼓声雷动,四人站在检阅台上,看着士兵一个个鱼跃而出,不一会,一个整齐的方队摆在校场。紧接着,一个军士跑了上来,“报告将军,除了守卫军士和火头军士,其余全部到齐,请检阅。”
陆子孝觉得异常兴奋,虽然他也去父亲的军营看过,可那都是白天,这半夜,一个鼓声,大家都从睡梦惊醒,依然精神抖擞,穿着整齐,站立挺直,方队整齐。
“杜将军果然带兵有方,不愧为国家栋梁”,孟祥拍掌赞叹。
杜元礼也不答话,回身拿过令旗,左一挥,军士整齐地向右此去,嘹亮的刺杀声响彻山谷,振聋发聩,气势犹如万马奔腾。
杜元礼又让军士绕营地快速跑了一圈,紧接着攀岩,过独木,垮横梁,军士一个个意气奋发,身手矫捷。他又让战士对打,厮杀,你一拳我一脚,击挡自如。
“果然不亏是天甲死士”,天权不由得叫好,见他打开折扇,悠闲地扇了起来。陆子孝好奇看了眼,隐隐地看到他的扇面有像女木偶那样的勾形图样,也是北斗七星连成时的模型。
“七星教”,陆子孝直打寒战,完了,到底还是落他们手里了。万万也想不到,杜将军居然跟他们一伙的。
鼓声雷动,旌旗飘扬,军士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可陆子孝心乱如麻,觉得四周空空的。
“陆公子,不舒服么”,天权见陆子孝看了眼自己,也回看他,见他额头沁出汗水,脸色苍白。
“贤侄不舒服么,估计是劳累了,我这就带你回屋休息”,杜元礼扶住陆子孝向军士们喊到,“今天到此为止,回营休息。”
“是”,声音整齐嘹亮,军士陆陆续续地又回营帐休息。
杜元礼独自带着陆子孝去休息,孟祥跟天权留在检阅台上,双方就说了几句客套话,他俩也就也没跟过去。
“你觉得陆子孝怎么样”,孟祥讯问。
“就一书生而已,成不了气候,况且跟我们是死敌,早早除掉”,天权的逗貂玩着,“殿下为何还要找杜元礼,直接杀了皇上就得了。”
“杜元礼是狗皇上的亲信,我要让他去杀了狗皇上,让狗皇上也尝尝背叛的滋味”,孟祥脸上一阵冷笑,眼睛透出杀气,“你大哥是不愿做官的,到时你当宰相。”
“谢皇上”,天权居然跪在孟祥面前。
杜元礼将陆子孝带进一个小屋,屋里面,床、桌椅应有尽有。他把陆子孝扶坐在椅子。
“贤侄,自己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杜元礼走出门吩咐门外的军士,“一定要仔细照顾陆公子,不得出半点差错。”
陆子孝站了起来,朝屋四周看了又看,屋的三面全是石壁,只有正面是木制的,没有窗户,就一扇通外面的门,门的门外又有两个士兵看守。
完了,跑不掉了,想不到堂堂将军的儿子要死在这。陆子孝躺在床上,等着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