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的大火,在黑夜里显得极其耀眼,数十里外的山中亦能瞧见。
黄龙寺的方丈与众位长老,看到京城方向火光冲天,都站在大雄宝殿前,满腹心事地望着京城。
“方丈,京城那边像是发生了什么恶事”,了空的话打破了沉静。
“莫非是皇宫出现变故”,了枯满是皱纹的脸在夜风里更添几分沧桑。
了空瞪大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了枯,“皇宫出现变故,皇宫能出什么事?”
“不知道啊,自从舍利子一失,总觉得天下将会出现大事”,了枯的眉毛紧锁,本已很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阿弥陀佛,该来的终究是来了”,方丈望着远处,语气凝重。
“方丈,别总神秘兮兮的,到底什么要来了”,了空听得糊里糊涂。
“了空,你下山一趟,去京城看看情况,找到了因,并尽快找回舍利子,都过去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舍利子是什么情况”,方丈转头向了空吩咐,“藏金阁的事暂时由了真打理。”
“阿弥陀佛”,了空和了真站到方丈面前领法旨。
山林依旧在黑夜的笼罩下,黎明看上去还是那么遥远。
离天跟着虚无伤,紫月一路寻找苏笒,从一个山坳到另一个山坳,一个山头转到另一个山头,转了许久,也不见附近有藏失踪少女的地方。
天上的云暗流涌动,夜风在山林里肆意地窜动,各种诡异的风声,让这一片地方愈加显得安静。
离天的脸色有些焦灼,不停地朝四处寻看。
“大哥,这鬼地方有没有人啊”,离天两手搭在虚无伤的肩膀,凑过头,靠在他的耳边,语气有些着急。
虚无伤一直盯着紫月的方向,心里好像在想什么事,虽然离天在他耳边说的话,却没听清楚,半晌才说,“什么?”
“不用一直盯着紫月姑娘吧,从见她开始,就一直盯着”,离天见他心不在焉的,突然一下放大音量,在他的耳边大喊。
虚无伤听他这么一喊,转过头去,离天在那偷笑。
“离天兄弟”,虚无伤回过头,淡淡地说道,“想下去了?”
“不,不”,离天把头搭在虚无伤的肩上,“大哥,你有白发了。”
在虚无伤长长的鬓发中,有数跟白发,扎在那堆黑发里,格外显眼。
“是啊,白发都有了”,虚无伤幽幽地感叹,在他的心里好像有解不开的愁绪。
“前面有火光”,不远处传来了紫月的声音。
两人赶了过去,远远望着,在某一处山坳,火光尤其显眼,不像平常村庄的样子。
“过去看看”,虚无伤说完,御气前行,紫月也顺势跟了上去。
三人赶到那里的时候,大吃一惊,这里并不是什么村庄,只有林林排列着十几所木房,房子前面的空地中央,建有一个木头架起的大祭台。祭台中间支起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个金盆。祭台四周架着火盆,或者火把,并且还有不少的材堆和草垛。
围着木房、祭台、草垛周围的是一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他们衣服上绣着北斗七星的图形。
三人一看这情形,感觉不大对劲,也没有贸然进去,躲在一旁悄悄地观察。
“他们这是要干吗”,离天看见数十名黑衣人站在那,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好像是祭祀”,虚无伤觉得眼前站着的黑衣人有些眼熟,一直努力盯着那些人看。“七星教”,虚无伤这才想起,这些人是七星教的,跟上次被自己制服的人一样。女孩失踪的事就是七星教弄出来的。
“那丑八怪在那里咯”,离天显得有几分兴奋,心里落下一块石头,终于有了苏笒的下落。
“丑八怪”,紫月诧异地看着离天。
离天被她这么一看,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虚无伤在一旁替他解释,“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女孩。”
紫月听完,又朝离天看着,“她不是你喜欢的姑娘么,怎么还如此称呼。”
“谁会喜欢她啊,长的不好看,脾气还坏”,离天赶忙否决,随即狡黠地笑道,“还是你漂亮。”
“没个正紧”,紫月忧伤迷人的脸上似乎带有些不高兴,语气中微微透出埋怨,听了离天的话,她转过头,朝祭台看去。离天见她不理自己,突然有点尴尬,觉得自己有些太过随意,后悔刚才自己说的话了,毕竟紫月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虚无伤一直观察祭台那边的动静,祭台那边安静的很,没什么人进出走动,祭台也不见有人上去摆弄。他坐在那,拿出酒葫芦喝上一口,看着紫月,“姑娘,可认识紫灵。”
紫月转过身,冷艳的脸上一副极其惊讶的表情,清澈的眼睛上睫毛微微上扬,将眼前这个一身灰白色长衣,四十岁左右,头发显得凌乱的落魄男子上下打量一番,心想,自己并未见过这个人。
“紫灵现在怎么样了”,虚无伤继续问道。
“你去过紫音阁”,紫月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问。
“玉灵山是个好地方啊”,虚无伤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像是回忆什么。
玉灵山,西部的一座圣山,紫音阁所在地,其山上,天蓝纯一,水如明镜,树木草花,颜色各异,粉彩层层。山中尽是玉石,山顶白雪皑皑,与山中之白玉呼应。
紫音阁建在山中一大块平地上,建筑基本用玉石建成。阁前一轮玄月湖,碧水透天。阁后抬头仰望,则是雪峰矗立,犹如一白玉悬于空中。
紫月听虚无伤这么一说,他应该对紫音阁很熟了,可自己却从未见过他。
“一晃过去十九年了”,虚无伤感叹,似有无尽心事。
“好像有人出来了”,离天拍了拍虚无伤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
虚无伤见一男一女走上祭台,男的一身灰袍,脸部干净,消瘦,颧骨突出,表情阴沉,双手一直插在袖袍里,看模样,却是开阳。女的一身紫蓝色的衣服,容貌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身材匀称,形容妖媚,不用想是瑶光。
离天从未见过这两人,而紫月看那女的跟与自己打斗的木偶模样一般,虚无伤虽未见过他俩,但听过他俩的事,一看两人模样,也能猜出是谁。
“男的那个叫开阳,女的就是瑶光”,虚无伤给他俩介绍。
“会木偶的那个”,离天问道,虚无伤点点头,接着说道,“男的会使毒雾,更阴险。”
“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离天指着开阳骂道,“跟个太监似的。”
“小声点”,紫月见离天声音一下那么大,提醒他。
“怕什么,你俩身手这么好,还怕他们吗”,离天毫不紧张,反倒越发张狂了。
“离天兄弟”,虚无伤叫住了离天,“你别着急,我们先看看情况。”
祭台上瑶光从怀里拿出一颗东西,平放在手掌。三人瞧去,虚无伤一看,心里大惊,瑶光拿的竟是一颗舍利子。
莫非就是黄龙寺被偷去的那个舍利子,虚无伤暗暗忖道,看来江湖传言是真的了,舍利果然在七星教的手上。
紫月见瑶光拿着个晶莹剔透,佛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啥,于是向虚无伤问道,“前辈,她手中拿的是何物?”
“舍利子”,虚无伤回答。
紫月一听是舍利子,这才想起江湖纷纷传言,黄龙寺的千年舍利被窃,落在了七星教的手上。
瑶光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仔细端详着这颗晶莹剔透的舍利。舍利在火光的映衬下,泛着耀眼的白光。
“开阳,你说我们干吗要把这么好的东西给毁掉呢”,瑶光的目光依旧盯着舍利子。
“你想怎么样,自己留着”,开阳淡淡地说道,语气还是阴阳怪气的。
“他让我们把舍利污染,然后交给他,好像他很怕这个舍利”,瑶光将舍利子放到开阳的眼前,“你看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不能用呢?”
开阳眯着眼睛瞧了舍利一眼,“当初答应他,要替他做事的。”
瑶光听了他的话,眼睛掠过一丝不屑,“你开阳什么时候这么乖了,莫非你还想一辈子给他当奴才?”
开阳阴沉着脸,没去回答瑶光的话,这时,木房的门被那些黑衣人打开,从里面出来的竟是一个个少女。各个脸色苍白,有的脸上还有伤痕,头发也凌乱。像是遭受过毒打,都显得无精打采,脸上也挂着泪花。
少女一个接一个从木房里出来,足足有二三百人。
三人见此,顿时惊呆了,没想到这里就是失踪女孩的藏点,更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抓了这么多女孩。
离天心里一阵欢喜,终于找到苏笒了。他看着这么多女孩被抓,脑子里充满疑问,转头向虚无伤问道,“大哥,他们抓这么多女孩做什么?”
“不大清楚”,虚无伤仍旧盯着祭台,看有什么新情况出现没。
祭台上,瑶光看着下面那些惊慌的女孩,脸上竟露出诡异的笑容,接着她将舍利子放进摆好的金盆里,“他还真能想,居然用二百九九个少女的血洗尽舍利子的佛光。”
“你管他怎么想,把事情办完就好了”,开阳在一旁神情漠然。
“你把老娘我说的跟杀人魔一样”,瑶光脸色不快,“要不是急着找大哥,我才懒着这么积极。”
就在瑶光跟开阳说话的间隙,一个身着灰褐色布服,脸上尽是疤痕的女子走上祭台,瑶光见她上来,朝她叫道,“二姐。”
紫月一看,那个女子正是和自己在林间打斗的人。
“来的那个叫天璇,会使幻影针”,虚无伤给他俩介绍。
“那女的脸真可怕”,离天看她脸上都是大小不一样的疤痕,感觉就凶巴巴的。
“看来七星教的人,来的还真不少”,虚无伤若有感触地说道。
“七星教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离天愤愤地说着。
三人的目光盯着祭台那边,瑶光、开阳、天璇三人站在祭台上,神情诡异,女孩们都惊慌害怕的表情,在女孩旁边一队队黑人监视着他们。
盆里的火在夜风里呼呼作响,似乎不甘于困在小小的盆中。四周,夜色依旧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