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月去追苏笒他们的时候,陆子孝正一个人朝京城走去。
一路上,陆子孝都在回想这些天遇到的事。本来自己是将军家的公子,有个安定温暖的家.每天在外与人谈谈书画,切磋文笔,在家与父母享受天伦之乐。可如今自己与父母天人永隔,不但如此,自己连连掉入鬼门,几乎命丧贼手。
这些天种种怪异的事让陆子孝防不胜防,一天的经历似乎比过去二十年还复杂。经历这么多,陆子孝也不在是个什么苦也没吃过的富家公子,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圣贤之书的迂腐书生。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皇上,陆子孝心里担心,现在形势万分危急,必须让皇上小心准备才是。
已经能清楚看见城楼上的灯火。快到城门口了,陆子孝舒了口气。
城楼上的灯火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高大的城墙上面,站岗、巡逻的士兵依稀可见。
借着城楼洒下的灯光,陆子孝看见对面一老一小两和尚正朝自己走来。等他们靠近时,才看清老的和尚方脸宽额,皓首白须,左手持一禅杖,小的和尚约十岁,红红地脸蛋格外醒目。
这一老一小,正是了因跟心明。
陆子孝一看是位慈祥的老和尚,赶紧施礼,“大师,你好。”
了因见眼前这个少年虽然神情落魄,可目光坚定,脸上的疲惫掩饰不住他的英俊。了因微笑回礼,“阿弥陀佛,公子有礼。”
“大师这么晚还在赶路啊”,陆子孝随口关心。
“老衲还有事情要做,只能如此”,了因笑答,见陆子孝形色有些匆忙,像在赶路,于是相问,“公子莫非有急事?”
“是啊,晚辈有要事,要急着进城”,陆子孝答道。
“城门要卯时才开,公子现在赶过去也进不了城啊”,了因面相温和。
“那怎么办,我还有急事必须进宫”,陆子孝心里着急,多呆一刻,皇上多呆一分危险,孟祥的事,杜元礼的事,丁南天的事,自己必须马上告诉皇上。
了因一听他要进宫,上下打量陆子孝一番,低头询问,“公子可是陆子孝?”
“晚辈正是陆子孝,大师认得晚辈”,陆子孝看了看了因,自己并未见过。
了因呵呵地笑了起来,“我是奉皇上之命出来找你的,没想到在这碰到了你,真是幸事啊,阿弥陀佛。”
“是啊,师父,我又可以回去跟涟姐姐玩了”,心明在一旁开心不已。
“本来我是追着一股邪气而来的,出宫的时候,发现东门有一股很厉害的邪气,于是我出东门寻找,那团邪气从东门飞到这来,我就一路追到这,不想正好寻见陆公子,这下也可以跟皇上交代了。”了因呵呵地笑道。
“皇上在找晚辈”,陆子孝一阵吃惊,没想到皇上在找自己,顿时觉得胸中一股热流。
“是啊,皇上听韩奇将军说,你去了方台山找杜元礼将军,皇上派人问了杜将军,杜将军说你并没到过他那,皇上一直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多次派人出来找你,也没找到,这次又让老衲帮忙寻找,不想正好撞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因念一脸慈祥的笑容。
“晚辈惭愧,还要皇上替我担心”,陆子孝心里阵阵歉意,没想到皇上一直在找自己,可自己呆的地方,皇上派的人又怎么找得到呢,杜元礼已经跟孟祥站一阵营,不会再对皇上说实话的。
了因见陆子孝满腹心事的样子,以为他累着了,关切地问道,“陆公子这些天受累了。”
“晚辈不敢言累,只是现在皇上处境十分危险,有人要谋反,要对皇上不利,我必须马上进宫向皇上说明情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陆子孝有些激动,语速也快起来。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皇上跟了因也察觉到有人在作怪,或者窥伺皇位。陆子孝一说有人要谋反,了因便觉得京城所发生的种种怪事似乎有了个缘由。
陆子孝见了因看着自己,接着说,“有个叫孟祥的,联络了一批江湖人士,并且连杜元礼将军也被收买,还有禁卫军统领的公子也在他们一伙,声势浩大啊。”
“孟祥?杜将军跟丁公子也在其中”,了因收敛笑容,眼神凝聚,心想,杜将军一直与皇上有联络,而丁公子跟他父亲下午才进的宫。
“晚辈亲眼所见”,陆子孝肯定地回答,眼睛透出复杂的神情,“还有七星教的人。”
了因像在沉思,嘴里缓缓吐出“七星教”三字,最近江湖纷纷传言舍利子在七星教的手上,七星教参与谋反,又偷舍利子,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阿弥陀佛,该来的总归要来”,了因望着茫茫的黑夜,感觉有一场大变。
“师父,什么要来啊”,心明抬着头,睁大小小的眼睛,稚嫩的脸上写着问号。
“没什么要来”,了因低头看着心明,乐呵呵地说道。
“大师,我们还是去城门看看吧”,陆子孝想看看城门什么情况,现在时辰快卯时了,看能有机会进城不。
“也好,先过去瞧瞧”,了因点头允诺,口中念了句,“我佛慈悲,愿众生无苦。”
三人赶到西门时,正赶上一队军士进城,在城楼灯火的照耀下,军士们一个个昂扬挺拔,精神抖擞,队伍整齐有序,一身身银白色的战甲,在夜光中显的格外耀眼,陆子孝看去,大吃一惊,这队军士竟是杜元礼的天甲死士。
“加快步伐”,杜元礼穿一身银白色盔甲,从远处跑来,朝正在进城的军士命令。
队伍的步伐迅速加快,不一会,军士们全部走进城去,城门被关上,外面边的一片安静。
“杜元礼的天甲死士进城了”,陆子孝显得不安,焦急担虑。
“这便是天甲死士,果然非同一般”,了因赞道,“刚才那位将军就是杜将军了。”
“大师,你还赞扬他们”,陆子孝见了因一脸微笑,心里更加着急,“他们是叛军啊。”
一个生性豪爽,高大英武的将军,一队训练有素,威武勇猛的军士,无论怎么看,也不会觉得这一群叛军。
夜,似乎变得更加冷清。城楼上的灯火,在这一片茫茫的夜色里,是那般的微弱。
城门紧闭,站岗、巡逻的士兵依旧一丝不苟的坚守岗位,仿佛刚的事没有发生过。
陆子孝一会抬头看着城楼,一会盯着城门,心里十分着急,杜元礼的天甲死士进城了,自己却不知如何才能进城。他又看了看了因,见他神态祥和,目光可亲,根本没一丝着急的样子。
“大师,我们应当如何进城”,陆子孝此刻只能求救于了因。
了因抬头看着城墙上,城墙上除了来回巡逻的士兵,每隔二十丈有一个士兵站岗,而靠近城门处,灯火比较亮,偏僻一点的,灯火明显昏暗些。
“大师,你看什么呢”,陆子孝一时看不明白,了因朝他笑了笑,径自朝远离城门的地方走去,到了一处灯火昏暗的城墙下。了因将禅杖递给心明,躬下身。心明拿着禅杖,爬到了因的背上。
陆子孝看的云里雾里,了因朝他说了句,“陆公子,我们上去吧”,一把拽住陆子孝,脚就像黏在城墙一样,飞快地跑上去。陆子孝还没回过神,三人已经站在城墙上。
随后了因带着他俩往下一跃,三人稳稳地落在地上。
“大师,好身手啊”,陆子孝喘着气,心里还一阵发怵。
“我师傅当然厉害了”,心明自豪地说道。
“陆公子受惊了”,了因将心明放下背,呼吸如旧。
“晚辈没事”,从城外一下到城内,陆子孝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于是朝身后看去,高大的城墙正在自己的身后,而前面,街道的灯火勾勒出高低不平的楼房轮廓。。
“大师,我们还是赶紧进宫吧”,陆子孝心神渐渐安定,想着还是赶紧进宫才是。
了因点了点头。凄冷的街上,三人朝皇宫赶去。
禁卫军衙门内灯火通明,将军们仍在议事的大厅呆着,孟祥独自站在厅门前,外面他利用禁卫军统领的虎符,调集的三千军士正整装待发,就等杜元礼的到来。他静静地仰望天空,重重往事开始涌上心头。
二十年前自己还是十二岁的王子,爱玩好动,整天不正经学习,跟着宫里的人厮混。那时候父皇整日沉迷于神仙之术,想着哪天也能像黄帝一样乘龙升天,或者长生不老。不曾想父皇因为神仙之术而在外驾崩,而当时自己并不知晓,仍与皇兄在东宫戏耍。
孟衍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有陆虎,居然趁父皇驾崩之时,冲进东宫,欲将皇兄与自己除掉。
可惜我孟祥大难不死,孟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心里默念,孟衍我将夺回我的一切,让你不得好死。
二十年的光阴,早就让孟祥尝尽了各种辛酸。所有的仇怨,今晚将解决地彻彻底底。
“他们怎么还没来”,丁南天打断了孟祥的沉思,有点急不可耐。
忽然一个身影在他们面前落在,两人一看,来人正是天权。
“杜元礼他们就要到了”,天权刚站稳,就朝孟祥汇报。
丁南天听了有点不耐烦,“他们怎么这么慢,现在才赶到。”
孟祥笑着点了点头,眼睛依旧望着天空,心中一片喜悦,期待已久的辉煌时刻终于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