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了阴郁的大学校园,我的寒假生活非常愉悦,一如既往地走东家窜西家,四处寻亲访友,开心的是有几个兄弟已经结婚了,几乎整个假期都在外边忙碌,热热闹闹地过完春节,不等过完元宵节寒假就在一片纷纷扰扰中结束了。
问家里要了500元生活费,极不情愿地被母亲送上车,生活费家里一般一个月给一次,虽然我有些担心带的生活费可能维持不了第一个月,但也不敢再多要,相比平常已经多要了100多,这次是以“刚开学有可能要买东西”为借口才要了这么多,再多就说不过去了。
到学校的时候不敢去班长那看成绩,让阿杰去看的时候帮我看一下。
计算机毫无悬念地挂了,就是分数有些郁闷56,可怜我们这些自以为的计算机高手,乔山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挂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程序题存上了。更令人气愤的是人家伟哥压根不知道“保存”为何物,但是他过了,他是让监考老师帮忙存上的。我们专业有六十多人计算机挂掉了,有这多人陪着,我的心情开始有点好转。
幸运的是其他课都安全过关了,对于英语考试能够及格我是比较意外的,这个结果让范华很生气。
“TM的,你整天跟我一样,也不看书,你英语怎么会及格?还有没有天理呀!”他英语挂了,对于我没有陪着他一起挂心里有些不平衡。
“我基础比你好。”
“zei!”
不及格科目需要重修,直至考过为止,其实所谓的重修无非就是再参加一次考试,交完重修费后老师一般都会让过,很少出现再次重修。重修费是比较贵的,一个学分54块钱,计算机是3个学分,交了162块大洋后,我准备以轻松的心态继续我的大学生活。我们学校不专门安排重修考试,直接让跟下一届学生一起考试,那是一年后的事了,不需要现在烦心。
虽然暂时没有人因挂科离开,但是我们专业的人数已经开始不全了,一位咸阳的同学因家境贫困离开了苦苦追寻了十几年的大学校园。
经历过一次大学考试,对于考试的那种恐惧已经不那么强烈了,校园生活开始真正的游刃有余起来,我们宿舍再也没有出过一次早操。每天清晨操场大喇叭上的广播体操声对我们来说只是轻音乐而已。
这学期开了一门我比较感兴趣的课——《文科数学》,这是我唯一没逃过的一门课。新学期可以报选修课了,挑了一门比较感兴趣的课——《数学建模》,需要每个礼拜一晚上去本部上课,上完课回来已经十点多了,对此我毫无怨言,每次都非常认真地去听课,别人上选修课只为赚取必要的学分,我竟然开始把选修课可当主修课来对待了。
西安的气候非常奇怪,春秋两季很短,刚刚闻到一丝春的气息,夏天好像就来了,三月份的天气已经很热了,穿着暴露的女生开始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蠢蠢欲动。
乔山不知道从哪搞到一本《白鹿原》,研究了好几天,第一次接触陕西作家的作品,又是这种史诗般的题材,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对其推崇至极。
对于他手上的那本《白鹿原》我很是不屑,那本书我很早以前就看过。当时是和《废都》一前一后看的,是初次出版的那个版本,那是我藏书里从不外借的两本书,一次我不在家的时候被母亲借给了我的一个朋友,等还回来的时候只剩一本了,被撕得面目全非,已经不能称其为书了,另一本更是不知所踪,经手的人太多最后竟然谁也不知道去哪了。
获得茅盾文学奖的那个版本已被阉割得毫无特点可言,完全是一种迎合,对于他没能读到最初的版本,我为他感到遗憾。
我不否认曾经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把它们当H书翻几页,但这些并不妨碍我对其**描写的推崇,我一直认为这些正是这两本书最大的亮点。还清楚地记得白孝文和小娥偷情的前前后后,白孝文刚开始怎么搞都不行,偷情不得但被父亲撞见,在家族宗祠被大肆羞辱后,再次与小娥偷情时异常顺利,“原来不要脸就行了”。庄之蝶一开始与妻子行房早泄,后来与形形色色各种女子欢爱时,和妻子在一起时的症状完全消失了,当这些女子一个个从他身边走掉,他再次回归家庭时以前的症状又开始出现,其中寓意非我等普通人所能悟透。
我的偏好左右不了乔山的热情,后来已经开始有点魔怔了,想要去这个地方去转一次,看一看自己是否有幸撞见一只白鹿。开始找人陪他去玩一次,宿舍其他人也都同意出去玩一次,权当春游了。吴东周末回家,不参与我们的活动,他不怎么乐意跟我们这些厌恶文学的人打交道,认为我们这些混在中文系的人侮辱了“文学”这个字眼。其实我也不怎么愿意去,不就是一个塬嘛,在塬上生活二十年了,除了艰辛我想象不出它有什么诗情画意,但是不参加集体活动显得我不合群了,再说自己也没什么正事,出去转转也好。
决定要去玩,然后开始商量怎么去。拿出公交线路图寻找合适的公交车,发现竟然没有直接去那的车,坐到最近的一站后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再说坐公交车也少了一些诗意。包辆车自驾游的费用也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再说也没人会开,最后决定租辆自行车去。
学校管理车棚的老头,开展了一项租车业务,一天五块钱的费用,押金五十。这些出租的自行车,大部分是一些已经毕业的学生留下的,车棚一年的停车费是六十八元,大多数毕业生离校的时候宁愿不要自行车也不愿意补交一年的停车费(学校是一个学年结束后才收停车费,先停车后收费年终结算),最后这些车全归老头所有,还有一部分是收缴的一些在校园乱停乱放的车子。
周六早上,我们七个人每人给车棚的老头交了五十块钱押金,领了辆自行车,浩浩荡荡地出去踏青了,去白鹿塬寻找小说中描述的白鹿。
西安春季很短,自然适合踏青的时机也不是很多,现在才三月底,可是我们悲哀地发现好像已经错过了踏青的季节,天气非常炎热,与酷暑亦不遑多让。
下午一点的时候,终于出西安了,王溪的那辆车在路补了两次胎,起初美好的心情已不复存在,早已被破坏殆尽。
白鹿塬被陈忠实描写的波澜壮阔、气势磅礴,但实际上没什么名气,我们带的那份西安地图上仅仅标出了大致的位置,走一路问一路。
经过一段很长很长的土坡后,终于算是进入白鹿塬地界了,那段土坡很长,也很陡,自行车骑不上来,只好推了一路,有很多土方车经过,扬起漫天飞尘,云山雾绕的,我们仿佛踏上一条登仙路。
天已经快黑了,游玩只能等明天了。田野里刚刚开始复苏的小麦还不是很高,几个人躺在麦地里仰望星空、畅谈理想,好不惬意。
不过幸福往往是短暂的,白天的热气慢慢消散,春寒开始降临,毕竟才三月份,夜里还是挺冷的,我们瑟瑟发抖地熬过了这个夜晚。
当东方开始微微发白时,我们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找了家包子铺等着吃包子,顺便烤烤火。吃完早点我们骑着车子开始在白鹿塬上转,也没什么好看的,白鹿自然是没有的,这个地方太熟悉,有种回家的感觉,再过一段时间倒是能看见油菜花,现在看去除了麦地还是麦地。
“找个地方吃饭吧,饿得受不了了,都四点多了”,王溪抱怨着,在塬上找不到饭馆,中午饭还没吃呢。
“去吃饭,吃完回学校。”
“我这没钱了,你们谁有呀?”
这时候发现我们竟然都没钱了,原计划是昨天就回去的,也许都在想着“即使我没钱了,其他人也会有”,所以大家都没把这当回事。
最后几个人好不容易凑了十块钱,可是七个人十块钱能吃啥呀?为此我们头疼不已。
“先买包烟吧,快没烟了”,半天不吃饭可以忍着,半天不抽烟我就受不了了,更何况我并不觉得半天不吃饭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曾经一天没吃饭,后来还走了二十多里地,现在好歹还有辆自行车,不比那时强多了?
花了两块钱买了包蓝色金丝猴,只剩八块了,更不知道吃啥了。
“那去吃盖浇饭行不行?”盖浇饭点个菜,米饭可以随便吃,一般一人一菜。
“老板让吗?”
“管他呢,去看看”。
找了家卖盖浇饭的饭馆,花六块钱买了两份土豆丝,七个人围着两盘土豆丝开始就餐。本着多吃米饭少吃菜的原则,夹几根土豆丝,就一大口米饭,虽然我们一直在节省,但桌上的两个盘子最后还是只剩下几根用作调味的红辣椒,不过已经差不多了,就连饭量最差的阿杰也吃了四碗米饭,王溪感觉没怎么饱,但是已经没菜了,就着几根辣椒又吃了一碗米饭。
“老板,送碗汤吧!”在西安吃饭点几个菜,饭馆会赠送一个汤。
“没有了!厨师下班了!”老板这时候脸都开始绿了。
怎么可能?刚到饭点呀,明知道老板在骗我们,但我们也不打算纠缠了,喝了几杯桌上不知道泡过多少次的茶水,便施施然地离开了。
买了两瓶水带着路上喝,回去的路上没有上坡路,应该没来的时候那么费劲了吧?下坡应该快点才对,祸不单行的是范华那辆车车闸有点问题,那段土坡既长又陡,一边是峭壁,另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沟,连个防护栏也没有,车闸有问题下坡就不敢骑,撞在峭壁上倒没啥,冲进沟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路谝着说着,到平地上才敢骑着走,也不敢骑得太快,几个人要护着范华那辆车。
回到学校已经十点多了,谁也不想说话,直接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