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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后来,便是那场着名的烨宇国叛乱事件。在寒吾依气定神闲,临危不乱的指挥艺术下,临时拼凑而起的百姓纵队,竟然迸发出了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惊人战斗力。他们从寒吾依的家乡出发,所向披靡,连克十余座城池后,最终攻陷了首兰尔城。随即尽开府库,广散钱财以济贫苦大众,一时间是万人空巷来投,起义队伍越做越大。

结果,当然是在预料当中的。此事振动了勋玉皇庭。暴怒的炎羽一生茹毛饮血,威仪天下,又怎会容许此等犯上作乱之事,立马调集西北数十国联军二十余万,瞬间收复失地,平压叛乱。在镇压的血腥过程中,寒吾依在部下拼死相护下得以逃脱,但其家乡,还有那成千上万的追随者,则难免被屠戮灭族的命运。

据传,当年的首兰尔城是后来义军中的首要兵源地,在那场残酷的平叛肃杀中,整个城的三分之二人口被灭绝,以致如今已过了四十年之久,整个首兰尔城都还未尽复元气,民生凋零。而寒吾依的家乡,则更是被挖地三尺,刨祖蕨根。全镇十余万人,竟不留一丝活口,可以想见那场血腥屠杀是何等的惨绝人寰,是何等的罪恶滔天。(如今那镇里的居民百姓多半是从附近相邻搬迁而来的,因为当年那里已经是一座千里无人烟的死荒之镇)

家破人亡,悲愤交加的寒吾依此时已是无路可匿,四面楚歌。面对着强大而嗜血如命的樱花军队,他走投无路,唯一剩下的路,便是勇敢的跟一帮兄弟们走下去,为枉死的千千万万无辜百姓的而拼死搏杀!

在戎徳帝国的北部边境,他纠集了数千幸存下来的热血勇士,歃血饮鸠,绝命疆场。在那场戎徳国王国北部丛林的生死决斗里,他竟以区区数千义士血肉之躯对抗周旋帝国西北数十国之联军,奇迹般的一次又一次杀退对方凶猛凌厉的进攻,虽然最后还是是全军覆没,但是寒吾依却因此战(寒吾依此战利用丛林的有利位置,因地制宜,冷静应对,以区区数千铁血战士拖住了西北各国十万联军达三天三夜,斩敌两万有余,不可思议的在即无粮草,又无装备的情况下,僵持了那么久的时间。但终因寡不敌众,数千名铁血汉子,血染丛林,全部战亡。而寒吾依,则被当地慕其英名的百姓所收救隐匿,才得以存活至今。

“替天行道,继行义军”,这成了后来寒吾依活下去的毕生信念。

在此后四十年朝不保夕的亡命岁月里,寒吾依渐渐地招揽残众,日里归隐山田,不问世事;夜间则游烨西北,行侠仗义。虽做的是偷营劫寨之事,但却不劫妇孺老弱,不劫黎民百姓;不招摇于安和乐士之间;不侵扰于淳朴万家之舍。

只是专劫那吸骨敲髓,欺行霸市的土吏豪绅;专劫那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龌龊鼠辈;专游荡于世间不平冤枉之地;专行走在天下强横无理之邦。世人称其曰“侠盗仙踪”,官家蔑其云“极恶叛匪”!

种种感人至深的故事,段段沁人心脾的悲曲。亦仞自小在深宫亦有所听闻。内心里充满了对这个敢爱敢为,敢爱敢恨的传奇前辈无限敬佩与赏烨。暗暗的叹息其命运与结局,钦佩其胆略与魄力;惊奇其临乱军而不紊的超强指挥能力,崇敬其坐悲局而不灭的坚定信念。“这是一个英雄,这是一个超越时代的传奇。”这是亦仞很小时候便有的内心感念,它埋的很深很深,直至今日。

这是一个烈阳高照,灼阳当空的日子。这是一个万人陨泪的行刑法场。这是一个义薄云天的传奇最危急的生死时刻。

整个法场犹如一个巨型的伤心泪雨台,群情激涌的愤怒群众,不断的呐喊着,他们虽然是手无寸铁,但是却用利刃一般的嘶号,仿佛在威胁着那个高堂之上的将军。

天啊,他们是要斩断一个传奇;他们是要斩断人民心中的信念!

“不要杀!求求你,将军大人......”

“不要杀,寒吾依大人无罪!”

“他是我们百姓的英雄,杀不得.....呜....”

......

哭声,喊声,嘶号声,飘满苍宇;泪雨,血雨,辛酸雨,荡尽法场。这个诺大的法场,霎时间竟然失去了秩序,群情激愤的百姓此刻失去了理智。也顾不得什么生家姓名,顾不得什么严苛法令。为了这人民的传奇,为了这百姓的菩萨,他们已经不顾一切了,什么帝国王法,什么公侯将相,都抵不过此草莽英雄对他们的护佑,什么盛世良民,什么君君臣臣,在这信仰即将破灭的时刻,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们要做的,就是要挽救他,挽救这个无数次带予他们生存希望的汉子。挽救他们心中憧憬未来安详之世的——信念!

法场乱作一团,小镇官兵已经无法控制局面。鲜红的血液,悲怆的泪水,激昂的呐喊,绝望的反抗。来自西北各国的百姓们似乎是豁出去了,出头,牛鞭,扁担.....都成了临时武装他们的武器。不断的有人倒下,不断的有人站起,不断的有人失去生命,不断的......

一把“黑玄玉笛”卷起阵阵腥风;一把“风月神剑”荡出滚滚落叶;一轮“流星雁盘”转动兮兮血雨......

三个蒙面绝世高手加入了这乱阵之中,说时迟那时快,不一会儿,便倒悬了局面。那队安鲁沃轻骑兵被全数歼灭。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诡异黑影闪烁。正在堂上手舞足蹈,歇斯底里的监斩官立马身首分离,血流如注。全场正在疯狂镇压平民的众官兵看傻了眼,这等上乘功夫,这般绝世武艺......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这些公职官士,在这风起云涌的大势下,竟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最擅长的暴力与威仪,残余几百名兵士当场放下了武器,向百姓们停下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头,求饶迭起。

就这样,沧月他们虎穴拔牙,在群情激涌的百姓相助下,劫出了寒吾依。临走时,寒吾依头也不回,只是在默默的趟泪,任其流满衣襟。

因为他知道,在这花离帝国,在这个用无数鲜血与枯骨堆砌而成的庞大帝国。是绝不会容许一下犯上的作乱之事的。那些百姓,那些善良的可爱的百姓,可谓是凶多吉少的。想到这里,年近古稀的他,心头不觉一凝,眼线一酸,泪流满面......

在安鲁沃,戎徳交界处某镇的某间客栈。

亦仞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小时候心目中不屈的英雄与传奇。两人一见如故,似多年未见之挚友,惺惺相惜,侃天下不平之事,聊苍生福祸旦夕。这一老一少,好像忘却了年岁上的鸿堑天沟,忘却了立场上的错对恩怨,相视莞尔一笑,以酒对天盟歌。只道是:“义薄云天悲里结,莫逆之交酒中殿!”

之后,寒吾依便以古稀垂暮之年,效死输忠于太子亦仞,为后来亦仞的不世伟业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与暨寒国的蓦耆,烨宇国的同胞鉴其,贡尔国的赤洛并称为帝国“西北四大名将”,留名万世!

瑞池国西南重镇仓罗城。

太子亦仞一行七人,经过数日艰难跋涉,避过那重重森严盘查,终于成功到达此地,入境瑞驰。

只见得这里满目疮痍,残壁断瓦,哀鸿遍野,一派狼藉......

很难让人联想到,这里曾经是西北最繁华的地区之一,很难让人联想到这里曾经人烟鼎盛,似锦浮华。

自从十几年前国王瓦鲁反叛花离,与诺大的帝国相对抗伊始。这里的战火便从没有停下过,断断续续,经久不绝的无情战火,将原本属于这里的雄伟壮丽,锦绣繁华,通通付之一炬,彻底埋葬。如今的仓罗城,除了那苍凉诺大的外廓残郭仍静静地躺在绿江西北的尽头,除了那永恒不息的绿江还孜孜不倦的默默流着;剩下的便只有慌乱与孤寂,只有彷徨与血腥。俨然是一座地狱般的——孤野荒城。

“这里还是仓罗城吗?!”寒吾依吃惊的望着眼前这片荒凉之地,望着四周闹哄哄的逃亡人群,望着眼前一片混乱的场景,望着......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想不到昔日西北三大名城之首,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一旁的沧月万分感慨,愁肠陌思。他们七个如今沿着那条着名的绿江下游,徒步走在那条仓罗城当年最繁华锦绣的地段。太子亦仞与烙裳在最前面,沧月,顿列与安娜在中排左侧,郂姬在中排右侧,寒吾依则独自走在最后。

“殿下,这里如此狼狈不堪,一派末世景象。莫非是我们帝国皇军适才攻进来过?”美丽少女郂姬闪烁着明澈眼眸,向前方的亦仞问道。

“是啊,不知殿下有没有发觉,一路上对我们怒目恶言相加,恨我们更似入骨三分,巴不得食我等血肉,吸我等骨髓而后快的瑞驰贼民。如今却对我们毫无顾及,视若无物,只顾各自四窜逃逸,狼狈至极。”克罗尔义子,号称莱登赛雅城第一高手的顿列顺着右边厢郂姬的言语说下去。

这顿列,长得一头莱登王国特有的墨棕色卷发(克罗尔,安娜他们便是如此,莱登王国境内的百分之九十的人民长着这种卷发,这是来自森其沙漠以西一支神秘游牧民族的种貌特征,据说这莱登王国的人,便是那支神秘民族的分支后裔。在遥远的花离开国定基时代,莱登人便已经东迁至此,并为后来帝国之建立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八尺有余的高大身躯在夕阳下显得格外俊逸,瘦削而不失刚毅。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深邃的眼睛,这绝对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美男子。

“嗯,这几日,我们所到之处,都是些充满恨怨怒仇的逆叛刁民,他们视我们如洪水猛兽,见到孤等如见到才狼虎豹一斑,不是肝胆俱裂,慌乱而逃;便是咬牙切齿,刀剑相向。”亦仞淡淡的回道,还是一直往前走着,没有回头。看他这份平静与释然,仿佛这一个月的逃亡艰险之生活,都不过是云烟过眼,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

“呵呵...呵呵...”只见亦仞身旁那绝色美人烙裳捂着嘴,轻轻的嗤笑着。那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娇柔万分,似水如花。但却冥冥中透着一莫名的哀伤与愁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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