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走廊中,千惠焦急的走来走去;陆年羽坐在长椅上,整个人如同气球跑气,成了松松垮垮的一摊。
以铮则安静,安静到让人看不出是大功告成还是功败垂成。愿以此身,受你之痛。他情愿被她下新的诅咒,忍受五年孤单后再忍受永远的沉默,只要她活过来。
云意的到来打破了沉默,她一时搞不明白状况,并很快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
“这次又是怎么了?以铮……你又对她做什么了?”她似乎忘了曾禁止他再靠近庄柔,尽管他一直在遵守。
那冷冷的一眼可以表明,以铮听到了她的话,但他没有回答。
陆年羽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以铮面前。他已经筋疲力尽,但根本感觉不到累。“我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以铮打量着他的满面狼狈,他已经让这男孩承受了过分的重量吗?陆年羽知不知道他曾经宁愿撕裂自己的心也想把这重量填回她身体去?
陆年羽摇着头,怒目而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对她不公平!”他颓然而无措,“你怎么知道这样不会让她更快……”
一直安静的以铮如睡虎苏醒一般,伸出利爪,砰的一声,将陆年羽重重按到墙边。他只比他高三四厘米,但气势上要压过不少。
他瞪住他,语气低沉而狠绝:“你敢说出那个字,你敢!她会好起来的,你记住这一点,好好继续下去。”
陆年羽渐渐平息,仿佛将怒火传递到了以铮身上,随之冷静。
“梁以铮先生,你是个很好的导演,但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坦白告诉你,我这个演员,入戏了。从此以后,我不会把她还给你。”
以铮放开了他,后退几步,笑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把她还给我?”
陆年羽愕然,转而又愤怒,“好吧,没错,现在我放不下她了,那以后呢?有一天我们第二次分手呢?”
以铮挤出了最苦涩的笑容,他当然想过这个,他什么都想过了。
“分手?那又怎么样?你现在重新爱上她,以后感情会变淡,会再次分手。她会体验一个像样的、正常的分手,结束一段每个女孩都有的初恋。她会伤心,一阵子后重新站起来,长大,成为一个女人。”
他看着她和陆年羽在一起,开心的笑,像两个孩子一样斗嘴;听着他们互称“企鹅”和“狐狸”,享受这种顽皮而纯洁的美好;看着她……在纸房子面前,依上陆年羽的肩,被他抱着,好像真的找到了依靠。
每次这个时候他都把钱包里的纸方拿出来,读一遍,回想她那天下午的话……我抛弃你了,我不要你了……
他终于明白那种泪流回心里的剧痛感觉。
陆年羽一直觉得,像梁以铮这样的男人会觉得全世界都是他的牵线木偶,都该凭他差遣,还感恩戴德觉得是种荣幸。
而他从来不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正处在一个男生最最血气方刚的年龄,不许任何人强迫指使。
然而,当梁以铮找上他,说明来意,他终于懂了,一个男人的爱可以深沉而无私到这个地步。
梁以铮曾经犯过错,但不会再错。于是他答应来追回庄柔,带给她那未完成的“第二次初恋”。
他把她这个年龄正常女孩该有的一切都带回给她,哪怕只是简单的在一起复习功课,在一起准备考试,那些普通大学情侣会在图书馆中做的事,他带到病房中来做,她都快乐的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一泓阳光。
渐渐的,他也被那阳光笼罩,他再次爱上了她。真是讽刺,以前他追了她一年,追到手并不觉得有多爱她。
而现在分手了,两个月的时间,回到她身边却像阳光重现。
庄柔一直是个迷,孤僻而神秘,他曾经被这个迷搅得手忙脚乱,看不懂她,就恼火的告诉自己没必要费这个事。他骄傲的认为,她不愿为他而变简单,就说明她不是他的那杯茶。
就是那样轻率的说了分手。
世界上后悔的男人太多了,这儿就有两个,而后悔药只有一份,梁以铮让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