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吧。”千惠朝庄柔吆喝着摆摆手。
她莫名其妙的跟着助理进了更衣室。千惠小心翼翼的提出一个袋子,将包装打开后,一件浅紫亮色的小礼服裙映入眼帘,肩带细伶,色调优雅,颇透着柔软而富内涵的淑女气息。
“转过去。”
庄柔如触电了一般,顿觉被冒犯了。
“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是他的意思,谁知道什么意思?”千惠没好气,手臂机械地提着礼服裙微微晃动。
庄柔咬了牙,推门出去。以铮正在办公室打领结。
“为什么要我换衣服?”
“治疗。”
“我身上的衣服有问题吗?”
他看她几眼,她穿的是浅珠色的风衣,很端庄。“今晚最好还是穿的正式些,尽管都是认识的人。以铎回国后,有些人说要聚一聚。”
她头脑一片空白,用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这个杀千刀的死人是在说——宴会吗?如果是治疗,她实在是看不出参加一个宴会跟消灭炽冰有什么关联。
而如果是……约会,他选了一个她最讨厌的方式。他在她14岁生日会上看到过她有多么讨厌宴会,他明明知道!
“梁医生,我觉得您的治疗对我根本不起作用,还是停止吧。”
他知道她是一定会拒绝的,但直到看到她掏出一张银行卡,才当真起来。
“密码是XXXXXX,里面大概还有个几千块,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去跟爸要。”她很平静的将它递给他,“放心,我不会跟爸提梁医生的事。”
以铮没有接,他有些擦痛一样的错愕。
“你不会提吗?”
“我为什么要提?”
他无奈的低下了头,这时候不该考虑这件事。他必须结束这个夜晚,这样,他和她的早晨才能开始。
“今晚是最后一次治疗,之后,如果你还是想离开,我不会拦你。我只要求这最后一次。”
二十分钟后,以铮欣赏着眼前的窈窕淑女。
浅紫很衬她略显琥珀色的眸子和白皙到透明的肌肤,后背上,缎带是X形,在肩胛骨下打成个蝴蝶结,开口不小。于是她脸颊上有些红晕,也不敢抬头看他。
千惠送两人到电梯中。以铮依旧凝视着庄柔,视线顺着她溜直的脊背看下去,一点不避讳。“怎么系的这么紧?”
他叹了口气,知道是千惠故意使坏,于是动手帮她解开,重新系过。她还是低着头,紧咬唇,但很顺从。
他的手指动作很慢,隔着薄软丝绸触到她腰肢的一刻,两人都僵住了。
“对不起。”
沉默开始蔓延,一直弥漫到他的车里。晚宴在一个很远的别墅里举行。他停下车来时,仿佛只过了五分钟。但他告诉她,车程有一个半小时。款款下车,她跟在他身后。眼前的别墅富丽而辉煌。
“挽住我的手臂会比较礼貌。”
他几乎是在提醒一切她最讨厌的细节。于是挂上他右臂,白皙的手在西服袖上显得纤细无暇,sXe的戒指,熠熠生辉。
两人携手进入别墅的一刻,熟悉的泛着酒气的虚浮感泛上她心头。她转过头去,很想呕吐。他揽住了她的肩,却发现女孩已经抬起头来,笑容灿烂,顾盼生辉。
走入大厅。
庄柔第一眼看到的是梁以铎博士,他猛然也看到她,一口Martini喷了出来,愣怔的傻样一点不像国际知名的学者,看来他不知道弟弟要带她来。
而她几小时前刚刚当众羞辱了他。
美好的开始。
自从上了车,庄柔就明白了,以铮在重演她幼时经历过无数次的事。他将她介绍给每一个宾客,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小洋娃娃式的笑容自动出现在她面容上,谦虚而得体,听每个人称赞她的容貌、才华和气质。
之后,以铮寻了个由头躲到一边去了,看着女孩继续站在灯光中间。以铎没好气的瞥瞥他。
“你没说过要带她来。”他顺着弟弟的视线看过去,冷笑,“庄致远的女儿,嗯?你不怕她爸爸对你动用核武,梁律师?”
“那也是我欠她的。”以铮漫不经心,修长手指优雅的转着玻璃杯,阴沉的想着庄柔反问他,我为什么要跟爸爸提你?
“带她来是为了治疗,没别的意思。”他转身,在长方桌上扫视了一圈,大为恼怒,“你没准备任何不含酒精的饮料吗?”
“她不会还没成年吧?”以铎冷言作答,“以铮,我几乎忘了你的年龄,似乎……10年前就成年了?”
以铮没再理哥哥,预感到话题将被引向让他受不了的方向。这时有人过来寒暄,趁他不注意,以铎打了个电话,不久之后,他手里多了一个装满橙汁的长颈瓶。拈起一只高脚杯,他朝庄柔走了过去。
宾客们对陌生女孩的兴趣因以铮而起,半小时后就涣散了。
于是庄柔安静的坐回了桌边,看着本应在以铮身上的焦点重回他身上。天花板上华美的吊灯一闪一闪,她困倦了,现在没有人跟她说话,她需要做的只是熬完剩下的时间。于是孤独的坐着,不知不觉就坐了两个小时,无人问津。
看到博士过来,她心怦怦直跳,但站起来问好的姿态依然完美无比,礼貌已经印入她的血液骨髓了。
他递给她一杯橙汁。
联想到下午曾有过的不愉快,博士的同情无疑难得而珍贵。
“谢谢。”
“今天下午你很没礼貌。”不同于以铮的是,当梁以铎责备一个人时,他会确保语气完全是责备,不留情面。
“对不起。”
正要说下去,以铮注意到他们了。
“以铎,那边裴总正找你呢,你倒闲,同情心泛滥了?”
她凛住。这么说,他知道她很难受,还视而不见?不仅自己视而不见,还不许别人见?
一直到十点半,以铮仍和宾客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也不看她一眼。她捧了脸颊,决定利用这个时间来思考问题。然而,什么也想不到,只是一阵阵屈辱漫上心头。眼睛很酸很疼,不只因为有些男客在吸烟。
就在她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下去时,以铮回到她身边。
“结束了?”
“结束了。”
结束了……
“去跟每个人道个别,我们这就走。”
她被他钳在身边,忍着恶心对结下的深厚友谊表示欣喜与鼓舞,期待着日后再聚。